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每逢佳节倍思亲

莫北没出去与民同乐,她穿得厚厚实实的,坐在领主府的屋脊之上看烟花。在她身旁有个一个小托盘,里面放着一壶热乎乎的巧克力,外加好几样喜欢的零食,就这么一个人享受着孤独的快乐。

最近的事太多了,一件接着一件,之前的战斗虽然没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但做前期准备依旧耗费了巨大心神,虽然莫北看上去还活力满满的,但其实有一种深深的疲惫感。

不是来源自身体,而是源于精神,就是那种工作久了,想要找个地方什么都不想,就那么放空思绪躺上一天。

正好,烟花大会开始后就不需要她盯着了,莫北就找了□□爬上屋顶,给自己一个放松心神的时间。

系统出售的烟花,花样很多,有那种拖着长长尾巴冲上天空后爆裂的,也有跟连发子弹一样,“嗖嗖嗖”接连几个先后登空,绽放组合成烟花束的。

除了这些,还有更俏皮一些的,比如小猫、小狗等动物图案;又或者点点银线组成宛若瀑布般的银河星灿;还有飞轮样的烟花被弹射到天上,炸开时宛若一朵盛开的艳丽之花。

莫北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人放过烟花,但肯定绝对不会有自己这边的规模大,从九点开始,每隔整点就会放一次,每次持续五分钟,虽不能让人看过瘾,但绝对能将惊艳的印象留在人们心里。

眼见第一波烟花燃放告一段落,莫北能依稀听到广播说了下一次的燃放时间,省得有人一直心心念念抬头继续找,扭到脖子就麻烦了。

重头戏安排在十一点五十,放完一波十分钟的烟花后,全体倒计时,之后再放一次十分钟的连上,跨年烟花大会就可以宣告圆满结束。

作为领主,莫北怎么也要熬到那时候,露个面,跟大家一起欢庆之后再休息。所以接下来这两个小时左右,是她唯一能休息的时间。

不过莫北一点困意都没,精神疲惫和身体疲惫还不同,后者躺在床上很快就能睡着,但前者却往往会导致失眠。

她知道自己内心最深处的焦虑是什么,但却一直在回避去想这个问题,即便每次不经意间让思绪划过那个问题,莫北的心跳都会陡然加速,快到她必须大口呼吸。

莫北害怕,害怕现实世界中已经过了很久,她没法想象相依为命的奶奶发现她失踪后,会发生什么。奶奶的年纪大了,身体本来就不好,若是因此焦急,导致……

不!不会的!

那股窒息感再次涌了上来,莫北下意识揪住自己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努力呼吸,她拼命清空脑子里不好的念头,但那东西却像附骨之疽一样怎么也摆脱不了。

莫北拼命睁大眼睛,努力寻找着视线内可以给她帮助的人或物,嘴里喋喋不休给自己做着催眠式的心理疏导。

“没事的,没事的,我回去的时候还会是原来的时间,没人会发现我失踪,谁也不会发现……”

现在的身体不是她的真正身体,而是当初游戏里捏出来的人物,莫北用这个理由拼命说服自己,她是在寝室里玩游戏的时候进来的,即便真被人发现出事了,游戏官方也逃脱不了关系。

所以,即便回去的时候时间从未流逝,她的身体也一定好好在医院躺着,有专人照顾,所以即便是为了她,奶奶也会坚持下来的。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莫北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是近期压力太大导致的精神崩溃,还是别人阖家灯火只有她形只影单。

反正她就特别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大哭一场,等发泄完毕之后,擦干眼泪就又是无所不能的领主大人。

然后,莫北就这么做了,趁着领主府所有雇工都放假,她一个人坐在屋顶上把脸埋到膝盖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

在众人翘首期盼中,最隆重的一次烟花秀姗姗来迟,此时还留在外面的人已经少多了,大部分的孩子都耐不住困倦,被家长送回了家。不执着跨年的人,也早早的洗漱完毕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虽然只走了约莫五分之一的人,但少了孩子们的尖叫吵闹,突然就安静了许多。毕竟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人们多少也有些累了,看起来精神头不如之前,亦或者他们是在养精蓄锐,只等着最后一波跨年活动才继续喝彩。

莫北早就收拾好了心情,还补了个妆,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她离开领主府到了广场上,在烟花燃放的途中悄悄站上临时搭建的台子,只等这波过去后,大家一起倒计时。

“真好看,我觉得比刚才都好看。”

“这可是要跨年的重头戏,我听内部人员说,等会跨年后放的都不如现在的精彩。”

“为什么啊?”

