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晏被赵绰突然出现这一惊天现实,砸得神魂发晕。
他终于知道王姐说的,掀开盖头会感谢她,是何缘由。
他眼睛透亮,满心激奋:王姐啊,这般天大的喜事,你怎么不早说?可真能沉得住气!
根本不用弯弯绕绕,直接送年货上门,这门亲嫁得太好。
不止宁晏开心,赵绰也被新收的小通房竟是挂念好些天的李夫郎震懵了。
她今天没有喝酒吃药,为何出现这等飘飘欲仙的幻觉?
“李夫郎?真的是你?”赵绰一把将人抓紧,不住地摩挲抓扣,生怕下一刻幻觉破灭。
手中传来熟悉的茧,挠得掌心微痒酥麻。非是幻觉,赵绰如荡云端。李夫郎见了她这般开心,可见心里一直装着她呢!
也难怪,自己长得珠圆玉润,谁见了不说一句长得有福气。如她这般福气的女子,自然会四处招惹夫郎们的芳心。
“真的是我。”
“可我听牙人说,是个姓宁的夫郎,怎想是你呢。”
宁晏强力将手抽出,做出掩面泣音:“是我妻主姓李,便唤作了李夫郎。可谁料她竟然卖了我……呜呜。”
赵绰忙哄:“这便是你我有缘分。你入了我的房,以后穿金戴银,享不完的福,再不用去做那辛苦的药公。姐姐疼你,什么都依你。”
“真的依我?”宁晏刻意闪着大眼睛,一瞬不眨地巴望着赵绰。亏他当年救风尘的时候多次到青楼踩点,虽没有拥美人入怀,但这般作态早看会了。
宁少侠身体学习能力异常优秀,做出勾人的媚态,秋波顾盼,不在话下。
赵绰咽了咽口水:“都依。便是要我命,都给你。”
宁晏粲然,你怎知我要的就是你的命呢?
“你若心疼我,便将你家牙人给卖了吧。她脱了人家的衣裳,还动手给人家穿嫁衣,摸来摸去,好生无礼。”
为方便脱身,看到他模样的人,绝对不能留在这里。
赵绰一听,不能忍。自家小夫郎怎被牙人占了便宜,还是入门这天。连忙吩咐站在门外伺候的家丁,依照小夫郎的意思,将不知贩卖了多少条人命的牙人发卖了。
宁晏暗察,外面果然随时有人听用,不可操之过急。
“听那牙人说,我已经是你的第十位通房仆人了。姐姐可真是花心。”
赵绰心头的火一下被浇灭,十分不悦:“切莫听那牙人乱挑拨,姐姐痴情得很。你不才不是通房这等低贱之物,从此你是我亲亲的小侍。”
低贱之物?低贱到都记不得自己到底残杀过多少人命了吗?如同桌椅花瓶,砸碎了便扔?
宁晏攥拳,收拢杀意。
“姐姐年岁已长,纳了几方小侍?我今日入门,要去拜见哥哥们的。”
“他们无关紧要,被我或发卖或送出去了。我知你是试探我,我只宠你,旁的小侍我都懒得看。”
“姐姐的正室夫君呢?这我总该去拜见了吧。”
赵绰叹息:“我有三任正室,福薄,都没了。你安心,这府上没谁能给你脸色,你便是主子。”
果真如当日救下的男子所言,不只是卖身贱籍者被虐杀,连明媒正娶的夫郎也被赵绰折磨致死。
能嫁进赵府成为正夫,必是大户人家。赵家声名狼藉,多半是威逼利诱索要大家闺男,别家不得不将儿子往火坑里填。
赵绰虐杀卖身奴仆,或许官府尚能以“世道皆如此”为其开罪。但她分明已经将毒手伸到了与自己同样身份的人身上,故意犯下多条死罪且不惧。
不过是盐官之女,便有恃无恐以残害所有人为乐。世道纵容恶霸,而他今天就要她知道“报应”怎么写。
宁晏做出娇纵模样,笑靥如花:“好姐姐,我既是小侍,便不只是入门,而是成亲。成亲怎能无酒?我要喝好多的酒。”
赵绰为难,她不能喝酒,一旦醉了便忍不住想折磨人。李夫郎才来,她喜欢得紧,生怕弄坏了他。
