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色微亮,白金色的光束穿透云雾,落在“河神庙”的牌匾上。破旧的“河神庙”像是被镀了层金边,仔细看去,竟带了些神光。
兰无思按照红红指示的方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放出去的蛊虫全被震碎,没了踪迹,只能靠着红红摸索半天才找到这河神庙。
这刚找到的惊喜还没彻底迸发出来,兰无思便被挂在墙上的身影给唬了一跳。
她躲在树后,定定打量半天才认出那个身形狼狈不知是否还有呼吸的人是天极宗寒石长老。霎时,兰无思默默咽了口唾沫,心如死灰。
她知道她的蛊虫是怎么没的了。
这寒石长老都被挂在墙上陈尸,她的那些小虫子能做什么,也不知道少主他们还是否活着。
思量至此,兰无思的眼眶竟盈盈落下滴泪来。
正当她伤心时,只听得庙内传出阵阵说话声。兰无思愣神片刻,又见栾郁栾萱走出来,像是再为什么事情犯愁。
她眼神一亮刚要上前便听得两人商讨道。
“哥哥,你觉得一只山鸡够吗?”
“恐怕不够,我们这人多,光一只山鸡都不够塞牙缝。。”
“也不知道这地方能抓到些什么。”栾萱抬手,指尖的玉衡发出“嗡嗡”的响声,像是在召唤,“河神大人也不知道去哪了,不然可以问问她想吃什么。”
栾郁点头,指尖的玉衡也一同发出响声。
不多时,只听得周遭不断传来禽兽踩踏树枝的细微声响。
若是墙头的寒石还醒着,必然要目瞪口呆,这两人竟然能召唤动物!他们是以御兽术出名的栾家人!
兰无思一时沉默,她不过与少主分开几日,少主居然沦落到要伺候别人!心下的怒火顿时旺盛起来,待她看见那人,她必要……
一息,两息,三息。
一道冰凉的触感蹭上他的脖颈,轻轻划过,像是在逗弄。
栾郁眉间一跳,猛地睁眼将那只做乱的手抓住。手背上的青筋微微拱起,毫不留情。
“嘶。”兰无思惊呼一声,“疼。”
“兰无思。”栾郁略带惊讶,松开手语气淡淡,“你怎么找到这的。”
“兰姐姐!”栾萱倒很高兴。
“小姐。”兰无思行了个礼,随后轻哼一声噘着嘴依在栾郁身上,像个没骨头的小蛇,“少主,你可让奴家好找啊。”
栾郁:“……好好说话。”
兰无思娇嗔一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正说着她的可怜遇到了祁琰这个不近人情之人,一扭头却见元吉同祁琰缓步走来。
当即脸色一变,从怀中放出红红准备迎敌。“少主小心,这两个人……”
话音未落,栾郁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她将红红收回,“无妨。”
栾萱一下便抓起只肥硕的山鸡,邀功似的递到元吉面前,“河神大人您看,我捡到只肥鸡!早上让燕叔给我们烤了吃怎么样!”
栾郁也抬步朝元吉走去,“河神大人,您去哪了?这位是?”
他的目光越过元吉落在身后的祁琰身上,带着些防备。
“捡垃圾。天极宗祁琰。”元吉言简意赅,略过几人错愕的神情,对着“咕咕”乱叫的山鸡点点头,“挺肥。”
栾萱顿时比族长夸她御兽能力变强了还高兴,逮着鸡翅膀就往庙里跑,“那我去找燕叔了。”
待栾萱一走,元吉似笑非笑的目光便落在兰无思身上。她猜的果然没错,这人和栾郁他们有关系,那幻阵恐怕也是幻境玉衡中的一部分。
“又见了。”
兰无思心中的怒火“啪”地被冷水浇灭,整个人蔫了吧唧躲在栾郁身后。
冤家路窄,这两人她可打不过。
少主你自求多福吧!
栾郁还在想自己该先消化“河神大人捡垃圾居然把祁琰捡了回来,她是在骂祁琰是垃圾吗”这个问题,还是该赞叹,“河神大人居然与传闻中天极宫大弟子祁琰如此熟稔,真不愧是河神大人,能力超群。”
栾郁一时反应不过来,只狐疑地看了眼兰无思,“河神大人,这是我的朋友兰无思,您竟然认识她?”
“一面之缘。”元吉颔首,见后者像只炸了毛心虚躲起来的小兽,便收回了目光。“那些人还安分吗?”
