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卿想的确实是少?儿不宜的东西?。
她一阵的窘迫,把脸埋进被子?里装死。
“那你按吧。”被子?里传出闷闷的声音。
简卿趴在床上,听见一声轻笑。
过了一会儿,感?觉到男人的手伸上她的后枕,掌心温热而干燥。
指腹来回揉捏她颈部的肌肉和经脉,一圈一圈打着转,力道适中。
她忍不住地哼唧出声,然后很快意识到不对,收了声。
枕部按摩结束以后,陆淮予的手顺着颈部向下?,在她的肩头,肩胛骨处揉捏,放松她的肌肉。
指尖掠过她锁骨凹陷处,痒痒麻麻。
当他?的触碰到她的侧腰时,简卿条件反射的一缩,浑身颤抖,很努力咬牙,才让自己的声音不从齿间溢出。
陆淮予停下?动作?,掌心覆在她的腰上,确认地问:“不喜欢按这里吗?”
他?的声音低哑徐徐,嗓子?眼里含着小砂砾似的。
“......”
简卿也没?想到自己腰部会这么敏感?。
明明陆淮予说是按摩就是按摩,没?有一点的逾越行为,但?还是被他?撩拨的有些口干舌燥。
她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绯红,而后摇了摇头,温温吞吞地说:“没?事?,你继续吧。”
陆淮予闻言,才继续动作?,掌根在她腰上轻柔缓慢的回旋按揉。
不得?不承认,陆淮予在按摩手法上相当的专业,许是学医的缘故,对人体的肌肉骨骼经脉了如指掌,也知道怎么样能让她舒服,缓解肌肉酸痛。
按摩到最后是整个背部,他?的手掌顺着脊椎,一路往下?推,在尾椎骨的位置停下?。
来回七八下?。
简卿被他?按得?晕乎乎的,感?觉有些缺氧。
注意力全然集中在背上的一双手上。
一开始的敏感?和不适应结束以后,简卿渐渐放松,享受来自他?的按摩。
不知道他?按了多久,直到按摩终于结束,陆淮予帮她理?了理?有些乱的衣服。
“这位客人,请问您还满意吗?”他?玩笑道。
简卿手肘撑着床坐起来,伸手将额前散乱的头发拨回到耳后,以小动作?来掩饰自己的羞赧,然后才仰起脸看向他?。
她动了动脖子?和后背,感?觉肌肉的酸痛确实得?到了缓解,舒服了许多。
“很满意。”简卿一时嘴快,多说了一句,“下?次还点你。”
陆淮予挑了挑眉,懒懒散散地问:“那我是不是该拿我的报酬了?”
简卿一愣,“你想要什么报酬?”
陆淮予的目光直直盯着她看,漆黑一团的眸子?里倒影出她的脸,仿佛缀着银河星光。
简卿半天没?等到答案,抬起头,正?对上他?的眸子?。
下?一秒。
陆淮予倾身靠近。
她来不及眨眼睛,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感?觉到柔软的唇瓣覆上她的。
铺天盖地的薄荷香占据她的感?官。
他?的吻像是羽毛一样轻,浅尝辄止。
一点点的招惹与勾引。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简卿自然而然地张开了嘴。
像是发放了准许他?攻城略地的通行证。
轻盈的窗纱被风微微吹起,又缓慢落下?。
窗外的浮云也停了下?来,时间在这一瞬仿佛停滞。
缱绻纠缠的亲吻结束以后,简卿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走,软了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他?的怀里。
耳畔传来陆淮予低低沉沉的轻笑,“报酬我收到了。”
“......”
脸颊一路红到了耳后根。
简卿把脑袋埋进他?的胸口不肯出来。
好烦啊。
这男人真是太知道怎么撩她了。
付完报酬以后,简卿直接裹着被子?装睡,假装无事?发生。
陆淮予好笑地看着她,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然后把灯关了,也跟着一起睡觉。
-
六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刚刚微微亮。
简卿还在沉沉睡梦里,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推她。
“简卿,醒醒。”
简卿皱了皱眉,被晃醒了,她揉着眼睛,迷迷瞪瞪地问:“怎么了?”
“我们去?一趟医院。”陆淮予的表情严肃而凝重。
简卿的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清醒了,一言不发地翻身起床。
不用问也知道是为什么要去?医院。
市立医院被笼罩在一片的晨雾里。
苍凉而寂静。
医院门?口卖早点的摊贩刚刚支出摊子?,蒸笼冒出袅袅的白气,尚未有顾客光临。
简卿一路沉默地去?到住院部。
简宏哲的主治医生已经在ICU门?口等着,表情亦是沉重的,他?什么也没?有说,连病危通知书都没?有下?的必要。
只是对着简卿摇了摇头,脸上是惋惜和遗憾。
全身穿着防护服的护士从ICU里出来,“谁是简宏哲的女儿?”