“因为让大家边看边走,都回家休息,就随便放了呗。”

“emmmm,我不信,我还是要看完再走。”

“随你,反正我都倒计时后就要回去了,在外面站了这么半天,冻死了都。”

“谁让你小气不舍得买热饮啊,你看看我,两只手还热的呢。”

“哇哦,还真是,来来,给我捂捂。”

“呸!”

……

人们的笑闹声随着烟花结束而渐渐停息,因为此刻紧跟着响起悠扬的钟声。不知为何,明明声音听起来与他们往日里听到的一样,但今天,在这个时候,却多了一份说不出的神圣感。

“倒计时吧,基地飒的子民们,新的一年就要到了,我们一定会过得比今年更好!”

“十!”

“九!”

“八!”

倒计时的声音越来越大,更多的人加入了跟着喊倒计时的队伍中,他们涨红着脸,怀揣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心情,与身旁的人一起嘶吼出那简单的数字。

“七!”

“六!”

没错,就像是领主大人说的那样,他们明年一定会过上比现在更好的生活,再也不会有饥寒交迫、无家可归的事发生。

“五!”

“四!”

声音一次高过一次,连原本只是出来营业的莫北情绪都跟着莫名高涨,果然,集体活动最容易引发心中热血,此时的她再没有几小时前的颓丧。

“三!”

“二!”

“一!”

“噢噢噢噢噢噢!!!!”

“新年好!!”

“新年快乐!!!”

祝福的声音此起彼伏,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不管认识不认识,大家都在和自己身边的人相互祝福,说着哪怕千篇一律但也绝不厌烦的吉祥话。

莫北让这种情绪稍微延续了一阵,足足等了五分钟,在烟花声的陪衬下,她才重新开口,宣布跨年烟花秀到此结束,大家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

“请大家随着治安员有序离场,不要拥挤推搡,注意脚下——”

接下来就是治安员们的工作,他们一人拿了个侏儒出品的扩音器,指挥还在广场上的人们分批离开,疏散口是早就准备好的,分了好多方向,尽量避免出现拥挤。

看了一晚上烟花的人们都累了,似乎也没力气去争谁先谁后,都拖着疲惫的身体跟着前面的人机械地走动,全身上下最精神的地方就只剩下了嘴。

和家里人说,和朋友说,和邻居说,和周围并不认识只是恰好一起走的人继续说……

每个人都在念叨着今天的跨年行动,话题并不仅仅是刚才的烟花秀,虽然说的最多的是那个,但包饺子活动和上午的小吃街半日游,也有不少人在探讨。

慢慢的,广场上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负责收尾的治安员和清洁工,虽然一直在提醒大家不要乱丢垃圾,但吃吃喝喝的,地上总归会遗留痕迹。

“大家辛苦了,早点做完回去休息,明天再坚持一天,后天开始轮流放假。”

明天是元旦的正日子,基地飒的法定节假日之一,越是假期,类似治安员这样的政府部门越不能休息,莫北只能安排他们过后轮休,好歹也算把假期补足了。

在场的工作人员自然没有异议,莫北又叮嘱了他们几句后,也回了领主府,她今天特别累,就想泡个澡然后好好睡上一觉,然后明天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休息。

然而这只是个美好的愿望,次日莫北一觉醒来,还没等到自己的早餐,就先等到了路源托彭卡递过来的消息。

“东睦领那边乱起来了,领主已经失踪。”

莫北懒洋洋提不起兴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吗?”

彭卡顺势坐在莫北对面,先问了句不相干的话:“怎么不去王大厨的餐馆里吃了?”

莫北摆摆手,打了个哈欠,用指腹抹去眼角挤出来的泪花,说道:“反正他不在,去不去的,都差不多……今天不是休假么,我想宅一天不出门,早中晚三顿饭都打算叫外卖的。”

虽然没各种软件,但作为领主,莫北想吃个外卖还不成问题。

“好吧,我还以为能跟亲爱的莫吃一顿美好的早餐呢,看来没希望了。”彭卡耸耸肩,既然是叫外卖,份量肯定不多,大概率没准备他这个不速之客的。

莫北“呵呵”两声:“下粥的小菜可以分你一点,鸡蛋也分你一个,再多的就没了。说吧,还有什么事儿?光东睦领乱起来可不值得你大早上来一趟。”

彭卡的确还有别的消息,只是表情非常微妙:“七大首都领的人去排查此事,本想顺势接管,结果当地人派出首领,要求可以并入基地飒。”

“噗——”

莫北一口水直接喷到了地上,紧接着咳嗽两声,她眼都瞪圆了,顾不上擦嘴边的水渍,呛着问道:“咳咳……并入、并入基地飒?”

彭卡点头,表示她没听错:“对,路源就是这么说的,再详细的你可以听他亲自说,约了午饭,我替你答应了。”

莫北眨眨眼,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如果这是新年红包的话,她就不客气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