元吉一边抬步朝庙内走去,一边又望向上头挂着的硕大一坨不堪入目之物,只觉得辣眼睛的很。
心下一烦,撤去禁制,墙上压着的力顿时便卸了去。一排被绳子牵着睡着的弟子陡然失力,一个拉着一个朝前倒去。
“噗通”声伴随着哀嚎声此起彼伏,挂在墙头的寒石被一股力拉着往下,茫然睁眼,就见天旋地转,再睁眼自己已经仰面躺在地上了。
寒石恍恍惚惚抹了把脸,蒋干涸的血渍擦去,下意识松了口气。“终于下来了。”
祁琰瞧见这几人跌成一团的模样,蹙蹙眉掩去眼底的不屑,佯装出一副关切惊讶的模样。“寒石长老?这是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话音,寒石身子一僵,缓缓扭身抬头错愕不已,话语中不免带着责备。
“祁琰?你怎么和这妖孽一起?”
寒石见他同元吉一起,脚步虚浮,语气虚弱,又瞧见身侧的元吉神采奕奕,周身的气韵比先前更甚。下意识脑海中便出现了些不入流的邪门功法。
这难道是!
这妖孽采补了他们天极宫的大弟子?!!
“你糊涂啊!”寒石痛心疾首,心痛得恨不能晕厥过去。好歹毒的妖孽,竟对他们的最有潜力的未来掌门下手!
“怪我没早些收了这妖孽,是长老对不起你啊。”
思量至此,寒石极度挣扎起身想替祁琰报仇,奈何他本就没什么实力,全靠一叠又一叠的符箓。偏偏这妖孽不知使了什么邪门功法,竟让他的符箓全然失效了。
寒石悲凄万分,瘫坐在地,倚着弟子,两行老泪落下,脸上的颜色更混乱了。
元吉木着脸,不是很明白这人为何这般激动。视线落在哪几名满脸写着“我有话想说却不能说”的弟子上,心下泛起了嘀咕。
不就是挂在墙头一晚上,至于受这么大刺激。
一时间,元吉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又丰富了许多。
默默跟在栾郁身后混进河神庙的兰无思明白了寒石所想,于是便凑到栾郁身后小声询问。
“是我想的那样吗?怪不得你说的河神大人会赶来救祁琰出幻境,两人情谊颇深啊。看来传闻不可信。”她啧啧称叹,什么不懂怜香惜玉,看来都一样。
兰无思幽怨地拉着栾郁的衣袖,只是这家伙总是不开窍。
“莫要胡说。”栾郁的神情并不美妙,将这份怀疑深藏于内心。他一把将兰无思的头给按了回去,“继续躲着吧。”
兰无思:……哼!
眼瞅着寒石老泪纵横的模样并不美妙,元吉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坦然道:“是我做的,有问题?”
不就是带着这人来河神庙,多大点事。“阿统,你快瞧瞧这人是不是脑子被拍出问题来了。”
阿统欲言又止,那种污秽的东西它可不能说出来,污染了它的乖乖宿主。
阿统沉默看着元吉,顿了顿,“可能是的。一般年纪大些的人总是脆弱些。”
元吉:……原来如此。
得到了元吉的承认,寒石气得整个人不住地颤抖,指着元吉话都说不利索,只能不断重复着“妖孽”二字。
元吉眸子一眯,压低嗓音威胁,“再指我就继续挂上去。”
寒石:……
默默将话咽了回去,眼神幽怨带着控诉。
可恶!
看着他们鸡同鸭讲,同时也一头雾水的祁琰眼角抽动一番,轻咳一声止住这场闹剧。他有个预感,两人再讲下去便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见几人目光汇聚过来,祁琰指节压着唇掩盖住声声咳嗽,叹了口气,“寒石长老,弟子方才受了重伤,是这位元修士帮了弟子。”
微阖的眼眸闪过一丝光亮,长睫轻颤,祁琰编造了一个自己被魔兽袭击,体力不支,元吉挺身而出将自己带到河神庙的故事。
语气平缓,像是潺潺溪流般滑过人心房,让人心情舒缓。在场之人皆下意识地相信了这话,就连被祁琰追赶地极为狼狈的兰无思也怔怔出神。
她小声嘀咕,“难不成是我跑得凑巧,没遇到那么可怖的魔兽?什么魔兽能把天之骄子的祁琰伤成这样?那我这运气也太好了些。”
“为了感谢元修士的出手相助,祁琰愿意答应元修士一个要求。”祁琰定定望着元吉,目光诚挚,俨然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只是这段时间恐怕要叨扰元修士了,待祁琰痊愈,定厚礼相谢。”
元吉神情不变,语气淡淡,“不必。”
她目光缓缓扫过面前一个个低头掩盖自己存在感却竖起耳朵听得仔细的天极宫弟子。
“找你,只是因为你是天极宫的弟子。”
元吉目光上下扫视他一圈,整个人被一股疏离感笼罩,“他们,砸坏了我的庙。”
“不用替我做什么。”
“赔偿就好。”
祁琰淡然地神情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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