见赵绰不许,宁晏捏着嗓子,也捏着自己的大腿,矫揉做作之极:“不嘛,喝了合卺酒,便能与姐姐长长久久。还是说,姐姐认为我不配。也是,姐姐有好多夫侍通房,我又算什么呢。”
赵绰便只能依他,若是一杯合卺酒,倒也没什么。
见赵绰点头,宁晏便朝外面喊:“妻主要酒,你们拿几坛过来。”
赵绰忙打断他,叫家丁切莫多拿,一壶就够。宁晏嘟嘴:“我只听得姐姐说我是主子,便得意忘形。姐姐敲打得对,我不该忘了自己的出身,当着姐姐的面使唤旁人。”
赵绰一听俏夫郎自责,还伤心得埋头枕间抽泣。如此泫然可怜,只得让家丁依他,想拿几坛便是几坛。只想着自己待会儿,少喝点。
但当五坛酒摆在面前,就由不得赵绰自持了。
有意避开耳目的宁晏从枕上起身,笑盈盈地给赵绰斟满酒杯。
红烛美人,赵绰意动,便到床上抽屉里拿出一瓶药,倒出两粒药丸放入两人杯中。
“来,这药,一会儿你就知道多舒服了。”
宁晏轻嗅,不过是助兴药物,他都不用解,以真气就能化开,便是一饮而尽。
宁少侠当初潜入青楼,见识到了风尘女子除了接客卖笑,更多以卖酒增进收入。他自然听学不少,劝酒的话一套接一套。
赵绰很快在一声声吹捧中迷失自我,竟一气被灌了三四坛酒。
不时,一个酒坛毫无预兆被狠狠摔碎在地。宁晏连惊呼都不作,倒是一脸期待。
他知道,赵绰醉了,禽兽起性了。
来吧,让本少侠见识一下,这年猪到底有多禽兽不如。
赵绰酒精上脑,身上一股烦闷燥热,见身边俏夫郎,便要猛扑上去啃咬。宁晏一边与这步态蹒跚的醉妇周旋,一边将桌椅酒坛掀翻砸在她身上。如此弄出大动静再急呼救命,刻意惹恼她。
门外候着家丁,无一人进来。
赵绰累得腿软捉不住人,更是焦躁,吩咐家丁将人绑了。
宁晏赶紧扯破喜服,披头散发将脸遮住,整个人狼狈不已。
家丁一进门,便见着满身狼藉缩在墙角暗处发抖的小夫郎。娴熟地将人绑好后又关门退出了。
“我就喜欢你们这般叫嚷……嗝……越是抖得厉害,越是吃痛……我便舒服了。”
赵绰从床下暗格拿出一条鞭子,宁晏双手背缚,巧身微侧便避开不停挥下的鞭子,还大声装出痛吟。
“求妻主别打啦!流血啦!”
赵绰见他吃痛哀嚎,玩弄美好生命的快乐无以复加。谁说她不如母亲,是草包,是蠢猪,是克夫煞星,有败家之相?此刻有人拜神一样求着她呢,她正如神一般摆弄凡夫性命,打得更是兴奋。
直到赵绰打累趴在桌上喘粗气,宁晏将背身的手腕一转一缩便弄松绳索,轻巧抽手脱开捆缚。
不待赵绰有所反应,戏精上身的宁晏又是摔花瓶又是踹博古架,边破坏边大声求饶。最后一脚踹开门,从房中飞快窜出,趁着夜色一路哭嚎着朝池塘跑去。
守在门外的家丁反应过来人逃跑了,赶紧追去。却不料这小夫郎竟跑得如此快,只闻其哭不见踪影。
噗通!
池面传来一声投水的巨响,循声赶来的家丁们打着灯笼,摸黑一照,发现涟漪荡漾处飘着一件喜服外袍。
众人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小夫郎受不了毒打,投水自尽了。
家丁们皆站在岸边不肯救人,水里有什么东西,她们自是清楚。便只略有可惜地摇头,眼里尽是荒芜的麻木。
家丁们等了片刻,待到池中涟漪平静,便提着灯笼回去复命。
宁晏这才从树上扶腰跳下,方才扔的石头不过百斤,差点闪了他的腰。他无声打晕了一个落单的家丁,裹了她的外袍,堂而皇之混进赵绰的院落。
“什么?投水死了?”
