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正文完

杨柳飞絮的四月,春蕊收到话剧工作坊那边发来的试演片段。

一段培玲最?后的心理念白,300多字。

十里洋场烟花地流连忘返,培玲凭借国?色天姿,成功引起了“苏杭船王”的大公子顾茂竹的倾心,并如愿嫁给了他,培玲以为自此以后她就可以是那放纵享乐的富家太太,谁知一朝圆梦,一夕梦碎,顾茂竹同她一般,是个?虚荣的骗子,华丽衣着包裹的躯体穷困贫贱。

现实如此讽刺,培玲病了,也疯了,可她依旧战胜不了骨子里的爱慕虚荣,临死前还做着执迷不悟的“美梦”。

——我睡得并不安稳,仿佛在做梦,梦里我回到了三年前,我站在舞池中央,穿了一件玫红色的旗袍,旗袍的滚边上百十来只?金丝线绣制的蝴蝶翩跹飞舞着,红宝石纽扣在灯光下闪着熠熠的光辉,有位彬彬有礼的绅士朝我走来,邀我共舞,我没有答应,转而投去了另一位豪商的怀抱,踩着音乐,足尖飞旋,我弄掉了我的舞鞋,他们争先恐后来为我拾捡,我看着他们,几乎要笑?起来……

两天的准备时间。

春蕊理顺了台词,实在心里没底,拉着严文征当面试官,给他演了一遍。

严文征看完,绷着嘴唇,表情严肃,他说:“舞台表演我实在没经?验,不敢瞎指挥,但观感上确实有地方不舒服。”

春蕊问:“哪里?”

“说台词时的气息。”严文征因跟着全德泽练过发音,能看出些门道,“每句话开头你?会明显地从?腹腔里提出一口气,尾音时再将那口气全部泄出去,这?样?两句话之间的间隔里就会有一道呼吸声,让我觉得你?表演得非常吃力。”

指出问题的同时,也给了解决意见,“你?试着均匀地拿捏一口气,然?后在咬字上抑扬顿挫。”

“好。”春蕊咬紧牙关,颤悠悠呼吸,“我再试试。”

她毫不掩饰地表露了紧张情绪,说明真的很在乎这?一次的机会。

“别紧张。”严文征走近,揉了揉她的脑袋,“能行?。”

春蕊挤出笑?脸:“你?这?么相信我啊。”

严文征点点头,肯定道:“我一直相信你?。”

试演那天,严文征驱车亲自护送她过去。

车停在停车场,熄了火,严文征没打算陪她进?去,冲她攥攥拳,给她打气:“我在车里等你?,加油。”

春蕊用力挥拳:“加油!”

面试地点定在一间中剧场的舞台,评委便是话剧《项链》的主创人员。

春蕊站到舞台中央自我介绍完毕,朝观众席扫了一眼,才后知后觉导演竟然?是周处安,著名的话剧导演艺术家。

他剑眉星目,长得正气英武,年龄虽偏大了些,眼睛却?还似天上的星星那般,亮而有神。

他稍显严肃,拿着话筒一点头,道:“准备好了,自行?开始。”

春蕊闭了闭眼睛,遵循着心里的感觉开始表演。

剧场空旷,四面墙壁回荡着她的声音,一束灯光从?头顶罩下来,似梦似幻的感觉。

但总体是陌生且不习惯的,没有摄像机怼到脸前,她没有方向感,行?动?线变得模糊,形体展现随之变得畏手畏脚。

“心虚了啊。”周处安微笑?着说。

“太久没登上舞台,陌生了。”春蕊坦诚回答。在阅人无数的导演编剧制片主任面前,找任何理由为自己的失误开脱并非明智之举,他们心中明镜一般,照得出你?的原形。

周处安起身,从?第一排走到舞台边沿,纵身一跃,坐到上面,他招招手,很有长辈的风范,“下来说话。”

春蕊保持一个?肩膀的礼貌距离,在他旁边坐下。

周处安:“舞台是有气场的,你?驾驭不了它,它反过来便会把你?吞噬掉。”

