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车上,成功蹭到一个位置的叶小晚,心情舒爽地看着顾清昀一脸憋屈的模样。
她眼珠一转,咳了咳嗓子,清脆说道,“顾清昀,刚才小吴大夫跟我说了,你的伤还是比较重的,现在最重要的,是要保持一个好心情,不能动怒,不然可又要出血了。所以像你这样阴着脸可不成,你要多笑一笑。”
半靠坐在驴车上的顾清昀,随眼一瞥居然不知死活还敢来逗弄他的叶小晚,嘴角阴狠一扬,皮笑肉不笑道,“是不是要这样笑?”
被顾清昀似笑非笑给弄得心慌慌的叶小晚,咽了下口水,强撑着回嘴说,“嗯,可以,就是有点像太监,不过你今日……突逢大难,这样也不奇怪,我理解。”
“呵!”
顾清昀幽幽目光来回打量着叶小晚,等把对方盯得越发无措后,突然冷呵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笑容,浑身怒气仿佛从未出现般,一息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顾清昀面对面的叶小晚,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变脸的全过程,心里忽地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危险感,百思不得其解。
……
“吁……”赶车老汉长嘘一声,慢慢止停了驴车。
等驴车彻底停下后,叶小晚熟练地一缩伤脚,利落地单脚一蹦,从板车上跳下。
“咦,这屋门怎么大敞着?我记得走的时候,带上门了啊?”叶小晚奇怪地往前蹦了两步,转而回过头对李雪娥三人不解道。
屋里,听到动静的几个年轻人趾高气昂地走出,故意在所有人面前晃了晃他们手臂上的红袖章。
之前站在高台负责列罪状的领头人,昂着头,将一行人从左到右挨个巡视个遍,等所有人将目光集中到他身上时,他这才虚虚握拳清了清嗓子,威厉地训斥道,“刚才我特地在这牛棚里转了一圈,发现这里出现了太多不应该出现的东西,看来,你们这俩个顽固分子,必须要抓去牢里面壁思过,才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来人……”
“你敢!”迅疾从驴车跳下的顾清昀,勃然大怒地瞪着故意找麻烦的领头人,大喝一声,挡在了李雪娥俩人身前,看着准备过来的几个男人怒斥道,“你们有什么权利抓人?别在这里为虎作伥,想要抓人,拿出证据来!”
领头人一看,顿觉威严扫地得冲到顾清昀身前,指着他的鼻头破口大骂起来,“你太放肆了!你这个敌对分子的家属,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变成了下乡知青。但是我告诉你,这里是我吴广洪做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你最好听话点,不要惹怒我,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顾清昀面上一冷,豪无畏惧地与吴广洪互相对视,毫不示弱地反击道,“行,我给你指条路,有本事就去首都调查,看看我的身份有没有问题!要是你打不倒我,我一定让你脱了身上这层皮。”
吴广洪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绿色军装,心里一紧,但随之更大的怒火席卷内心。
他瞄了眼被顾清昀挡在身后的李雪娥和陈宜权,阴险一笑,狠戾道,“行啊,我今天动不了你,还动不了你身后那两个老东西吗?我告诉你,在这红旗公社,我吴广洪就是天!证据,你要证据是吗?李三,不服批评,屡教不改,顽固不化的反对分子要怎么处理?”
带着红袖章之一的年轻男人,斜眯起眼,呵呵坏笑道,“报告队长,按上级文件指示,对于此类顽固分子,一定要加强思想教育,让人民群众多次集中批评和教导,使其能够正确认识到自己身份上的错误和思想上的毛病。”
吴广洪满意地点点头,得意洋洋一笑,小人嘴脸尽显。
他凑到顾清昀耳边威胁道,“怎么样?你身后的老东西不服管教,不接受人民指责,我可有资格——弄死他们。不过,要是我心情好的话,他们就不必受那么大的苦。我这心情,可是和小伙子你息息相关呐。”
说到最后,吴广洪轻轻拍了拍顾清昀的胸膛,仿佛俩人之间从未有过矛盾一般。
顾清昀垂眸一撇落在自己胸前的手上,心里怒火万丈,面色却深邃到平静。
他抿紧薄唇,声音冷到能刺伤人肌肤般问,“你想怎样?”
吴广洪愉悦地收起手插在裤袋里,轻松地一扫左右,挤挤眼偷摸说,“小伙子,你这家底挺厚啊,我这随便一搜,就是一堆钱票,你可真是深藏不露。”
顾清昀闻言一愣,抬头看了眼刚才几人出的屋子,心中很快明了。
“你不用和我打什么哑谜,想干什么就直说。”
吴广洪哈哈一笑,全无刚才针锋相对的凶狠模样,他余光一瞥前后,两手一挡,不着痕迹地掏出一把钱票在顾清昀的视线范围内晃了晃,低声道,“小兄弟,你既然有这么多家底,分点给哥花花没问题吧?”
顾清昀瞅了眼正瞪圆眼睛往这边张望的叶小晚,嘴角掩饰不住地一扬,轻咳了一声,含糊道,“没……问题。”
“哈哈,哥哥就知道你是个大方的,以后哥有事就找你啊!”吴广洪响亮地大笑几声,回过头招呼起自己一众手下,神清气爽地扬声说,“走,这两位同志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咱们的任务完成,都回去吃饭。”
“好嘞,回家吃饭喽!”
一呼啦,刚才还气势汹汹要和顾清昀算账的几个男人,纷纷勾肩搭背地转身离开。来得莫名,走得荒唐!
叶小晚傻眼地看着嘴都没吵起来的几个男人,慢慢收回目光撇撇嘴:哼,男人呀,果然都是没气性的家伙,这都打不起来!
叶小晚摇头叹息地扫了眼还停在那里的驴车,飞快露出一笑,招招手开心说,“叔,谢谢你了,多亏你将身负重伤的顾同志给送回来,我代表身残志坚的顾清昀谢谢你。”
身残志坚本人,回屋的脚步一顿,扭过头无语地看向此刻笑眯眯的叶小晚,余光一瞥旁边被翻得乱糟糟的小屋,嘴角好笑一勾。
欢欢喜喜将赶车大叔送走的叶小晚,灵活地转过身,熟能生巧地一蹦一跳越过院子,快快乐乐地跳到屋门口,然后……
不敢置信地呆住了!
“啊啊啊啊啊……这是谁干的!!!”
正在隔壁屋苦口婆心给自家外公外婆解释自己真没事的顾清昀,听到惊恐大叫,眼里一乐。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最近牛棚小屋出现了一件特别奇怪的事,比如众目睽睽之下:
叶小晚:“顾清昀,你们这种当了太监的男人,是站着尿尿还是蹲着尿尿?”
“呵!”
没几天——
嘀,叶小晚钱票少了!
叶小晚:“顾清昀,你最近那里断了,会不会觉得走路时都飒爽带风?”
“呵!”
过两天——
嘀,叶小晚钱票又少了!
叶小晚:“顾清昀,你以后是不是就省得刮胡子了?哎,你最近翘兰花指吗?”
“呵!”
一天后——
嘀,叶小晚钱票又又少了!
叶小晚:“顾清昀,你说将来小吴大夫的孩子是叫你爸爸还是妈妈?叫爸爸吧,有点牵强,叫妈妈呢,有点尴尬,不如叫你公公吧,哈哈,既形象又贴切!”
“……呵!”
半晌后——
嘀,叶小晚钱票又又又少了!
……
没多久,彻底变成穷光蛋的叶小晚,与彻底在周围坐实太监身份的顾清昀——
鹬蚌相争……广洪得利……两败俱伤……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