“我是。”简卿看向她说。
“他?想见你。”护士的声音也柔和了下?来,“好好和你爸爸说说话吧。”
“......”
简卿站在原地有些迈不动道儿。
事?到如今,她和简宏哲还能有什么可说的。
陆淮予知道她在想什么,走上前轻拍她的背,低低地说:“不想去?可以不去?。”
简卿抬起头,对上他?漆黑一团的眼睛,仿佛古水无波,心也安定下?来。
她跟着护士换上了防护服和消毒工作?,通过层层玻璃阻隔,进了ICU。
病床边全是密密麻麻拥挤的设备,吊塔,呼吸机,监护仪,每一台设备都在运转。
简卿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认不出躺在病床上的人。
简宏哲面?色惨白的可怕,半睁着眼睛,瞳孔已经有些涣散,呆滞地盯着一个点看。
他?的身上插满了各种的管子?,光看着就觉得?痛苦。
直到简卿走到他?的视线范围里,简宏哲才像是有反应了似的,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
简卿沉默地和他?对望。
简宏哲放在床边的手动了动,食指上检测血氧仪的夹子?掉落,血氧仪发出‘滴滴滴’的警报声。
他?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才艰难缓慢地伸出手,好像是想去?拉简卿的手。
简卿一动不动,不曾上前一步,视线冷漠地看着他?。
简宏哲满是褶皱的眼睛里,渗出点点的水渍,像是一头垂垂老死的老黄牛。
他?隔着氧气面?罩,哑着嗓子?,说一个字歇一下?的,“阿卿——”
“是爸、爸做错了。”
好像是人死之前,回顾自己这一生之后,突然的忏悔。
也许是因为他?躺在病床上,听见陈妍的哀嚎却不作?为,而感?到心寒。
也许是因为他?马上要去?地下?见陈媛和阿阡,觉得?愧疚和不安,期望从简卿身上获得?一丝慰藉。
简宏哲只觉得?死前无比的孤寂,“你能、原谅爸爸吗?”
简卿扯了扯嘴角,对于他?的死前忏悔,没?什么反应,只觉得?很可笑。
现在知道错了,想要得?到原谅,不觉得?太晚了吗?
上帝也许会原谅。
但?她没?办法做到那么豁达。
“不能。”
简卿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陈媛和阿阡的两座墓碑,像山一样压在她心里。
怎么可能会原谅。
“......”
简宏哲浑浊的眼睛里,闪着绝望和不甘。
他?像是落水濒死之人,浑身动弹不得?,只剩下?一只手,挣扎着想要去?拉住简卿。
简卿后退一步。
始终无动于衷。
直到心电图成了一条直线。
ICU里进来许多医生护士,开始拆去?插在简宏哲身上的管子?,把他?死死睁着的眼睛往下?盖,盖了许久,才闭上眼,最后拉上白布,遮住他?的脸。
-
简宏哲的葬礼办的很潦草。
当天去?世以后,什么打点的行装也没?有,直接就送去?了殡仪馆。
第二天就举行了葬礼。
葬礼上来的人不多。
简宏哲这几年欠高利贷,把周围的亲戚都借了一遍,信誉和名声被糟蹋光了。
陈妍带着孩子?趴在棺椁前,哭得?撕心裂肺,来来去?去?无外乎几句话,翻来覆去?,好像是为了哭丧而哭丧。
哭成那个样子?,手里收慰问金和白包的动作?也是一刻不停。
简卿本来连葬礼也不想参加,但?是被陈梅劝来的。
陈家?人里,简卿唯一还有些感?情的,只剩下?她这个小姨了,不想闹得?太僵。
陆淮予不方便进去?,就站在外面?等她。
简卿进到灵堂,盯着上面?挂着男人的黑白照片,沉默地上香。
细细一根红色的香燃烧着,升起一条蜿蜒的青烟。
陈妍跪坐在地上,戴着白色头戴,看见了简卿,哭得?更大声了。
“你走了丢下?我们娘俩可怎么办啊——”
“你养的女儿是个白眼狼,可不会管我和她弟弟啊。”
闻言简卿皱了皱眉,盯着跪着的女人和小孩。
小男孩眼泪鼻涕糊成一脸,黑瘦黑瘦,眼睛又小又眯,鼻子?塌瘪,直直地瞪着她。
简宏哲虽然骨子?里烂透了,但?是那一副皮相是生的俊朗。
这孩子?长得?倒是一点好的没?像着。
然而还没?等简卿呛回去?,就被灵堂走进一位西?装革履,提着公?文包的男人打断了。
他?径直朝陈妍和简卿走来,颇为惋惜地道:“节哀顺变。”
“我是简先生的律师,来告知并执行两位他?生前立下?的遗嘱事?宜。”
陈妍倏地站起来,用袖子?摸了摸脸上的泪,“简宏哲还立了遗嘱?我怎么不知道?”
