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我的首饰,就为了给我画个观音图做惊喜?”
听到这个理由,皇后生生被气笑了,“你正大光明地跟我讨要,我会不给?”
她正色望着儿子,目光冰冷:“堂堂皇子,光明正道你不走,学这等偷鸡摸狗的伎俩,你以为,就算你做成了,就真能给我惊喜?”
“惊则有之,喜……从何来?”
“母后……可楚十九……”燕王跪伏在地,真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让母后出手,救一救楚云澜。
“住口!”皇后怒容满面,厉声问道:“你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拿了我的凤钗?”
燕王迟疑了一下,还不等他回答,皇后已经疲惫地摆摆手,不想听他再说。
“罢了,你也不必说了,下去吧。”不等燕王起身,她又补充了一句:“在你皇兄大婚之前,你就不要出门了,好生在家收拾东西。待他大婚之后,你便去就藩吧!”
“母后!”燕王急忙抬头,可皇后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身边的大宫女木槿冲着燕王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能再跟下去,否则只会惹得皇后更加生气。
燕王颓然地用拳头砸了一下地面,无比郁悴地离开。
刚走出宫门,就有羽林卫前来“护送”。
“皇后有旨,让我等护送燕王回府。”
燕王明白,这是皇后怕他出宫之后不回家,跑去长兴伯府找楚云澜,若是那样,被皇帝得知,只怕他要受到的责罚,就不仅仅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可让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楚家被查抄,甚至被降职被流放……让他坐在王府中如何能安心?
皇后让他禁足,可没禁止他向别人求助啊!
燕王灵机一动,匆匆回到王府,便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送去东宫给太子。
从小到大,他们几个弟弟,无论犯了什么错误,都有太子相护。皇帝素来是个暴脾气的父亲,一言不合就动用家法,他们几兄弟都没少挨过打,可有长兄护着的时候,因为他的体弱,父亲的鞭子都会落得轻些少些。
而太子也习惯了维护弟弟们,在父母远征之时,他身为长兄,既要做好后勤工作,还得盯着几个淘气的弟弟,长兄如父,放在他身上,再合适不过。
也正因为如此,燕王才会替他不平,以长兄惊才绝艳的本事和谪仙般的容貌气质,就算体弱多病,也不是那个粗鄙俗艳的商户女能配得上的。
可长兄为了父皇和大昭,牺牲了自己的婚姻,替父皇分忧,让他在惭愧之余,愈发敬重。
只是因为蠢三哥的算计,害得父皇生气,要将他们都赶出京城就藩,他倒是早就想出去做一番事业,当初父皇将他的封地定在燕北之地,就是让他为国守边,抵御北蛮入侵。
这本就是他的理想之地,只是自己主动去和被人撵走赶着去,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太子收到信后,忍不住笑了。
“这个四弟,居然让我替他照顾楚云澜……他对这个伴读,未免也太过上心了吧!”
他的亲军统领凌骏说道:“楚世子素有小神童之名,与燕王殿下相识于十年前的元宵灯会,当时燕王偷跑出宫看灯,险些被人贩拐走,还是太子殿下带人将他们救回来的。”
“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印象。”太子笑了笑,“难怪四弟会选他做伴读,还对他如此照顾。那孩子的确有点小聪明,可惜……没用对地方啊!”
凌骏点头说道:“属下已经查明,正是他挑唆燕王殿下去沈家闹事,因为当初长兴伯曾经想收编沈家船队,被沈万年一口回绝。后来楚世子想与沈家合作,让沈氏的海货在奇珍阁寄卖,也被沈万年拒绝。如此便结下了冤仇,自然不希望沈姑娘嫁入皇家。”
他没说,当初放出消息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皇上会将沈家女指婚给燕王,这才是楚云澜急了的原因。
可谁能想到,沈家女慧眼独具,居然对太子情根深种,相思成疾,而太子终于肯放开“克妻”的心结,接纳这位太子妃,对他们这些下属来说,太子妃简直就是他们的救星。
谁也不想看到太子日渐消沉,将自己封闭在东宫之中等死。
明明他有那般惊世绝艳的才华,能够让每个在他身边做事的人都为之心折臣服,可偏偏天妒英才,让他身染恶疾,哪怕有太医搜集天下良药,也只能维持他不足半日的精神,甚至一天比一天衰弱下去,让所有知情人看着都心痛不已。
若是这位太子妃,能让他肯走出宫门,肯生出斗志,就如同枯木逢春般重现生机,或许就能出现新的奇迹。
太子上次在沈家时,看到跟在燕王身后的楚云澜,就已经发觉她的眼神有些不对,后来让人收拾楚家时,就特地多查了一下,自然不会对她和沈家的恩怨有所意外。
“四弟这是有些糊涂了,识人不清啊!父皇日理万机,没有时间管教他,看来,还得我帮他一把啊!”
