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七十一章

顾青瓷知道这件事后,眨巴眨巴眼睛半天没回神。

还是不相信,家里那个惯会羡慕邀宠,作威作福十?几年的姨娘,就这样轻轻松松让老太太给收拾了?

她觉得是不是下?人传错了话,于?是又问了张嬷嬷一遍,“是真的么,我爹爹他没管?”

张嬷嬷一脸笑模样,说:“哪能有假,太太那边来的消息,二老爷管没管老奴不知道,但是把人送去庄子?是老太太下?的命令,怕就是二老爷也?不敢违逆的,为个妾室顶撞老太太那成?什么了,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够二老爷喝一壶的。”

“那的确,”顾青瓷这才?笑了,“这也?怪不着谁,都?是她们自己作的孽,天道轮回。”

“谁说不是呢。”

……

顾青瓷高兴,还急于?把这消息分?享给李成?则知道,于?是就写了封信送过去。

这不李成?则也?知道了。

和他同?住一间房的人打趣他,调笑说,“你家就住在京城,半个月能回去一趟,这样还能收到信,可见嫂夫人关怀体贴。”

李成?则笑了笑。

神色如常看完信,而后收了起来。

叫来元宝,吩咐人把自己的回信送过去,元宝性子?机灵,在外头?跑腿活泛,这些?事一向都?是他去办的。

只是身边只一个人不够用,李成?则早准备再寻摸个合适的人。

趁着下?午没课的空档,李成?则要出门,正好秦然?也?要外出,就蹭了他的马车坐。

秦然?知道李成?则要买书童后,告诉他:“你既想买个知些?规矩又会认字的,去私牙舍恐怕不好找,那里面大部分?都?穷得活不下?去被?父母卖了的孩子?,又或是自卖自身的人。你该去官牙舍寻寻,那里多半是犯了事被?查抄的官宦人家,不说从前当主子?的,有很多打小在少爷公子?身边干活的小厮书童,多半识得几个字。”

李成?则一想,的确是这个道理,朗声道了谢。

秦然?顺道把李成?则送去了官牙舍。

官牙舍各类人员都?有登记,各类册子?分?门别类,查起来容易。

甭管你之前是个什么身份,老爷夫人,太太或小姐,只送被?送到官牙舍来的,而今都?只是个低贱的奴才?。

李成?则要的是会做事的人,自然?不会选从前当主子?的人。

跟这里的管事说了要求,人就直接拿了本蓝色册子?出来,一翻开,指了四五个合乎要求的人出来。

来历基本资料都?有记录,包括以前是哪一家的,伺候谁的,现年纪多大。

李成?则略看了一遍,先剔除了两个才?十?岁的,剩下?几个就让人带他去看看。

叫了人,分?别问了那些?人几个问题,粗略考较了一下?性情,李成?则就指了一个少年,说就这个了。

牙舍的管事诧异地看了李成?则一眼,他没有想到李成?则会选择这个左手长了六指的小奴。

一般这样有天残的人都?被?视为不吉,压根不会有人买来放在身边伺候。眼前这个小奴之前伺候的是一家的庶子?,庶子?为嫡母所不喜,故而给了一个不吉祥的人在身边,什么意?思不言而喻,就是为了让这个天生?带灾的将那庶子?克住。

管事以为李成?则没看清楚方才?那册子?,怕他不晓就顺嘴提了一句。

李成?则根本不在乎,他一个现代人自然?不会论那些?不着调的封建迷信。

就同?牙舍管事说了一句,“无妨。”交了银钱过了契约,按章之后就将人领走了。

回去是租的马车。

车上,李成?则问他:“可有名字。”

那小奴答:“原先是叫端砚。”

李成?则不想给人取名字,也?懒得取,就说:“那你还继续叫这个。”

端砚跪下?来磕了个头?,李成?则眼皮直跳,告诉他第一条规矩,“我身边不兴跪地磕头?,以后就免了这套,好好做事即可,但也?莫动别的小心思。”

端砚连忙应下?,他观这新主子?气质温和,却周身气势半点不弱,并不像个软和无脾气之人。

心中绷紧了些?,不过又想这人并不在意?自己的六指,就冲这点,他都?应给感恩戴德才?是。

回了书院,李成?则把元宝叫来,把端砚交给他带着,让他带人熟悉一下?环境。

元宝自然?无有不应,他对端砚很友善,并不排斥,同?他说了些?主家的情况。

端砚心中恐慌减少,慢慢适应了。

书院里也?少不了拉帮结派的,除了一部分?因为志同?道合三观相近走到一起的知己友人,更多的是根据自身家世身份而相结交。

一般来说,如果家中原本在朝中就是一派的人,他们的子?孙也?大多走得近。另一个就是文官武官之间隔阂,他们的后辈也?难结交。总之一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

李成?则刚来的时候没几个人把他放在眼里,知道他的大多都?是知道“就是娶了明德侯府嫡小姐的那个破落户啊。”

