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说这是地瓜?已经是造谣的程度了

白敛悄无声息,抱着胳膊站在墙角。

她能看出来,这个小姑娘和她身后的八个彪形大汉,虽然看起来挺壮实,都有两下子,却都是凡人,她不想他们看到她,他们便一点都发现不了。

问题在地瓜。

白敛冷笑地看着它尾巴摇得能上天,快快乐乐伸着舌头让那个小姑娘给它挠肚子。

甚至还打滚。

这傻狗,好不要脸!

地瓜听到白敛冷哼,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耳朵直立,眼睛直直看向她所在的角落。

地瓜修为高,可以看到白敛,它赶紧带着两分心虚的刻意亲昵跑过来,对着白敛又蹭又舔,非常狗腿。

白敛睨它一眼,顺势显了身形,从角落走出。

谢承安原本看到这神骏非凡的大狗径直走去,似乎有主,心中有些失落。

狗这动物认主人,她虽然爱狗,却从来不接受别人养过许久又送上的狗,更别提从别人手里抢爱犬了。

但接着,阴影里走出一个白衣的女修,出现瞬间,连没有阳光的角落都被照亮,脸是舒展自然的漂亮,像一朵白芍药,眼神又很随和,怒气好像永远只会停在表面。

仿佛最出色的玉工以上好白玉雕成的人,最后留了一双眼睛,由刻了一辈子佛像的匠人补上,共同造出一个盛满人性和佛气的作品。

她那点痛失大狗的心思立马消失无踪。

好一个寺庙美人!

白敛本来不想掺和这个宫斗副本,奈何傻狗自己跑过来,还得了个将军的差,她走出来是准备拒绝的。

结果看到人小姑娘杏眼弯弯,嘴边一笑还有俩酒窝,白敛拒绝的话直接扔给地瓜吃掉。

反正人家也没说身份,就当是偶遇的路人吧。

毕竟谁能抵抗甜妹呢!还是有俩酒窝的那种!

小姑娘虽然没直接说她的身份,但也没怎么瞒,直接就自我介绍:“我叫谢承安,字启泰,你随便怎么叫我都行。”

还真是大安现任皇帝,白敛听到她自称“朕”,还以为这是哪个皇女等不及,想篡位,因为她看起来实在太年轻了。

大安皇帝少年登基,不算死去的废太子,还有四子三女,眼前的谢承安看起来,却只有二十岁的样子。

白敛放出一丝灵力打探,灵力畅通无阻穿过,对面的谢承安毫无察觉。

毫无修真根骨,应当是个凡人没错。至于面容可能是某种宫廷保养秘诀。

白敛也掐头去尾自我介绍一番,没说她是仙域派的修士,只说是游历到这里,为的是见识各地风土人情,平生最爱打抱不平给人帮忙。

谢承安奇道:“最爱打抱不平给人帮忙?”果然是个佛光笼罩的寺庙美人!

朕的眼光真好。

她再看白敛,仿佛真的能看到她头顶朦胧的圣光。

白敛也不好说是门派的作业,装作侠肝义胆的样子,告诉谢承安她的狗也是这个性格。

“但可惜我人微力轻,帮不了太大的事,也就帮老太太做个饭,帮小孩找个路。”边说边暗戳戳暗示她搞不了宫斗。

谢承安赞叹连连。

谢承安本来就对白敛第一印象极好,白敛有意借她刷分,用心非常险恶,全方位刷爆了谢承安的印象分,然后借机把大安境内的情况打探一遍。

“大安河道通畅,五十年难见一次水患,上个月工部尚书还支了一笔银子去查堤坝。”

谢承安回忆道。这也算不上什么秘密,稍微打探就能得知,她说得也爽快。

说完她道:“河道有事,朝廷会派人修的。最近也没什么修桥修路的事,你想给人帮忙不如去寺庙道观。”

白敛奇道:“庙里最近需要帮忙?”

谢承安:“一般人家有事,都会捂在手心里,生怕别人知道丢了面子,但他们去寺庙道观求神拜佛时倒不会藏着掖着,说得不全,佛祖帮不到他们。”

白敛顿悟,这就是私人企业去抢大公司业务!

“多谢承安为我指路。”

两人一见如故,喝茶喝到下午才各自离开。

谢承安回到皇宫,侍女给她换下便装,穿上素色的衣袍。

“陛下,五皇子求见。”

谢承安漫不经心道:“让他进来。”

喜公公嗻了一声,小碎步走到门口。五皇子已经兴冲冲跑到门口,喜公公连声提醒:“殿下小心点,小心门槛,陛下在里面叫您进去。”

五皇子人没进门,肚子先到谢承安眼前。

这孩子几天没见,怎么又圆润点。

谢承安第十次后悔给这孩子起名“皤”[音婆,意为白色,或大(腹)]。

谢皤肚子圆圆,脸也圆圆,长相随了谢承安,看起来特别喜庆可爱,倒不显得讨厌。

谢承安看到这个儿子,突然想到寺庙里的弥勒佛,纵容道:“皤儿今日进宫有什么事?”

他乐呵呵道:“听说母亲今日出门,发现一条狗,尤其威风,皤儿想见识一番,母亲,那条狗呢?”

