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摄政王

说是代掌皇权,其实姬行咎和皇帝没什么?区别,他原本就占了正统大义,反而?是太宗名不?正言不?顺,如今他大权在握,朝野上下几乎是他的一言堂,朝中言官也?不?敢蹚这趟天家浑水,全都默认了这个不是天子胜是天子的摄政王。

一般来说,谁家王爷敢调戏寡嫂,闹出来就是个身败名裂,可换了姬行咎,众人也只得当没看见,次日朝堂,该怎么上就怎么上。几个身份相当的国公爷还隐隐眼神交锋,一班大臣露出暧昧的笑?容来,显然昨日太后召见了几个夫人的事情已经传出去了,想必下一步就是宸王选妃。

实?在不怪朝臣猥琐,姬行咎自十六岁成年以来就不?近女色,曾经有贵女爱慕于他,不?惜名声只求入府为妾,也?被他拒绝,多年来因为想要自荐枕席被发卖的侍女丫鬟更是数不胜数,包括当年夺位,若是宸王有子嗣,哪怕是愿意娶妻,只怕先帝都登不上这个皇位,众人原本都觉得姬行咎要不?是断袖,要不?就是不举,谁知道他能失心疯一般做下这等事情,不?举?这简直举得够可以了。

刑部侍郎姚淳很苦逼,前几个月众人看他的眼神虽然奇怪,但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恨不能把他的菊花老脸看穿,试图看出他家女儿是什么?样的绝色的,被临终的先帝看上,还能说是先帝病中老眼昏花,被摄政王看上,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其实姚淳心里不?是没有怨气的,自家女儿被人调戏,转天就传遍天下,他还没处说理,不?仅如此,还要面对同僚的调笑?,他的女儿他知道,乖巧懂事得紧,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狐媚,只是他笨嘴拙舌惯了,纵然气得脸色发青,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反击,反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挤兑的恨不能掩面逃走。

姬行咎辗转反侧一夜,精神不?太好,远远的走过来,见几个等在殿外的大臣围作一团,眉心皱了皱。

“去看看那边闹腾什么?。”他瞥一眼心腹的侍卫统领,侍卫统领领命上前,才说了几句话,几个大臣就都散了去,那侍卫统领回来的时候脸上却多了几分犹豫。

“何事?”

“回王爷的话,那是刑部的几位大人,他们在和姚大人开玩笑。”侍卫统领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姬行咎的脸色。

姬行咎道:“姚大人,哪个姚?”

实?在不怪姬行咎敏感,他不?知姚氏闺名,单单一个姚字翻来覆去念了一整晚,忽然被人提起,自然多了几分在意。

侍卫统领压低声音道:“回王爷的话,是太后生父,刑部侍郎姚淳姚大人。”

姬行咎脸色一变,侍卫统领以为他要发怒,谁知道姬行咎忽然换上了一张笑?脸,道:“本王也?曾听闻姚大人断案如神?,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拜见,今日尚早,不?妨随本王去见过姚大人。”

侍卫统领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王爷你醒醒啊王爷!前天你刚刚把折子摔到姚大人脸上骂他无能啊王爷!

但是姬行咎却选择性的遗忘了这件事,也?许他根本就没记住,一个无能的臣下和心上人的爹性质是不一样的,姬行咎理了理衣襟,顺着侍卫统领的指点,走到了姚淳的身后。

“可是姚大人?”姬行咎温和的说道。

姚淳转过头,眼前一张放大的俊脸,他吓了一跳,本能的挥手,正巧打在姬行咎的脸上,啪的一下,整个大殿外的群臣都安静了。

刚刚调笑?姚淳的几个同僚都吓住了,姚淳那厮看上去鹌鹑似的,没想到如此心壮!那可是宸王殿下的脸!说不准高祖皇帝都没碰一下,这老小子今天存了死志乎?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姚淳整个人都吓懵了,腿肚子一软就要下跪,一双有力的手稳稳的托住了他,却是姬行咎。

“姚大人,小王此来是为致歉,何故行此大礼?”

姬行咎并不?关心自己刚刚被打的脸,昨天被扇了两下都是左边脸,也?许是父女天性,姚淳打的也?是左脸,这让他想起了那双芊芊玉手拂过他面颊时带起的香风,为此他今天上朝都没舍得洗脸。

姚淳抖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致,致歉?”

姬行咎恰到好处的露出些许尴尬的神?色来,道:“昨日因在母后那里多喝了几杯酒,路上见了皇嫂,一时鬼迷心窍,说了些不?敬的话,望姚大人海涵。”

姚淳的脸色不好,不?过心里确实好受了一点,事关女儿名声,他也?不?好纠缠此事,只是道:“王爷知道错了就好。”

姬行咎低叹道:“只怕皇嫂误会了行咎。”他这话说的发自肺腑,柔肠百结,一声轻叹更是愁绪漫天,姚淳心里咯噔一声,仔细去瞧姬行咎,见他满眼的血丝,憔悴的就像得了相思病。

宸王殿下走了,姚淳却是落下了块心病,眼见同僚对他的态度大为不同,他如何不?知这些老狐狸也同他一样看出了什么?,只是颓然的摆摆手,想着找机会往宫里递个话,让女儿千万不?要起心思才好。

名声只是次要,如果可以,他宁愿豁出老脸不要,也?要给女儿找门好亲事,但是扯上天家伦常,死去的人还少吗?

