26、第 26 章

本?来今日李令姝挺高兴的。

眼看就要进宫一群人去太?后那打眼,她又能经常过去看望一下皇帝,最神?奇的是皇帝居然还醒过来,甚至跟她说了句话。

桩桩件件,都显示日子即将有好兆头。

结果刚一回到南华殿,里面就一团糟。

李令姝怎么能不气?

神?鸟是什么样的身份,她一个穿越而来的人都深有感触,若是真?让人拿住她“养不好”神?鸟的把柄,她就连南华殿也住不下去了。

遇到这样的事,不先想着自己解决,反而慌慌张张满宫里找人帮忙,若四喜以后再这么下去,李令姝就真?不敢再继续让她近身伺候。

宫里规矩这么多,轻者要钱,重者要命。

李令姝没钱又惜命,自然是不愿意轻易折损的。

四喜这一次是当真?不敢哭了,她“嘭嘭嘭”给李令姝磕了三个头:“娘娘,奴婢真?的知错了。”

她一边说着,虽还有些哽咽,可到底没落泪。

“娘娘,奴婢明?白娘娘苦心,还请娘娘责罚,奴婢以后一定?改过自新,再不犯错。”四喜这么说着,又不停磕头。

李令姝微微一叹,道?:“起来吧,去院中跪一个时辰,晚膳也不许用?。”

四喜立即行礼:“是。”

李令姝把目光放到蟠桃身上,今日这事其实跟蟠桃没太?大关系,她一直在偏殿熨烫衣物,根本?没听到外面闹的动静,等她听到闹起来时,一切就都晚了。

不过今日若非蟠桃领着四喜过来跪下,李令姝的怒火或许更难压制。

蟠桃就那么跪在那,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却身姿匀亭,到底不是腰杆软的奴才。

李令姝也发现了,蟠桃其实是那种不能轻易跟人弯腰的人。

她进宫之前的身份,肯定?比苏果和四喜要好得多,就只看她修长洁白的脖颈,便能猜到一二。

不愿意做奴婢伺候人,可又迫于无奈,蟠桃顶着这么一个喜庆的名字,努力做自己的份内工作,也努力在这南华殿立足。

她面冷心善,看四喜怕她不敢跟她说话,却也会在这种情?况下照顾她周全。

其实是个挺温柔的小姑娘。

等四喜退出去,李令姝才道?:“你也起来吧。”

蟠桃没有动。

李令姝就说:“本?宫命你起身。”

蟠桃顿了顿,这才迟疑着爬起身来:“娘娘息怒,奴婢自请受罚。”

李令姝扫了一眼她的眉尾,说:“你心里清楚,今日你没有什么大错,”

“奴婢有错,奴婢身为大宫女没有教?导好手底下的小宫女本?身就是错,”蟠桃低声说,“出了事,在她跑出来的当口奴婢也未曾注意到,这是再错。”

这充其量就是个连带责任,还不是很?大的那种。

李令姝搬来这里将近一月,还从未同她谈过,蟠桃本?身也不是多话的人。

借着今日的是,李令姝必要说她一说。

“蟠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是,没有人生来便是奴婢,但过去终究是过去,人得朝前看,我们大多数时候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却可以走出一条自己想走的路。”

蟠桃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想了李令姝。

李令姝吃了口茶,扭头看向她。

“本?宫知道?你心里怨、恨、愤懑,知道?你不想屈居人下,可时移世?易,你已经进宫,成了本?宫的大宫女,总要为以后着想。”

蟠桃动了动嘴:“娘娘……”

李令姝就笑了,妩媚动人的面容上,却满满都是自嘲。

“你看,人人都想当皇后,可这皇后头衔落到本?宫头上,本?宫高兴吗?”李令姝道?,“但不高兴又能怎么样?本?宫是能去跟太?后对骂还是去乾元宫催着皇帝赶紧醒过来?这都是不现实的。唯有从心里接受这个皇后的身份,接受这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才能把以后的路走得稳当一些。”

“蟠桃啊,人是不能往回走的,人生也无回头路。”

已经有许多年,蟠桃没有掉过眼泪,此刻听到李令姝这番肺腑之言,不知为何?,她竟想起了早就已经化作尘土的父母,想起曾经意气风发的长兄。

六年宫闱生涯,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压抑和愤懑。

她不想伺候任何?人,不想做这个所谓的“奴婢”。

就这么耗着,拖着,被各宫所丟來塞去,最后扔到了没人愿意去的坤和宫。

能被分?去坤和宫的宫人在宫里没几个混得像样,张大福都算是好一些的,不也依旧哪里都不能挪动。

一开始蟠桃是极看不上这个胆小如鼠的皇后娘娘,她厌烦她,也不愿意让这样的人当自己的主子,可自从搬来南华殿,她却又发现皇后娘娘不太?一样了。

她变得自信而笃定?。

蟠桃看着这个比她还小两岁的少女一天?一天?绽放光华,她的心也跟着静下来,每天?跟四喜和苏果两个一起伺候她,闲来背背佛经,再听她读读书,日子竟是有些岁月静好。

蟠桃都想不起来,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平静生活。

可好景不长,她听到太?后要选秀,而皇帝陛下那边,却是眼看就要不好。

对于普通女人来说天?塌一样的事,到了这位皇后娘娘面前,也不过是淡淡一句:“知道?了。”

