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进来?”沈时和转过身来催促。
林春水很仓促地应了一声,匆匆进去,还心虚地把包厢门关上了。
沈时和在点菜,时不时问林春水的意见,林春水有点心不在焉,沈时和问什么都说好。
沈时和看着她:“你口味变了。”
林春水这才听清楚沈时和刚才的问题,连忙推翻了半分钟前自己给出的答案。
沈时和向后靠上椅背,说:“如果你心里挂念你朋友,现在去也没关系。”他笑笑,神色有点懒。“我一个人吃也可以。”
林春水马上摇头。“那怎么可以,说好了今天和你吃饭。”林春水对事物一直有一套优先级评定标准,但如果沈时和在,那么所有事情都要靠边站。
沈时和又笑了笑,露出唇边不太明显的弧线,看起来好像真的高兴了一些。
他要点酒的时候,林春水伸手拦住了他。“你开了车。”
沈时和说:“是给你点的。今天不是工作场合,你喝一点也没关系。”
“我也不喝。”林春水帮他合上了菜单。
沈时和挑挑眉:“果酒也不喝?”他记得林春水虽然酒量不好,但对低度数的甜口果酒情有独钟。
林春水没有看他,眼神不知飘到了哪里。“我戒了。”
沈时和看着她,也不知道信没信,但总之没有勉强。
说真的,林春水没有指望还能有机会这样和沈时和一起吃顿饭,在一个环境很好的餐厅,有还算充裕的时间,并且只有他们两个人。
沈时和点好菜以后,服务员从包厢退出去,再次带关了门。包厢里一下安静下来,但空气却不是平静的,隔着桌子坐着的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因为想要打破这尴尬的静默,并且出于某种糟糕的默契,异口同声地开口。
“你在美国过得好吗?”
“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林春水有点慌张地看了沈时和一眼,然后视线就被沈时和一把攥住了,不能逃开。
沈时和很礼貌地先回答她的问题:“我在美国很好。先是从N大转学去了M大,毕业后去了拉斯维加斯,和朋友合伙做了一年外贸,不过不太适合我,正好外公身体不太好,想把一部分工作交给我,所以就回国了。”基本上几句话就把他音讯全无的五年交代清楚。
林春水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因为在她刚刚联系不上沈时和的那几个月,她是真的很担心沈时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现在听来他好像过得真的很好,学业和事业都在稳步提升,而林春水这些年的担忧都是多余且不必要的。
但她只笑了一下,很快就又恢复成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没什么意义地摆弄桌上的碗筷:“那就好。”
她没有问为什么沈时和要转学,但这样就解释了为什么当年她去美国N大找他却毫无结果,就好像没有人见过沈时和这个人一样。
原来是转学了啊。林春水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解释。
沈时和看着她,半晌没有说话。这时服务员端了第一道菜进来,沈时和给林春水夹了一筷,放在她的碗里,然后很随意地问:“那你呢,这几年你怎么样?”
他顿了顿又说:“我原以为你会留在北城的。”
林春水伸向碗里的筷子一停,不自觉眼神也垂了下来。“啊,北城不适合我。”她没有抬头,幅度很小地笑笑,“北城太大了,冬天又太冷。”
沈时和的目光也沉下来,像一潭很深的水。“是么,因为冬天太冷了啊。”
他们点的另外几道菜也很快就上来了。沈时和还点了几只林春水爱吃的大闸蟹。正是吃蟹的季节,螃蟹各个膀大腰圆,膏满肉肥。刚一端上来,林春水顺手就拿了一只放在碟子里,细细地拆。
沈时和摆在桌上的手机亮起来,他看了一眼,站起来,说:“我出去一下,你先吃。”
林春水点点头,看沈时和走出包厢,然后继续拆螃蟹。五分钟过去,沈时和一直没有回来。林春水不是很想一个人吃,于是也出了包厢,想去洗洗手,顺便找找沈时和。
她先去洗手间洗了手,然后沿着来时的连廊慢慢走,走到一个比较隐蔽的拐角处时,忽然听到了一个很多年没有听过的声音。
那个声音在说:“时和,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