简卿也有些惊讶,按说简宏哲死的匆忙,怎么还会想到立遗嘱。
律师拿出公?文包里的两份纸质文件递给她们。
“简宏哲生前有财产包括一间市立小学旁边的住房,以及银行存款一千余元。房产继承权归属于简女士,银行存款继承权归属陈女士。两位对此有没?有什么异义?”
“......”
陈妍呆滞了许久,半天才回过神来,拿着文件的手拼命在抖。
她声音提了两度,“房子?是我和简宏哲一起住的,凭什么给她?”
简卿皱了皱眉。
确实也没?有想到简宏哲会这样分配他?的遗产。
律师像是见多了这种对遗嘱不满的场面?,挂上职业性的淡笑,“遗嘱分配遵从了简先生的生前意愿,公?证且有效。”
简卿把手里的文件大致扫了一眼,没?看出问题,然后合上,问律师道:“如果我放弃继承会怎么样?”
陈妍一听她这么问,态度一下?软了下?来,“是啊,反正?你以后也不在渝市发展,这房子?你要了也没?用,可怜可怜我们孤儿寡母的。”
“如果放弃继承,该部分财产将会由其他?的遗嘱继承人全部继承。”律师专业地解释。
简卿笑了,“行。那我继承吧。”
她倒没?多想要简宏哲的东西?,甚至觉得?膈应。
但?是要是继承给了陈妍,岂不是便宜了她。
陈妍一听,顿时炸了,“这是我的房子?,凭什么给你。”
她的目光怒视向简卿,扬起手就要打过去?。
简卿也不知道是因为之前打拳的时候,陆淮予教过她防守还是什么,反应极快,一把扣住她要扬下?来的手腕。
死死攥住。
她一字一句地冷冷质问:“鸠占鹊巢这么多年也够了吧?怎么就是你的房子??”
“简宏哲买房子?的钱,用的是我妈辛辛苦苦挣的血汗钱,和你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鸠占鹊巢,你这个小孩说话怎么那么难听。”陈妍反驳,“是你妈妈自己命不好,死的早——”
简卿听到她提及陈媛,压着的火直接窜到头顶,没?等她说完,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
声音清脆响亮。
“闭嘴。”简卿咬着牙说,“你也配提她。”
这一巴掌她用了十足的力气,掌心一股火辣辣,但?却无比的痛快。
“你敢打我?”陈妍被她攥着手挣扎不脱,不可置信地瞪着她,想要把她生吞活剥。
简卿盯着她这一张目眦尽裂的脸。
想到这笔钱,本来是用来给阿阡治病的。
升起的火气像是再也压不下?去?了,对着陈妍又是一巴掌。
刚才那一巴掌是替陈媛打的。
这一巴掌是替阿阡打的。
简卿不及她反应,扬手打下?了最后一巴掌。
替她自己。
陈妍被她连着三?个巴掌打懵了,直接赖到地上,往简宏哲的遗像爬,边爬边哭,“简宏哲,你才刚走,你女儿就打我了,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简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表情冷漠。
香炉里的香已经快烧完了,灰烬落进炉里,什么也不剩下?。
她一眼都不再分给陈妍,转身往灵堂外走。
陈妍指着简卿背影说:“你给我等着,我要去?告你,我还给简宏哲生了一个儿子?,他?不能不给儿子?留钱。”
一旁的律师适时补充道:“如果陈女士有不满的,也可以提起诉讼。”
他?顿了顿,“但?是陈女士是否能保证孩子?和简先生的亲生关系呢?”
“......”
陈妍怔怔地抬头看向律师。
律师弯起眼睛,公?式化地微笑。
陈妍似明白了什么,情绪彻底崩溃,放声大哭起来。
跟了简宏哲这么多年,青春也没?了,光吃了苦,本以为至少?能捞着个房子?,结果到头来什么也没?有。
身后是一地鸡毛漫天飞舞。
从今以后,这一家?子?的蛆再和她没?有关系。
简卿一步一步的迈过门?槛,走下?台阶。
灵堂外的老树下?,树影婆娑。
有人在等她。
陆淮予身形挺拔修长,静静地伫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uki10瓶;阿依娃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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