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洞房花烛夜

沈衍头下意识的偏完后才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好好的她心虚个什么劲……

沈衍安慰自己,说盯着人家男子手看太过于孟浪不合礼仪,神色这才自然了些。

堂内高朋满座,黎母携白氏整理衣服笑容满脸的坐在新人面前的那两把椅子上。喜夫双手端在小腹前,站在一侧,清嗓喊出庆祝的话。

沈衍攥着红绸,玉帘则上前一步站在黎楚身后,随着喜夫清脆高亮的声音而替他转动轮椅方向。

黎楚手扯红绸,头顶盖头,垂眸去看身侧那人,通过盖头与脸之间的缝隙,只能看到她的鞋子,跟自己是同样款式的红。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喜夫话音未落,黎楚便突然抬手扯了把手中的红绸,那边沈衍察觉到他的动作不由侧头垂眸看他。两人正好一同错过了跟黎母白氏行礼。

黎楚微微侧头,像是刚才只是无心之举的一样,顶着盖头的脑袋看向沈衍的方向,不动声色的松开手里刚才扯紧的红绸。

坐在高堂位的白氏看着黎楚的动作暗暗咬牙绞紧手中巾帕,心道黎楚哪里是不舒服,他分明是不想点头拜自己。

黎楚这个小心眼的,他不想拜自己这个继父也就罢了,竟连带着也不许沈家那个上门的弯腰拜他。

黎楚的举动意图在场的人都看的一清二楚,却都没好开口点出来。大喜的日子,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给毁了。

最后一项,夫妻对拜。两人彼此点头弯腰。

礼毕,玉帘将黎楚推回婚房,留下沈衍跟着黎母在外头应酬宾客。

黎家来的人太多,都七嘴八舌的围过来跟黎母说话,沈衍一时间不知道该去看谁,索性只看黎母。

黎母今年也快四十了,因着皮肤保养不错没干过粗活,瞧着就跟三十多岁一样。从她五官来看,不难看出黎母年轻时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沈衍不由联想起坐在轮椅上的小少爷,想着他该是何等模样。随后又是自嘲一笑,她不过是个上门的,哪有资格去挑剔夫郎的长相。

黎母喝了两杯酒,转身就看到沈衍跟着自己,顿时一皱眉头,她想让沈衍去应酬,可转念一想到沈衍听不见,顿时一挥手示意她回去休息吧,外头就交给自己了。

沈衍得了自由顿时松了一口气,黎府她是第一次来,自然不知道喜房在哪儿,好在有下人引路,将她送到黎楚房门口。

屋里红烛明亮,沈衍站在门口轻叩房门,不一会儿便有玉帘过来开门。

玉帘本以为来者会是白氏,脸色挂着些许不情愿,谁成想打开门却对上沈衍的脸,顿时一怔。

“娘子怎么回来这么早?”玉帘微微惊诧,意识到什么忙伸开双臂用手把着门,侧头扬声朝屋里说,“少爷,沈娘子回来了。”

沈衍不明白玉帘这是什么意思,一时间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口。玉帘对上沈衍也是硬着头皮微笑,手依旧把着门,丝毫没有松手让沈衍进屋的意思。

沈衍回来前黎楚才刚洗漱完,正要换下身上的红色喜服,没成想这边衣带才解开,那边本该应酬的人便回来了。

黎楚动作一怔,抬手又将衣带重新系上,垂眸整理腿上衣裤,“进来。”

玉帘得了指令,才敢松手放沈衍进来。他侧身立到门旁一侧,颔首福礼说请娘子进屋。

沈衍进门,黎楚听见动静抬眸看她,只清清冷冷的一撩眼,便让沈衍怔在原地。

黎楚坐在轮椅上,原本该遮在头上的红盖头此时被他搭在腿上。小公子模样跟黎母并没有太相似,想来是像极了父亲,容貌清隽,好看极了。

床头明亮橙黄的烛光为黎楚清冷的面容渡了层暖色的光泽,使得他清瘦的脸庞柔和了些许。

沈衍一时间有些不自然的别开视线,盖头已经被黎楚伸手掀开,如今她竟不知道自己站在房内该做些什么。

“这个盖着有些闷,我就拿掉了。”黎楚看见沈衍的容貌也是一怔,知道沈衍听不见,等她看过来的时候不知为何,主动拿起腿上的盖头出声跟她解释了一下。

许是沈衍表面上看起来太过于儒雅无害,这才让本来竖起尖刺的黎楚莫名发不起脾气,更别提给她冷脸了。

沈衍笑笑,声音温柔,“没事。”

说完后两人一时间便没了话要说。玉帘犹豫一瞬,上前接过黎楚手里的红盖头打开衣柜放在里面,转身来替黎楚宽衣。

沈衍别开脸,坐在桌旁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茶盏中的茶水清香扑鼻,是沈衍从未尝过的味道。

两杯茶喝完,那边坐在轮椅上的黎楚便在玉帘的搀扶下坐在床上躺了下来。

玉帘走过来唤沈衍,含笑问她,“沈娘子,洗漱的热水已经备好了,可需要奴叫人进来伺候您宽衣?”

沈衍微怔,等抬头看懂玉帘话里的意思后,手一颤杯中的茶水差点溅出来。她轻咳两下,摇头道:“不用,我自己洗就行。”

玉帘掩下眼底的笑,心道这沈娘子跟自己预想的竟完全不一样。她都二十来岁的人了,怎么比自家少爷还要不禁逗,脸皮这般薄。

玉帘先前听府里后院的人说,像沈衍这么大年纪的乡下农妇,都是讨不着夫郎的人。这种女人满脑子想的都是男女之间的那点龌.龊事,平日里若是见着男子就跟饿狼见着肉骨头一样,馋的很。

玉帘被这些人的话先入为主,还未见面就对沈衍厌恶了几分,想着这般粗鄙的女人,哪里配得上他家少爷?

可先前拜堂时,玉帘见沈衍长的好看,跟那些虎背熊腰的村妇完全不同,心里莫名增加了些许好感,如今再看她这个反应,更是没了太多担忧。

以沈娘子这个脸皮,到了少爷手里定然占不着什么便宜。

玉帘放心的福礼退下,留下这新婚夫妇坐在屋里。

黎楚平躺在床上,眼睛表面上看着床帐,实际上余光却在偷偷瞥着坐在桌旁的沈衍。

她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黎楚指尖轻轻抠着枕头下被巾帕包着的茶盏碎片,在沈衍回头看向自己时,下意识的伸直手指将茶盏碎片往枕头下塞的更深。

沈衍第一次成亲,家里双亲又走的早,自然没人同她说洞.房花烛夜应该如何,只是看那书上描绘,应该是要喝合欢酒的。

可沈衍扭头看见黎楚已经躺下,便明白今日这酒怕是省了。

沈衍垂眸笑,嘴里还有茶味残余,舌头上的苦涩味蔓延开。沈衍心道当个上门妻主真是省事,盖头不用她揭,酒不用她喝,就连夫郎的衣服都不用她脱。

沈衍想了下,还是搁下手里茶盏,转身去洗漱宽衣,最后坐在床边,抬手掀被子准备躺下。

黎楚一怔,不知道沈衍接下来要做什么,看她躺在自己旁边,黎楚身子都僵住了,也不用余光瞥沈衍了,而是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