自然?少不了说小话的,都?是不屑看不起的声音。

譬如,“当真好手段,先攀上了个好姻亲,再借着侯府的关系进了书院。”

又譬如:“手段卑劣之辈,在下?耻与之为伍。”

然?而李成?则心性极佳,听到了也?毫不在意?,照旧该怎样怎样。

等有人又看见李成?则同?秦然?走得近了些?,又私下?讽刺,说什么物以类聚。

个把月之后,李成?则学习上的天赋显露出来。

一考二考三考中,进步一次比一比大,他就一块很绷干的海绵,突然?被?放进了水里,自发自觉飞速吸取水分?来充实自己。

以一种令人吃惊的速度。

转眼到了六月,上旬的考试李成?则毫不意?外又拿了丁班的第一名。

丁班的众位学生?已经见怪不怪面无表情了。

李成?则刚来的时候是被?安排在丁班,奉太书院里,不管是秀才?所在的下?学馆还是举人所在的上学管,都?是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等级,甲为首,乙为末。

这些?自然?是根据成?绩来分?配的。

这次考试之后,李成?则被?管学先生?请去说话,通知他转入甲等班。

从丁班一跃进入甲,许多人都?哗然?了,有一些?人隐隐的不服气,然?却当面没人敢质疑管学先生?的话。

而之前同?李成?则在一个丁班待过的学生?,有羡慕有嫉妒,但心底都?是佩服。

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李成?则的学识过人,才?思敏捷。

他进奉太书院简直如鱼入深海,让不学生?不禁怀疑他是不是之前没有遇见好的先生?才?给耽误了?

李成?则也?不谦虚,自认从上辈子?自己就是智商高于?一般人的一波人。

以一个众人不屑的身份进入奉太书院,这才?多长时间,就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而那些?人还不知道,更令人吃惊的事还在后头?。

学班换去甲班之后,相应的宿舍也?换成?了甲等那边的。

丁等的是两人一间,住的是排房,那种一排六间房的瓦舍青砖房。

而甲等的宿舍是一个院子?,只住四个人,这边就可以带下?人住。

像之前李成?则在丁等宿舍时,元是在书院旁边赁屋子?住的,每日白天来书院照顾主子?,洗衣买饭,做完杂活,能让主子?安心读书。

没想到这个巧,李成?则竟分?到了秦然?所在的院子?。

秦然?笑说:“我们这剩下?一处主屋,我早料想你大概会分?进来。”

李成?则奇怪,秦然?这边都?是有举人功名的学生?,怎么会把他一个小秀才?安排过来。

秦然?听后跟他解释,“宿舍只分?甲乙丙丁四等,不很论你是上学管的和下?学管的。不过你认为的也?没错,一般大都?是举人同?举人住在一起,秀才?同?秀才?一院子?,但你这是情况特殊,宿管先生?不会另外安排新院舍,只会把你安排有进空屋子?的宿舍。”

李成?则了然?,谢过他给自己说这些?。

秦然?道:“走,我请你吃饭,就当贺你乔迁。”

李成?则连忙说当自己请客才?对,然?后叫上另外二人,一同?去吃饭。

李成?则转进甲班的事沸沸扬扬传了两三天后也?渐渐销匿下?来。

这日有严老先生?的课,严老先生?乃当世一位大儒,曾经做过先帝帝师,身份可见一般。

他一旬只上两次课,不论甲乙丙丁四等,只有每旬考试取了一二三名次的学生?方可去听。

李成?则已经听了人几次课,知道这位先生?学识非一般人能比,自然?很珍惜每次的机会。

李成?则跟以往以往早早过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严先生?今日讲的是策论,他上课最?爱让学生?起来辩论观点答题。

今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点到了李成?则。

李成?则这两日风头?盛,不少人没见过他也?听过他的名字,况能来这里听严先生?课的学生?大多不是第一次,自然?不会很眼生?李成?则。

这会儿,李成?则被?点到名,还真有不少人暗搓搓高兴,很想看一看这个李姓学生?的水平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李成?则淡然?然?站起来,不惧那些?视线,先同?先生?合手鞠了一躬。

然?后才?开始阐述自己的观点,渐入佳境后,旁征博引各类史书观点来论证答题。

从容不迫的姿态,对答如流的气度,还有他解题的思路,知识的储备量,彻底让大家信服了。

不免在心中嘀咕,果然?是有些?水平,很不是个空瓶子?会晃荡的,难怪能从丁班一下?子?进入甲班。

李成?则和严先生?对论称得上精彩,严先生?考问得犀利,李成?则也?不胆怯。

一轮结束后,严先生?只看了李成?则两眼,别的没再说什么,叫人坐下?了。

旁人都?习以为常,谁不知道严先生?是个对学生?要求极高的,从没见他轻易夸谁一两句,一次对轮答得好也?不算什么,凭什么得人另眼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