谢承安毕竟是皇帝,不少官员都看到她和白敛喝茶,消息传到谢皤那,她也不生气,只说:“那狗已经有主了。”

谢皤也知道他母亲向来不要别人养熟的狗,可惜道:“那倒是可惜了。不过母亲的狗也很好,养得精心,又机灵。”

他拍拍手,门外的小厮牵着一条漂亮的小狗进来。他道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母亲你看,我昨日刚得了一条狼犬,是北境冰狼和临清白犬的种,刚两个月大,长大后会毛色发蓝,夏日凉而不冰,而且特别亲人。”

他期待地看着皇帝。

北境冰狼都在雪原,来了内陆活不了多久,临清白犬恰好耐热不耐寒,这两个杂交确实少见。

谢承安果然饶有兴致,起身抱起来小狗,前前后后看了一圈,那个小狗呜呜咽咽,却乖得不得了,用粉粉的小鼻子拱她的手。

看完,谢承安就把小狗放下了。

谢皤观察着她的表情,小心翼翼问:“母亲不喜欢吗?”

谢承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来看到什么狗都觉得高兴,养在后院每日去亲自喂养,今天却只觉得好看,可爱,没有丝毫想饲养的想法。

难道是被寺庙美人佛光普照,失去凡俗的欲望了?

她挥挥手:“算了,你拿去养吧,不想养就给老七,她最近嚷嚷着要我的小白狗,你把这条给她。最近别给我送狗了。”

她看着谢皤的表情,想了想:“有小猫可以给我拿一只。”

谢皤目瞪口呆,怎么回事,我们大安最大的狗党,转去猫派了?

出了皇宫,谢皤叠声催着车夫,“快点,再快点,去找我二哥。”

二皇子已经封王,王府离皇宫挺近,谢皤都没让人扶,跳下马车跑到正厅。

谢癿(音同茄)走到正厅,就看到自己的弟弟抱着肚子在揉。

“肚子怎么了,吃坏了?”

谢皤诶呦诶呦叫唤:“来得太急,跳马车的时候忘了抱住肚子,坠得疼。”

他着急道:“二哥知道吗,今天我去给她送我那条刚得的小狼狗,你猜她怎么说?”

谢癿不接话,吹了一口茶。

谢皤:“她没收!她还说要我下次送就送猫!”

谢癿听前半句没觉得怎么样,听到后半句倒真有些震惊:“送猫?母亲亲口说的?”

谢皤:“这还能有假!二哥你给我仔细说说,你的人看到母亲在茶馆喝茶,除了那条狗,还说什么了?那条狗咬到母亲了?”

谢癿叫来管家,吩咐几句,很快管家带来个粗打扮的年轻人。

年轻人自称王二,是茶馆隔壁卖酒糟的,他给两个人行礼之后,谢皤又问一遍问题。

王二战战兢兢回道:“回二位老爷的话,那条狗没有咬到陛下,相反,陛下很喜欢那条狗,陛下还和狗主人相谈甚欢。”

谢皤又问了几句,问不出来什么东西,就让管家送他出去,扭头对谢癿认真道:“二哥你听到了吗,母亲很喜欢那条狗,和它相谈甚欢!”

这一定是有了白月光了!

谢癿不疾不徐指正:“是说母亲和狗主人相谈甚欢。”

谢皤:“不可能!一定是母亲和狗说话,那人看错了。明天我就去让人找到那条狗,看看是什么狗那么有魅力,只要不是二哈仙尊那种神狗,我一定为母亲找条一样的。”

什么样的狗,才能让坐拥大安的皇帝,为它放弃森林?

三日后,仙尊神像建成。

白敛带着地瓜跟着人流,一路走上山顶,顶上一座精致的小庙,样式古朴,四个屋檐都有狗头形状的神兽,一位老道在门口维持秩序,让人流分次进入。

白敛来得算早,仍然赶不过烧头香的香客,第十批进入庙内。

这庙外面看不大,进了里面,才发现它依山而建,是个葫芦状的结构,口小底大,前院就已经比外面看要宽敞许多了。

地瓜在前院跑了两圈,白敛领着它来到主殿。

刚进殿门,白敛和地瓜就都被震撼到了。

一条近十米高的石雕大狗威风凛凛,直视殿门口的人,每个进雕的人都好像被它盯着一样。

这狗不光大,还很经得起细看,眼神威严不呆板,毛发精致,连鼻头都被细心做了磨砂处理,更像狗鼻子。爪子上的尖锐指甲仿佛深深扣进地面,充满力量感和震慑力。

简直是个艺术品。

——就是和地瓜没有半毛钱关系。

地瓜看到这大狗雕像,好像意识到这是它自己,非常没点数地立刻以为自己真就长那个样子,跃跃欲试跑过去,夸奖庙里的工作人员。

白敛也没有拜这座狗像的意思,她饶有兴致看这座雕像,看到狗雕像左边还有一坨两米高的模糊的石料,凹凸不平的,便问身边的小道士:“道长,这个是什么?仙尊雕像磨下来的石料吗?”

那个小道士看了一眼:“……那是华猗仙君的神像。”

白敛:???????

虽然没见过华猗仙君,但是这都到了说是人形都勉强的样子了!

已经不是碰瓷了,而是造谣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