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第 172 章

“好啦。大家都消气。喝茶。”

一双纤纤素手持起小茶壶,用岭南方法,慢慢泡着功夫茶。

小茶桌一头是毛熊李维诺夫。另一头坐着几个汉口本地茶商。隔着个小娘子?不好动手,只能用眼神打架,打出刀光剑影的国际争端。

不知她安的什么心思。嘴里说着找地方坐坐,路过了大酒楼,不去;路过了高?档“二毛室”,不去;偏偏在一家简陋路边茶摊停了下来,,给一文钱,叫烧一壶热水。

这茶摊平平无奇,也不算干净,也不算舒适。墙头挂着个怪里怪气的小旗子?,绣着叠在一起的两枚铜钱,真是赚钱想疯了。

朱老板忍不住心里焦躁:“林姑娘,你说你已经跟这个李懦夫商量好了……”

都是做对外贸易的商人,多少会说点外语,念起洋人名字来,舌头不会轻易打结。然而这个李维诺夫自从在汉口扬名立万,本地人就心照不宣,把他的名字里去了一个“维”,变成了“李懦夫”,叫得很?是亲切。

李维诺夫知道中俄语言差别巨大,自然不以为忤,甚至还微微点头。

朱老板:“……所以他们什么时候搬走?”

林玉婵小心滤茶,似乎在耐心等?着什么。好一阵,才头也不抬,答道:“他们不搬。愿做出补偿。”

几个汉口茶商脸色都是一黑。

天上掉下个林姑娘,本来就路数不正,大家看她能跟洋人顺畅沟通,死马当活马医的请她帮个忙,传个话;谁知她转眼就和洋人谈笑风生,茶厂里聊了半天,众茶商觉得莫不是遇到坑蒙拐骗的了。

若不是亲眼看到她扇了洋人一巴掌,真要以为她是个委身番鬼的女汉奸。

朱老板跟身边众友商已经决定,要是这林姑娘帮不上忙,那大家翻脸就走,继续抄家伙干他的。

此时见她慢吞吞泡茶,有人便心生焦躁,一双眼四周乱看,忽然发现她手边的茶罐——

“嘿,林姑娘倒阔绰!博雅——这不是海关特供的洋茶叶么?上海买的!这一罐挺贵吧?”

上海是全大清最为开放的去处,各种潮流洋货都自此而?来。对于内陆的商人来说,上海来的东西,就算是一根针一块布,也自动贴上“时髦”、“洋气”的标签。

海关洋人挑剔,放着本地的砖茶不买,非要从上海运来这些花里胡哨的外销茶。汉口茶商对“博雅”这个牌子?也略有耳闻。

质量如何,普通人都没试过。毕竟茶叶这东西又没有统一的鉴定标准,口味上见仁见智,只要不是太粗糙,就都能卖个好价钱。但那包装、分装、防潮方式——这些表面功夫可真是精致,一下把汉口那些茶砖茶饼给衬出一个“土”字。

现在,久闻大名的“博雅”骤然出现在茶桌上,茶商们暂时忘记李维诺夫。有人端起茶盏,试着尝了一口。

……也并不是琼浆玉液。但口感上,和汉口这些专供俄国的茶叶,还是有细微差别。

朱老板咂着舌头,心想,这就是英国人喜爱的口味?

林玉婵微笑道:“最近我们换了供货茶园,但炒制方法还是一样的。这一罐火候稍微有点过,是筛下来的试验品,但我觉得别有一番风味。诸位老?板们见笑。”

当啷几声轻响,有人失手把茶盏掉回桌上。

“林姑娘,你、你的意思是……你是博雅的……”

林玉婵倒出第二遍茶水,然后分发名帖。

“大家别客气,我在船上还带了不少样品。今日相识是缘分,回头我派人送去你们茶叶公所。互通有无嘛。”