她似乎对什么都不担忧,也总是平平淡淡的,偶尔那只聪明?的玄凤鹦鹉多说几个字,才能听到她欢快的笑。

若不是今日这件事,蟠桃觉得她会一直这么压抑下去。

却不料,这位看起来不声不响,对宫里一切都那么生疏的皇后娘娘,却把她的事猜对了一多半。

这么多年,终于能有人告诉她,不要再追忆过去,要珍惜当下,展望未来。

蟠桃的泪如涓涓细流,顺着她的脸颊滑落,飞溅在青金石地砖上。

李令姝叹了口气:“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以后心里就不会再疼。”

蟠桃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可那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越来越汹涌。

李令姝低头喝了口茶,看了一眼也红了眼眶的苏果。

“给她擦擦脸吧,明?日仔细眼睛痛。”

这边主仆三人敞开心扉,那边鸟笼里,赫连荣臻微微睁开眼,脑子里还盘旋着李令姝的那一就话。

其实从李令姝踏进南华殿时他就醒了,只不过一时半会儿还没接受自己又重新变回一只鸟的事实,正有些迷蒙。

缓和好一会儿,又听李令姝训斥了宫人,这才渐渐苏醒过来。

他意识到,自己原身的短暂醒来,似乎并不能维持多久。

原本?他还有些沮丧,没有什么比喜从天?降又转瞬即逝更令人难过的,但李令姝的那几句话虽然是对她的宫人说,却也让赫连荣臻听进心里去。

她说得极是:人生没有回头路。

既然事情?已经变得这般诡谲,那便要这么闷头走下去,现在他能苏醒一刻,把事情?交待清楚,已经相当不易。

这算是难得的胜利,他应该高兴的。

不过,这小皇后原来也不知是多少年岁,竟能说出这样的话,确实很?令赫连荣臻意外。

意外归意外,赫连荣臻倒也心平气和下来。

反正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他总能看到她更多面目,倒是不急于一时。

李令姝也不知道?自己的走地鸡躺在笼子里偷听,开解了蟠桃一番,就让她下去思考去了。

这么忙忙乱乱一天?过去,李令姝到晚间时分?才有空闲抄经。

等她把一整卷写完,苏果跟蟠桃就进来伺候她洗漱,南华殿地方?狭窄,李令姝要沐浴非常麻烦,只能把浴桶搬进雅室,让张大福往里运水。

今日李令姝又要沐浴,张大福早早就忙活起来。

李令姝回寝殿卸下钗环,看小腮红还直挺挺躺在那,就说:“带着她一起去雅室吧,本?宫同它说会儿话。”

赫连荣臻:……

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这片刻工夫,浴桶便已准备好,李令姝拎着小腮红,把她放在浴桶边上的方?几上:“为娘陪着你,你就能好起来。”

她这么说着,苏果就过来伺候她更衣。

这些时日,她早就适应被人服侍沐浴更衣梳妆打扮的生活,倒是一点都不扭捏。

可她不扭捏,在一边假装昏睡的赫连荣臻却是就捏上了。

大胆!不知羞!

赫连荣臻心里来回念叨,最后还是忍不住,偷偷睁开了小绿豆眼。

入目就是一片莹润的荧光。

李令姝很?白,是天?生的美人坯子,烛光照耀下,她整个人都似在发光,美得令人窒息。

苏果扶着李令姝进了浴桶,笑问:“今日用?了玫瑰澡豆,娘娘可喜欢这味?”

李令姝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轻轻喟叹一声:“挺好的。”

赫连荣臻只觉得脸上似火烧,也不知道?那两坨腮红是不是更红了,他躺在那,哪怕已经闭上了眼,脑海里盘旋的依旧是刚才那片莹润的光。

终于,赫连荣臻忍不下去了。

他扑腾两下翅膀,重新飞起来站在横木上。

“咕咕咕。”就是偏着头,不敢看李令姝。

李令姝听见?这边动静,挪了挪趴在浴桶边,看向小腮红。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反正她觉得小腮红的脸颊更红了,显得异常可爱。

不仅如此,它还歪着头,看起来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蠢萌蠢萌的。

李令姝噗地笑出声来:“说来也巧,那边陛下刚醒你就突然没气了,陛下睡过去你就又好起来,难不成你就是陛下?”

李令姝这么说着,还同苏果玩笑:“本?宫也是心急,一只鹦鹉懂什么。”

可偏偏,别的鹦鹉不懂,这只鹦鹉很?懂啊!

赫连荣臻听到她的话,不自觉又挪了挪小爪爪。

嗯,他的小皇后,还是很?聪明?的。

作者有话要说:陛下:大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然!

皇后娘娘:咦小腮红,你的叫声怎么都颤抖了?

陛下:………………呜呜呜。

以后开始早九晚六双更~努力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