“凌骏,既然四弟想要保护的,是楚云澜,而不是整个楚家,那让长兴伯明白这点就够了。”
凌骏会意地点点头。
楚家如今已是铁证如山,罪无可赦,得罪了上至皇后下至京中无数勋贵后,在这么多人对他恨之入骨,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情况下,长兴伯想要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
但若是有贵人相助,保住楚家其中一个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楚家的案子很快就有了定论,盗窃宫中财物,亦牵涉到窥探帝踪,罪不容赦。
皇帝命人将长兴伯削职为民,斩首示众,并查抄没收所有家产,族中女子没入教坊司,男子不论老少流放三千里,发配到西北边境的一处军屯中为奴。
太子帮着燕王求情的结果,是将流放地从西北换成了东北,在燕王封地最东北方的一处军堡,据说那里一年有近半的时间都是大雪封山,不光缺少粮食,还极为苦寒,比之西北军营,更让人闻之生畏。
素来女扮男装在外面以世子身份行走的楚云若,正准备换回女装,跟着楚夫人离开长兴伯府。
楚夫人崔慧如出身世家,祖上曾是前朝高官,到了本朝屡屡受到打压,逼不得已才让自家女儿与长兴伯这样水匪出身的新贵联姻。
如今长兴伯倒了,崔家却出了几个进士,如今在朝中和其他姻亲互相扶持,渐已成势,眼见这长兴伯府靠不住,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便让楚夫人提出和离,要带着女儿和嫁妆离开楚家。
儿子是楚家世子,崔慧茹带不走,女儿马上到了及笄之龄,早晚是外嫁女,大把的银子撒出去,换得了网开一面。
可要让长兴伯在和离书上签字按手印,一别两宽,却没那么容易。
楚云若等了两日,才等到崔慧茹拿到和离书回来,赶紧收拾了自己的包袱准备跟她离开,却没注意到崔慧茹眼中闪过痛苦之色,身边的侍女悄悄地走到了楚云若身后,一掌劈在她颈后,将她打晕了过去。
崔慧茹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阿若,是娘对不起你……可娘若是不答应他……他就不肯与我和离,那我们一家都要死……”
“你平日就说,只恨不生为男儿身,若是你是楚家世子,定然能做出一番功业……可这功业未成,楚家……楚家却被你毁了……”
“娘也是没办法……反正你与燕王交好,就是到了军营,燕王也会照拂于你,你弟弟生来体弱,若是被流放北方,怕是还没到地方,就要送了性命……”
她哭得泣不成声,手下却一点儿也不慢,和丫环一起替楚云若换回男装,然后又取走了她身上的几件佩饰,尤其是其中一枚带着荻字印记的玉佩。
楚云若当初还曾经向她炫耀过,这是燕王亲手送给她的。只要亮出这块玉佩,燕王府中,任她自由出入,燕王部下,都任她差遣。
崔慧茹想不到女儿女扮男装去当个伴读都能把燕王哄到如此地步,却也知道眼下万万不可泄露身份,否则这女扮男装入宫之事,又是一条欺君罔上的死罪,这若牵连到她,就算和离都不管事,甚至连崔家都有可能跟着获罪。
所以这块玉佩,决不能带在女儿身上,只能带在真正的“楚云澜”身上。
反正他们是龙凤胎,容貌有八九分相似,再加上经此大难,略有些变化也是人之常情。
这是长兴伯在临死之前,肯签下和离书放走楚夫人的唯一条件,就是要她带走楚云澜,并将嫁妆分给儿子一半,以后再改嫁他人,都再无关系。
他那么多儿女之中,楚云澜素来被姐姐压得暗无光彩,连他都很少注意,可到了生死关头,他还是想要保住这个嫡子。
哪怕是跟着和离的夫人扮成女儿家逃走,也好过死在被发配流放的路上。
至于那个聪明绝顶的女儿,既然她那么喜欢女扮男装,心比天高,那就让她一直扮下去好了。
正笨手笨脚地在绣娘们赶制出来的新嫁衣上添上自己针脚的沈青叶,是从太子的来信中得知这个消息的。
从她给太子送出第一封信开始,这对未婚夫妻最近就时常书信往来,讨论的大多是军粮运送和后期的屯田垦荒之事,偶尔也会提一下其他的八卦。
得知长兴伯居然将龙凤胎儿女调换,让假世子真女儿被流放边关,她当场就深表震惊,一针将自己的中指扎出了血珠,忍不住竖着这根指头冲已经被斩首示众的长兴伯表示了一下。
“狠还是你狠,就是不知道这脱缰野马般的剧情,原来那位大女主,能不能再扭转过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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