她吸取了上次在安庆义兴茶栈的教训。装逼要低调,要循序渐进,不能一上来就拿专业知识和自己的小老板身份砸人。

“博雅商贸有限公司总经理”这个名衔,如果在一个小时前,空口白牙的说出来,这些彪悍的茶商大叔们大概只会把她当疯子骗子?,以为她是来凑热闹碰瓷的。

而?现在,亲眼见到她跟俄国茶商往来娴熟,似乎对茶货市场颇有见解;再咂摸一下她那胸有成竹的态度,几个本地茶商只能微微张嘴,相互交换了一下复杂的眼色,心里默默拼合那碎裂的三观。

上海果然“洋气”得过分,这么大的茶叶生意,背后居然是个小姑娘撑起来的……

女人做生意,不晦气么?

过去在汉口,倒是有过几个被迫抛头露面、经营自家产业的寡妇太太什么的。但弱女子?怎能在险恶的商海里拼搏,不出几个月,财运败光,家业被瓜分得骨头渣不剩。

这林姑娘大概有后台,背后有男人,嗯。

但就算如此,把一个小女子推到前台来撑场面,也是很稀罕的。

大家的心思这么转一圈,再看林玉婵慢条斯理泡茶的动作,便都收起了不耐烦的表情。

俄国人是硬骨头,不好啃;有个上海来的、见多识广的小老板帮着出出主意,也是好的。

有人便笑着套近乎:“林姑娘待人接物好大方,真与男子一般,强似闺阁妇人。”

夸一个女子?“接近男人”,在大清语境下,这句话已经是很真心的恭维。

林玉婵耐着性子,又?泡了第三趟水。此时茶摊掌柜堆着笑过来,轻声说:“姑娘,人请来了。”

汉口茶商和李维诺夫一起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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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着道袍的风水先生,踱着方步,握着个雕龙罗盘,堆笑着朝大家拱手。

“驱邪解降,风水招财,化解官非,起名改名,灵僮问卜,和合法事——诸位老?爷吉祥!贫道从外头就看到此处紫气冲天,这桌上必有人明日就发财!先恭喜啦……”

朱老板疑惑:“林姑娘,这人是你请的?”

林玉婵点点头:“洋人的机器到底坏不坏风水,咱们说了不算。这位‘汉口六壬伏英馆’的龙大师有何高?见,咱们不妨听听。”

龙大师不拿自己当外人。他调整状态,脸上浮现出刚抽了三两大烟的朦胧神色,摇头晃脑开始扯。

“这个嘛,贫道不才,刚刚去顺丰砖茶厂附近看了一下。西洋机器轰隆作响,是为虎狼蛰伏之相。又?有黑烟污水,漏出煞气,的确对当地风水大有损害。不过呢,破解之道也有……”

鬼扯一大段,最后的建议是,请洋大人将机器挪到特定的方位,请人作法驱邪,然后选个良辰吉日,放鞭炮重新开张。另外,茶厂里需像本地茶栈一样,供奉茶圣陆羽的神位,以求祖师爷护佑。

林玉婵认真听完,笑道:“我打听过了,这位龙大师很?灵的,在本地口碑极好。李维诺夫先生,你既然来了中国,就要入乡随俗,尊重中国文化。这些风水上的建议,您不妨采纳一下,也花不了太多钱。”

李维诺夫听完翻译,冷笑两声,点头表示同意。

封建迷信的东西,做做样子而?已。他也不是什么虔诚的教徒,只要能让这些中国人消停,让他供个撒旦都行。

而?一群汉口茶商有点傻眼。

这就是林姑娘的“解决办法”?

他们说机器坏风水,她真的顺水推舟,找了个风水先生,给“破解”了?

这么一来,他们汉口茶商在道义上,完全占不到制高点。

但朱老板怎能就此罢休。这岂不是太便宜那个李懦夫。

“林姑娘,你能保证,他‘破解’之后,中国茶商的生意就会一如往常?”