赵绰跌坐在地,昏聩的眼中有讶异,有茫然,有可惜,唯独没有伤心。
她醉意暂缓,此刻稍许清明:喝酒误事,也怪那李夫郎,偏要灌她酒。
只道万般都是命,他福薄受不住如此独宠。这般小气,也玩不了多久。
如此一想,倒也释然。
赵绰让家丁将满地狼藉收拾好,她醉得厉害,要躺一会儿,叫人先去吃饭,暂时别扰她。
大小姐这是要吃行散药了,一会儿指不定发什癔症,见人就打。家丁们跪在地上加快收拾,宁晏猫着身子趁机藏进屋内。
待家丁闭门离开,赵绰颓然从床上暗格中拿出一瓶药。才吃下,就闻出一阵药粉气息,顿时脑袋一昏,身子发软跌倒在床。
一支手指自暗处袭来,戳过她三四层的下巴,点住了哑穴。
赵绰被戳痛,恍恍惚见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竟是李夫郎?
她猝然颤悚不已,下意识惊叫,可发不出一点声音。艰难爬起身,身体使不上力,又被一脚踢到床下,摔得头破血流。
赵绰无用扑腾,挥袖间从床下扫出了一块东西撞在宁晏脚下。宁晏低头一看,竟是一截断指,又狠狠补上一脚。
宁晏蹲下,看她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便一拳打入她硕大的肚子。
赵绰吐舌作呕,宁晏旋即又在她下巴处补了一拳。力道奇大,速度奇快,赵绰竟嗑咬下半截舌头来。
满口是血,赵绰又痛又吓,宁晏掰着她淌血的下巴笑道:“说不出话,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害怕吗?痛吗?绝望吗?那就对了。我只是让你感受一下,被你凌虐致死的那些人,临终前的恐惧。”
“嗬!嗬!”赵绰无比惊恐,她听出了杀人预告,满口的血让她发出了类似溺水的气泡声响。
“咬舌不能自尽,但可以让你感受一下,被血液窒息的痛苦。”
宁晏捏住赵绰的嘴,不断流淌的血来不及咽,很快从鼻腔溢出,窒息中的赵绰发出了绝命的呜咽。
稍顷,宁晏将手放开,她才呕出一大滩血,重获艰难喘息。
“好妻主,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得这么容易?”宁晏给赵绰点穴止血:“别怕,我不杀你。我要让你生不如死地活着。你每一次痛苦呼吸,每一次绝望失禁,每一次被流言耻笑,都将成为你赎罪的方式。”
让你看看少侠的拿首好戏,我要与你掰头到老。
宁晏双手环住赵绰粗短肥硕的脖子,口中无声念诵着少林寺和尚超度亡灵的经文。
这是对曾经死于这个屋内亡魂的一场告慰,宁晏告诉他们——这公道,官不予,天不予,但他为他们挣来了。
咔嚓。
脖子一声脆响,赵绰全身抽去了力气瘫痪在地,腿侧淋漓出一片骚味。
宁晏起身清理现场,将赵绰摆成从床上醉酒跌落的姿势,翩然翻窗离开。
苍郁夜色掩护,宁晏奔向当初救人的那片池水。他脱下家丁衣服,露出喜服,一层层剥下来,合着长命锁一并扔在水中。
那上面沾有赵绰的血,用以镇魂慰灵。
宁晏看到西边的一轮新月,宛如上天的一弧笑。此间虽是黯淡着潜在云中,却身负着轮回的盈亏,告与世间:天道未灭,云霭风雨不过转瞬,终得月明。
“还有什么比死遁更能全身而退呢?王姐,本少侠做到了,你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宁少侠:专业酒托,值得信赖。买醉吗?用命付费的那种。
少侠身体学习能力好,看一遍就会了。
不知道在青楼还看了学了别的什么没有。
咱也不敢问,问了也不敢播,播了也得掐。
期待下王姐的礼物,少侠已经小狗乱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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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不住字数的我,总是眼汪汪求她赐收。
这字数怎就破了七万大关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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