春蕊受教。

周处安扭头,视线延伸到舞台尽头,指了指:“舞台的布景也是单一的,空间更有限制,不像影视剧的拍摄,镜头分切,你?可以在多个?场景里不同角度的完成表演。可在舞台上,你?必须学会调度空间,和道具互动?,以此让自己和舞台融为一体。”

大学时学过的理论基础,不能说春蕊忘记了,就是太久没碰生疏了。

周处安继续指出她的问题:“还有习惯得改一改,在舞台上,声音和肢体才是最?为重要的,因为灯光一打,后台观众是完全看不见你?的面部表情的,动?作千万不能虚,会泄情绪。”

春蕊微微点着头,像个?认真聆听老师讲课的学生。

好一会儿,见周处安不再说了,挺大胆地发问:“那我有优点吗?”

周处安完全没料到她会讨要表扬,怔了怔,朗声笑?起来:“当然?有,第一形象非常合适,第二咬字清楚,声音好听,第三肯下功夫,至于第四。”

周处安止住话头,一拍大腿起身踏上舞台,说:“我要看一看你?的领悟能力怎么样?,能不能□□的出来。”

走出剧场已经?五点多了,太阳西?斜,缀着余晖。

严文征蜷在驾驶座里,用手机观看《表演者说》的第一期内容。

第一期录制有彭凯的缘故,整体氛围轻松一些,但总体还是一档稍显严肃的教育类节目,吸引的观众有限,收视和热度不太行?。

大概做之前考虑过受众的问题,严文征对此并没过分看重。解构一部电影,他自身的收获更多、意义?更大。

车门响,他收回定格在手机屏幕上的视线,朝来人看去。

春蕊坐上车的一刹那间,严文征感受到了她松弛的心情。

“怎么样??”他明知故问。

春蕊下巴一扬,头发一甩,一改来时的愁云满面,倍儿拽道:“妥了。”

严文征扶住方向盘,笑?歪了。

一个?星期后,春蕊与工作坊签了演出合同。

她当明星没混出名气,那登上话剧的舞台更算不得什?么腕儿了。排练费用每天是150块钱,演出费用每场600,加起来不如小婵一个?月的工资。

春蕊将合同递给严文征,问他:“严老板,签我亏本了吗?”

严文征:“亏大了。”

他在收拾行?李,要进?组半个?月,帮吕燕参与制片的新剧客串一个?角色。

而春蕊的行?程也逐渐明确下来,4月份话剧集中选角,5月正式建组,各自做案头工作,读词,顺词,6月独排、集体联排、彩排,8月下旬开始第一轮商业巡演,持续十天。

春蕊切实理解了为什?么严文征会说健身是为了保证拍戏有足够的体力,因为光前期坐着读本,下午一点开始,凌晨结束,春蕊坐得尾巴骨疼,期间又不停地说,不停地代入感情嘶喊,一天下来,头昏脑胀。

待时间一转,当五月仅剩一条小尾巴时,赖松林传来好消息,上海国?际电影节《听见》所报名的四个?奖项全部入围了。

沉静许久的剧务群瞬间炸开了锅。

“艹,有排面。”

“真争气!”

“严老师、春蕊、赖导、翟编,你?们真给老子长脸。“

“值了,这?辈子能参与这?部电影的制作。”

“颁奖礼都有谁参加,红毯上你?们给我横着走!”

“票房快支棱起来!”

……

电影的宣传部门也终于有所动?静,舍得花那“10万”的宣传费了,当天买了四个?热搜——春蕊入围亚新奖最?佳女?演员、《听见》入围亚新奖最?佳影片、《听见》发布制作特辑、《听见》定档6月28。

何斌盯着网络的风评,看舆论走向不错,随之助力,将“春蕊入围亚新奖最?佳女?演员”顶至首位。

春蕊生出了类似近乡情怯的惶恐心理,跟何斌说:舆论造势,如果没得奖的话就丢脸丢到家了。

何斌斩钉截铁道:从?那么多参赛影片里选出五部,能入围就值得肯定,就得让人知道。

何斌:好的东西?不用遮掩,这?年头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道理已经?不适用了。

何斌:别怕,我们给你?撑腰。

春蕊心脏鼓胀。

她点进?词条,看了看评论,数目不多,明眼人一眼便可瞧出这?热度是买的。

而“金蛇狂舞”闹腾最?欢的就是她的粉丝,她们统一顶着“为春蕊应援”的卡通头像。

春日甜茶:不敢相信,反反复复看了好遍,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春心一动?:我好骄傲!喜欢很久的女?孩终于出息了!