“不能,”林玉婵使个眼色,让茶摊掌柜把龙大师请走,“我告诉李维诺夫先生,他是外来的和尚,需要表示足够的诚意,才能获得本地人的接纳。重建风水只是第一步。

“第二,李维诺夫先生申请加入汉口茶叶公所,按照茶叶生产规模,每年按比例缴纳会费,资助各项商业联谊活动。此后,顺丰砖茶厂的产量、定价、以及雇佣工人的薪资,都需经过茶叶公所批准同意,才可实施。

“第三,顺丰砖茶厂周围的十亩地皮,李维诺夫先生既然已经买下,就要负责后续的开发——修路修码头、供应饮水,设立煤油路灯,协助维护治安,让中国商贩和居民能够安心舒适地在附近生活居住。这也体?现了李维诺夫先生作为一个企业家的社会责任感。

“茶叶公所的诸位老?板,如果李维诺夫先生能做到上述三点,我相信,你们一定会欢迎他常驻汉口,有钱一起赚的,对不对?”

林玉婵从容不迫地说完,见众人面前的茶都凉了,不慌不忙倒掉,再满上第四泡滚烫的茶水。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只苦了当翻译的维克多。她说的什么“企业家”、“社会责任感”,这些词就算在英语里也属于极度新潮,不知她从哪些学术著作里搬来的,俄语里根本没有相关的名词;只好拿法语拉丁语救急,东拼西凑,总算掰扯清楚这些意思。

茶摊半露天,冷风吹过堂,维克多咬文嚼字,愣是累出一头汗。

不过,再看看旁边那呆成一头愣熊的李维诺夫,维克多油然生出智力上的优越感,觉得自己简直太有文化了。心满意足地往椅背上一靠,拿起一盏茶,轻轻嗅着。

李维诺夫毕竟是精明的商人,听到新鲜概念不退缩,皱眉琢磨了一小会儿,总结出了林玉婵的意思。

“林小姐,你的建议,是让我用大笔的银子,去购买本地茶商的支持。”

什么开发地皮、缴纳茶叶公所会费……都是要大笔花钱的事。更别提,按照林小姐的意思,他此后的茶叶生意不能一人做主,需要跟全汉口的中国茶商协调同步才行……

太憋屈了!

他来中国就是为了痛痛快快赚钱的,巴不得把这些土老?帽中国商人踩在脚底下,把他们一个个弄破产,自己制霸汉口,成为东方茶叶之王。

合作?妥协?从没想过。

“用中国行话说,这叫‘拜码头’。初来乍到,强龙不能压过地头蛇。我相信在俄国做生意也有类似的规矩。”林玉婵耸肩,“你的制茶成本比别人低不少,这点钱自然出得起。”

李维诺夫:“我自然出得起,但是……”

“别忘了,你对面这些茶商为了将你赶回老?家,是不惮诉诸武力的。而?你想在中国长久地待下去,我只是提出一个折中的建议而?已。现如今,汉口茶叶生意的蛋糕就这么大,你上来就要分走一大半,其余商家当然不允许。但是,随着汉口开埠,国际贸易需求会急剧增长,茶叶生意这块蛋糕会越做越大,到时候,大家有钱一起赚,你再慢慢扩大茶叶生产的规模,就算到时你依然只分一小块蛋糕,利润也会十分可观。

“这些道理你肯定都知道。但由于汉口茶叶公所和你敌对已久,发生了许多不愉快的冲突。你把这一切归咎于中国人愚昧排外,因此并没有往深层次想。大家都要赚钱,你砸人饭碗等?于断人活路,不论是在俄国还是中国,都是一样的。”

维克多一边翻译,一边忍不住说:“林小姐,你这个‘蛋糕论’是从哪听来的?太贴切了,说得我都饿了。”

林玉婵确保双方都明了自己的意思,才转向朱老板,笑道:“这样行吗?”