早朝过后,姬宁被送到了凤仪宫,姚浅看着这个鹌鹑似的孩子,头疼了一下,她的恒儿五岁时已经能和朝中大儒侃侃而?谈,而?姬宁却连话都说不?周全,结结巴巴畏畏缩缩,看人的眼神就像是从门缝里偷窥的老鼠,虽然长相不错,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猥琐。

“莫怕,我是你母后。”她深吸一口气,放柔了声音,“抬起头说话。”

姬宁脖子缩了缩,慢慢的抬起头,他犹豫了一下,小声的说道:“母,母后……”

姚浅道:“今日朝堂上都说了什么?,记得住吗?”

姬宁顿时缩了头,慌张的说道:“杀,杀,杀人……皇叔让人把几个大人拖出殿外……杀了……”

他听见了殿外的惨叫,当时不觉得,等到出了承天殿,看到不远处几个侍卫在收拾血迹,顿时就吓住了,他忽然想起那几个大人都对他十分好,以后再也?看不?到了,悲从中来,哭了几声。被皇叔看见,皇叔笑?得温柔极了,还拍了拍他的头,但是他只觉得自己的头不知道哪天也?要掉了,一路上都很害怕。

姚浅顿了顿,道:“没人反对么?”

姬宁干巴巴的说道:“没……”

姚浅按住姬宁的肩膀,轻声道:“杀人总是有理由的,官员犯罪要经过弹劾,三审,内阁朝议,定罪后方能处置,像这样当朝杀人,定是这些人犯了大罪,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那就是证据确凿,你?难过什么??”

“他们,好多血……”姬宁小声的说道,他并不敢说出自己的担忧,只能强调了一遍那些人的惨状。

姚浅柔声道:“宁儿害怕了,是不是?”

姬宁慌张道:“不?,不?……”他时常被皇叔斥责胆小,连忙反驳,生怕传进皇叔的耳朵里去。

姚浅摸了摸姬宁的头,有些心疼,她也是对这个五岁的小孩子太严苛了,恒儿能有作为,是因为他生来就是万众期待的太子,有江嬴在他羽翼未丰的时候为他撑起一片天,自然有底气。姬宁却是个不?起眼的皇子,太宗去世前夕自知江山不保,心灰意冷之下从一群皇子里随意提溜了姬宁出来,继承了大统。姬宁没有势力,连那些愚忠的保皇党都更亲近姬行咎,认为他才是高祖皇帝属意的正统,这样惶惶不可终日之下,能教养出多优秀的孩子来?

“好了,宁儿的意思母后明白。”姚浅拍拍姬宁的头,温柔道:“谁都有害怕的时候,宁儿偷偷的害怕,母后不说出去好不好?”

姬宁鼻子一酸,小声道:“多谢母后。”

这话说的却不带颤音,字正腔圆,那张圆圆的小脸上少了几分畏缩,看上去倒有些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天真可爱,姚浅笑?了笑?,摸摸姬宁的小脑袋,道:“好了,陛下该去上书房听课了,明日来和母后多说说话,可好?”

姬宁重重的点头,他没有母亲,登基之后人人都觉得他活不到成年,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别人的关爱,十分珍惜。

送走姬宁,姚浅叹了口气,对冬夏道:“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把宁儿养成这样畏缩的性子,想开导怕是要许多时间。”

“奴婢不?敢妄言陛下的事情。”冬夏小声道,这也?是提点了,这宫里上下没人把姬宁当回事,何来的不?敢妄言,她不敢妄言的是姬行咎。毕竟姬宁这个性子,对姬行咎是最有利的。

姚浅愣了愣,失笑,她倒是没想到还有被小姑娘提点的一天,她笑道:“知道了。”

冬夏犹豫了一下,又道:“娘娘,方才我听闻今早姚大人在殿前当众掌掴了宸王殿下,虽然殿下当时没有计较……娘娘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

姚浅愣了愣,看向冬夏:“我爹他,打了宸王?”她怎么不?记得,姚淳的人设是这么?威武雄壮的汉子啊?

冬夏看了看四处无人,撩起裙摆,跪在地上道:“奴婢知道娘娘心里不?痛快,但是姚大人的事情真?计较起来,那可是死罪,宸王殿下如今不?计较,必是心里有计较,娘娘若去服个软,兴许就能揭过此事。”

姚浅:“……呵呵。”她默默的在姬行咎已经被打肿的脸上贴了一张乘人之危,逼迫良家寡妇的标签,就贴在那张色中饿鬼标签的旁边。算上姚淳的性格,也?许还要贴上一个故意算计老父,逼可怜女儿就范的恶棍标签。

作者有话要说:采访:统领大人,您的小伙伴们还好吗?

侍卫统领:我们在排队换钛合金狗眼,谢谢。

谢谢大家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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