春城飞花:@春蕊我爱你?,未来可期,前途无量。

……

春蕊被弄得好感动?,因为自始至终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因缘际会,情在缘分之间。

抵在心头的滋味难言。

巨大的惊喜包裹着她。

好在,在彻底沉浸幻想中去前,凭借最?后一丝理智将自己的思绪拉回现实。

她拨动?屏幕,退出当前话题,然?后逐一转载了电影的定档预告和制作特辑,本打算翻翻底下的评价,刘晋拓突然?私戳她,春蕊指尖一转,点开了微信的对话框。

因此错过了网友对她和严文征关系的“盖棺定论”。

网友A:“天呐……这?两段花絮……这?俩人是谈恋爱了吗,好暧昧啊。

网友B回复:“早谈了,他俩已经?被小组扒烂了,只?是太糊加上平常低调,没人在意。”

这?边,刘晋拓主动?询问:最?佳女?主角,需要专人造型师吗?

刘晋拓:免费服务一次。

春蕊正有此需求:刚想着联系你?,问你?有没有空。

刘晋拓:必须有,咱们这?电影太给我长脸了。

刘晋拓:我要拿出我的看家本领,保你?在红毯上大放光彩。

春蕊:那劳烦你?把严老师也打扮的帅气些吧。

刘晋拓:……

严文征常年出席活动?,有固定的合作品牌,得知他入围后,第一时间联系曲澍,邀请严文征过去挑选西?服。

春蕊的衣服麻烦一些,需要小婵和孟颖打电话去借。

她们有自知之明,没有企图去攀国?际知名奢侈品牌,着眼于二线的服装,经?由刘晋拓参考,借到两款合适的高定。

一款是黑丝绒抹胸礼服,全包裹的款式,衣服的点睛之笔在于身前一条蕾丝花边的蝴蝶结装饰,能很好的帮助中和掉春蕊眉眼间的生冷,让她多一丝娇俏灵动?。

另一款是金色吊带开叉长裙,香肩玉背,搭配□□十年代复古妆容,她成了妩媚优雅的气质女?郎,举手投足之间自带贵气。

本届上海国?际电影节共为期九天,红毯仪式以及亚新奖颁奖典礼在19号晚上,而金爵奖颁奖典礼暨电影节闭幕式被安排在21号晚上。

春蕊激动?归激动?,手里的工作不停能,18号一整天都在舞台排练,结束时已是凌晨两点,她连夜乘飞机赶往上海。

严文征来机场接她。

春蕊坐上车,立马瘫在座椅里,半死不活的。

严文征担忧地看着她,关心道:“这?么累吗?”

封闭的空间里春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能让她安心的味道,她却?猛地陷入情绪崩溃,哽咽道:“严老师,话剧好难啊,我觉得我不行?。”

没见过她这?副丧气的样?子,严文征吓一跳,掰着她的肩膀,想让她冲向他,但春蕊扭着劲儿,用头发挡住脸,不愿意面对他。

严文征怕弄疼她,没再强迫,改为抓着她的手放在腿上,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无声安抚。

春蕊断断续续地倒苦水:“我连转身都不会转了,也不会走路了,台词那么多,还要记走位,怎么顾得过来,我不想演了。”

每天十几个?小时高强度排演,精神和身体双重受压,严文征估摸着她今天遇到挫折了,内心变得脆弱,而她又依赖他,到他面前便扛不住了。

严文征抽出纸巾塞到她手里,说:“没事,想哭就哭吧。”

发泄出来就好了。

春蕊倔强:“可哭又解决不了问题。”

严文征驳斥:“谁告诉你?哭是为了解决问题的。”

就这?么一句话,春蕊手捂着脸,委屈地抽噎起来。

严文征把车熄灭,车里的灯全部关闭。

静静陪着,没有哄,按照春蕊的性格情绪憋在心里反倒容易生疙瘩。

好半天,积蓄在心头的压力一缕一缕从?鼻腔释放出来,春蕊舒畅了,擦擦脸,抬起头,找茬道:“都是你?害的,非让我去演话剧。”

严文征被扣罪名,非常冤枉却?不敢言,只?道:“不哭了?”