几位汉口茶商沉吟不语。

汉口茶叶公所其实组建不过一年,皆是因为汉口开埠以后,洋商洋行碾压性进驻,大伙不得不抱团维护自身利益。今日就算赶跑了一个俄商,日后还会来第二个、第三个……

如果这位李维诺夫,在汉口办厂的同时,还能帮忙改善商业环境,给本地商人分一部分利润……

似乎也可以接受。

毕竟,本地商户有本地的优势。譬如,有更多样、更廉价的毛茶收购途径;用工成本更加低廉;在茶叶鉴定和保存方面经验丰富;还能抱团取暖,能互帮互助。

如果洋人愿意和他们在同样的起跑线竞争,而?不是一把屠刀当头砍下,大伙还是很乐意跟洋人一决高下的。

没了李懦夫,等?日后来了张懦夫、王懦夫,可没有上海博雅的女老板帮他们斡旋。

但朱老板依旧喜怒不显,淡淡道:“我们需要回茶叶公所商议一下。”

李维诺夫这边也老?大不情愿:“林小姐,让我向中国人低个头而已,你这是让我向他们下跪啊!”

林玉婵微微一笑:“条款细则,你们可以再商量嘛。喏,他们这就要回茶叶公所,你和维克多都跟着去,不会有人赶你们的。小女子失陪,我要去跟您的蒸汽机共度愉快的一个钟头了。”

她起身,收起博雅铁罐茶。

朱老板等人目送她走出几步,忽然站起,朝她拱手。

“多谢姑娘!改日务必光临茶叶公所,我等?再行招待!”

“客气。”林玉婵仗着个“时髦上海茶老板”的身份,友情建议,“其实你们也可以试试机器制茶,只要注意风水——哦不,控制噪音和排污,产量能上去不少,定能和洋商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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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口六壬伏英馆’的龙大师托着罗盘,正百无聊赖地等在门口,一边朝过往行人念念有词,给自己做广告。

“驱邪解降,风水招财,化解官非,灵僮问卜……”

“有劳了。”林玉婵打断,笑眯眯递过去一块银元。

“哎唷,不敢不敢。”龙大师赶紧推辞,收了那神神道道的腔调,换上满脸江湖气,低声说,“姑娘也是会里姐妹,帮一把是应该应分,怎么好收钱呢!再说,回头那个洋人找小的改风水,我狠狠宰一笔便是。若按行规,小的还得给姑娘送佣金呢。”

林玉婵还是坚持把银元塞到他手里。

“那烦您帮我跑个腿,到义兴轮船上找苏老板,帮我递个话……”

如果李维诺夫谈判顺利,汉口茶叶公所和顺丰砖茶厂,能够从对立转为合作,汉口地区的排外风潮应该会消解一大半。

大概,就不需要那么夸张的戒严了吧?

但大清官场效率低,这戒严令到底何时能取消,林玉婵心里也没底。

先跟苏敏官通报一下阶段性成果,让他别惦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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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丰砖茶厂”已经重归平静。那些“被动停工”的中国雇工大概是闲得太久,良心不安,有些正拿了扫帚水桶,默默收拾砖墙脚下的臭鱼烂虾。

林玉婵直接进门,直奔李维诺夫的蒸汽压茶机。

顺便从包里薅出纸笔,打算狠狠偷师。

圣彼得堡皇家大学的工程师设计的耶!

这种规格的机器,如今全中国怕是屈指可数。

她原本无甚工科基础。但十九世纪的机械科技毕竟还处于发展初期,林玉婵跟着露娜航行多日,又?啃过操作手册,又?蒙徐寿父子面授机宜,又?亲自钻过蒸汽管道,也勉强算是自学成才,成了个半瓶子醋。

可以看出,这种压制茶砖的蒸汽机,是用锻造金属的机械改装而?成的,十分笨重庞大。但她举一反三,相似的原理,只要稍作改进,也可以揉茶炒茶,甚至轧棉花……

但是,揉茶炒茶的工艺要比压茶砖复杂的多……也许,应像后世那种爆米花机、揉面机、或者自动炒锅一样……一个双动活塞足以……李维诺夫用的兰开夏锅炉太笨重,不过也许可以带动好几台机器一起……按顺序……

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一排光洁小巧、足以登上各大电商开屏广告的机器,但背后没有电线和电源,而?是用蒸汽做动力……平缓而?规律地运作着……

Bingo!犀飞利!

铅笔尖刚刚触到纸面,突然——

“啊!林小姐,你还在!是不是在等我?李维诺夫先生叫我先回来,好好谢谢你……”

啵的一声,眼前的机械模型碎成片。维克多满面春风,张开双臂朝她大步走来。

林玉婵牙齿咬出声,真想拿铅笔在他脑壳上戳个洞。

“离我远点!”

维克多委委屈屈,嘟囔:“我没有再惹你吧?……”

林玉婵深呼吸,慢慢调整情绪。

一闪而逝的灵感也未必有多准。能被维克多一句话打断,说明她的思路还并不是很成熟。

以后有的是时间琢磨。

她收回铅笔,把笔记本藏回包里。

大庭广众之下,维克多只能讪笑。

“那个,林小姐……看在这些机器的份上,我在汉口投资茶厂的事,你不会告诉赫德先生的,对吧?”

维克多悔不当初。他自觉人际交往方面十分经验老?到,在中国招惹了多少姑娘,有些人见了他就害羞,就红脸,或者害怕,或者轻嗔薄怒……总之,都让他十分放松,游刃有余。

怎么偏偏这位林姑娘,每次大胆招惹她,都会落些把柄在她手里。明明是个无甚背景的异族小可爱,却像个诱人入彀的露萨卡,让他跟她交往的时候,时常后悔没带脑子?。

譬如今日,要是她心情不好,去向赫德打个小报告……

大清海关薪资世界第一。他到哪去找第二个如此肥差?

所以维克多只能做小伏低,讨好地朝她躬着身,非得等?着她保证一句“不会”。

林玉婵当然不会让他那么轻易得逞。她想了想,低声问道:“你能不能估算一下……嗯,赫大人大概会在江汉关办公几日?最早什么时候离开呢?”

要撤销戒严令,最好釜底抽薪,尽快让赫德离开汉口,才是最稳妥的操作。

赫德不肯跟她说准话,但维克多是海关商务助理,多少也心里有数吧?

维克多眼珠转两转,微微惊喜,笑道:“你怎么得罪赫德先生了?”

“没什么。”林玉婵垂下眼,眼中微露狡黠,送给维克多一个并不存在的把柄,“我自己的商铺想来点避税操作,总不能顶风作案呀。”

维克多眉开眼笑。

“今晚租界里有小型酒会,”他笑道,“林小姐愿不愿接受我的邀请,去跳个舞?然后我会把赫德先生的工作计划,一五一十,详尽地告诉你。”

林玉婵抬眼,轻微冷笑。

能提出这个交换条件的,也只有维克多·列文了。

维克多笑得欢畅:“只是喝喝酒,跳跳舞啦。你放心,在舞会上被漂亮姑娘扇了巴掌,我会很?没面子的——哎,你的男朋友不会连这个都管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阿嚏!

记得明天开奖,只要全订就能自动参与。中奖人数和金额都比上次多,祝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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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知识:露萨卡:斯拉夫神话中的水妖,住在河里,少女形态。夜晚看到英俊的男子,就会用歌声和舞蹈迷惑他们,然后带到河底杀死。婵婵表示自己没那么大杀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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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啥奇怪的知识。说说圣彼得堡皇家大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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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校于1724年,现在叫圣彼得堡国立大学。

著名教授包括欧拉、罗蒙诺索夫、门捷列夫、巴甫洛夫、楞次、果戈里……

著名校友包括列宁、屠格涅夫、马尔科夫、普京、梅德韦杰夫……

2019年,该校向现任中国O(∩_∩)O主席颁发名誉博士学位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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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么大咖位的学校,设计个压茶蒸汽机太屈才了。李维诺夫大概率是被外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