“不能哭了。”春蕊记起正事,“明天要不好看了。”

严文征:“……”

驱车回家。

春蕊洗漱后,口渴了,到厨房喝水,看到中岛台上醒了瓶红酒,问严文征:“你?怎么喝酒了?”

严文征答:“我本来担心你?太兴奋,会睡不着,想着跟你?喝一杯,帮你?助眠,原是我想多了。”

确实想多了,累得心力交瘁,春蕊沾床秒睡。

她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

两人简单收拾,前往电影节官方合作酒店,与赖松林和卢晶汇合。

都有各自的房间,两个?小时后还要接受媒体的采访,不由分说,春蕊被刘晋拓拖到梳妆镜前,抓紧一切时间做妆发。

春蕊瞧着镜子里的自己,问:“我的眼睛肿了吗?”

“没有。”刘晋拓嘴甜道:“你?今天就是我心里的最?美女?主角。”

春蕊打趣:“明天就不是了吗?”

刘晋拓端出视财如命的姿态:“明天变美得给钱了。”

春蕊:“噗!”

春蕊刚换上礼服,门被敲响,小婵跑去开门,严文征穿戴整齐地走进?来。

他一身黑色西?装,梳三七分刘海的发型,整体衬托的人气质更加沉稳硬朗。

春蕊不加掩饰地打量他,花痴道:“严老师,你?好帅。”

严文征笑?了笑?,目光在她身上刮过一圈,看看表,说:“赖导让我来通知你?,还有半个?小时要出发去会场了。”

春蕊说:“我准备好了。”

严文征问:“紧张吗?”

春蕊假模假样?地闭眼睛,认真感受一番自己的内心,回答:“竟然?还好,或许是太累了,心跳都懒得加速了。”

严文征攥住她的手腕,说:“放平心态,权当来玩。”

春蕊点点头:“走吧。”

小婵和孟颖不便随同,两人跟到电梯门口,高声为春蕊加油鼓劲:“姐!昂首挺胸,大步向前。”

未曾想,一语成谶。

卢晶和赖松林是红毯新手,春蕊的红毯经?验不足,仅有严文征轻车熟路,却?对摆造型拍照提不起兴趣。

春蕊面对媒体时,下意识会绷紧自己,闪光灯乱闪,她踩着高跟鞋镇定自若地往前走,步伐迈得干脆矫健。

气势端得足,像个?大佬儿似的,不自主地带得卢晶和赖松林加快脚程,严文征察觉出来了,却?什?么都没说,不动?声色一笑?,保持与她并肩前行?。

惹得媒体高声挽留:“严文征老师等等!往这?边看看——!这?边——!”

主持人调侃:“看来咱们《听见》是一个?高冷的剧组。”

被礼仪小姐引着走入会场,指定座位落座,春蕊环顾四周,瞧见许多国?外的剧组,有位胡子拉碴的先生与她隔空对视,友好地挥挥手,春蕊冲他微微一笑?。

附耳与严文征说悄悄话,“第一次担任主角的作品被拿到国?际平台参赛,倍儿有面啊。”

意外她竟如此放松,严文征问她:“获奖感言想好了没?”

春蕊摇摇头,敷衍道:“临场发挥吧。”

赖松林从?旁提醒:“别一激动?记不起我的名字了。”

“不会。”春蕊嘚瑟:“我淡定着呢,上台肯定不慌。”

卢晶瞧着她眼睛闪着神韵,不是那种露着凶光和野心的神韵,似有一股运筹帷幄的淡定。

才刚刚27岁,卢晶发现她这?一年变化颇大,生出一句感慨:“你?这?个?小姑娘以后可了不得。”

春蕊愣了愣,脑回路掉线,没懂,凑近严文征,问:“什?么意思?”

严文征拍拍她的手背,低声道:“夸你?呢。”

不断有镜头扫过,春蕊正经?危坐,安分了。

片刻,主持人登台,中英双语主持,典礼开始。

经?过漫长的开场致词,领导致词,颁发了最?佳摄影、最?佳编剧,中途穿插了评审团成员的小片介绍,以及一位高音女?歌唱家的歌曲表演,终于到了最?佳女?演员的环节。

五部影片入围,屏幕分别播放入围作品片段,前四个?均来自国?外,她们的片段中女?主演都在朗声表达着什?么,唯独春蕊是慢悠悠几秒钟的走路镜头,无台词表演。

春蕊心跳蓦地落空一拍,心口生出一股强烈的预感。

她抿抿嘴巴,慢悠悠侧过头,刷染了深茶色眼影的眼尾在灯光的照耀下盈了一层金灿灿的亮,她似笑?非笑?地弯起嘴角,用肯定的语气,一字一句问:“严老师,我还不错吧。”

严文征与她对视,抬眸眼底一片爱意,他也弯起嘴角笑?,却?没回答。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看着,等待着,亦或者……笃定着。

当颁奖嘉宾的声音透过话筒在会场回荡。

“获得本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亚洲新人奖最?佳女?演员的是,《听见声音的关系》,春蕊,中国?。”

刹那间,严文征舒展笑?容,沉声道:“很棒!”

掌声雷动?。

春蕊起身,张开双臂拥抱他,严文征用手掌扣住她的后脖颈,说:“为你?骄傲。”

赖松林高兴疯了,疯狂欢呼。

春蕊离开严文征的怀抱,又去与他和卢晶相拥。

卢晶激动?地拍着她的背:“去吧,快上台去,领取你?的荣誉。”

春蕊点点头,却?没立即抬脚,而是再次回头望了一眼,这?才直起腰背,摇曳着裙摆,自信地走上台。

躬身从?颁奖嘉宾手里接过奖杯,站在话筒前。

笑?了笑?,舒缓出一口气,因为不知从?何说起,几秒的沉默,脑海里莫名蹦出很遥远的一个?画面。

春蕊便柔声道:“我上一次站在舞台前,对着话筒讲话,还是在《听见》的开机宴上,我当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梁竹云今天正式入组报道了,那一刻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会是一部让我得到慰藉和鼓励的电影,梁竹云带给我一段特殊的时光,里面的每一天都让我愈加坚定和自信春蕊经?过打磨会成为一名好演员。谢谢评委会今天给我这?个?肯定,因为于我而言奖项很重要。我会把这?份鼓励铭记于心,带着谦逊的态度,自此以后冷静谨慎地前行?。”

说完,春蕊捂住领口鞠了个?躬,在掌声中返回座位。

严文征目光熠熠,微笑?着采访她:“得奖的感觉怎么样??”

奖杯拎在手里沉甸甸的,是实感,春蕊却?说:“恍惚。”

像坠落云端。

却?不曾想,更令她恍惚的,是两天后另一座会场,严文征从?葛长新手里捧过金爵奖最?佳男演员奖杯。

春蕊目光追着他的背影,看他一步一步朝台上走。

她脑海里不断回荡着他曾经?说过的话——走过来的路,每一步都迈着沉重的脚步,留下的脚印清晰深刻。

春蕊喉头酸痛,双手交叉置于胸前,红着眼眶凝望着他。

他是一个?置于镜头前便会闪光的人。

只?听他道:“我25岁那年曾经?来过这?里,如今我36岁了,终于站上了领奖台,11年的时间过去了,这?11年里,我拍过许多的作品,有的作品让我开心,有的作品让我伤痛,有的作品让我学会释怀,原来努力不一定会得到好的结果,失败不一定全是自己的错。不要自责,保持自己的坚持,一直努力,那些内心渴望得到的,一定会以另一种方式来到你?的身边。”

春蕊的视野变得模糊不清。

他俩竟然?同时得到了业内的认可,于她而言荣誉来得有些早,于他而言荣誉来得颇为晚,却?恰逢赶在他们相爱的时间点。

因缘际会,自有安排。

那从?此以后,只?愿灯火满路,形影相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