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中蛮横地挤来挤去的李二憨,等房梁坠地,整个房身稳固后,哆嗦地回过头,突然指着顾清昀的裤子惊悸大喊,“啊……有血……他被砸到蛋了,他不是个男人了!”
惊险躲过房梁的叶小晚和吴浩忠,后怕地呼了口气,等听到李二憨的大嚷后,心里一惊,急忙爬起看向顾清昀。
叶小晚一蹦一蹦地跳到顾清昀身边,心慌地指着他裤/裆处的点点血迹,以及与两腿间紧密相处的粗壮木梁,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同为男人的吴浩忠,看着顾清昀不可诉说的惨痛,心有余悸地夹紧了腿,满目震悚。
李二憨一语激起千层浪,见房屋稳固下来的八卦群众,齐齐聚拢围在顾清昀左右,等眼底的震惊散去后,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天哪,他这是被砸中了吗?是不是就成以前皇宫里头的太监了?”
“哎呦呦,太监可不能结婚娶媳妇的!”
“好惨呀,听说太监就是被切了把儿的,可我咋觉得他伤得比太监还严重?”
“肯定严重,那么粗的房梁,肯定砸成稀巴烂了。唉,这个人也是个能忍得,人家太监切把儿时还吆喝呢!”
“可不是,骟猪猪还嚎呢,他居然一声都不吭。”
“……”顾清昀面色黑沉地听着众人的指指点点,满心愤怒地攥紧搭在腹间的手,手上被木屑划伤的口子很快晕染出一抹血光。
“啊!他那儿又流血了,天哪,我咋瞧着比骟猪还可怕!”
顾清昀呼吸一滞,看了眼流血的伤手,恨恨地锤了一下地面,愤然直起上半身,扬声喊道,“我没……”
“呜呜……顾清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愧疚大哭的叶小晚,猛地一下扑到顾清昀身上,生生按下他刚支愣起的身子,截断他嘴里还未说出的话,痛哭流涕地哭嚎起来。
“顾清昀,都是我不好,我刚才不应该拉你的,我没想到木梁会压到你那儿。我……呜呜……你放心,要是你娶不上媳妇了,我就……咳……”
顾清昀愤怒地瞪着伏倒在他身子上方如同哭丧一般的叶小晚,嫌弃喊道,“想嫁给我,你……”做梦!
“咳……咳咳,给你当女儿,顾清昀,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
顾清昀一噎,脸上蓦地一红,恼羞成怒吼道,“……滚!我没你这么大的女儿。”
叶小晚闻言抹了把泪,哭唧唧地说,“顾清昀你千万别难过,你不要我做你女儿没关系,那……大不了以后咱们做姐妹,呜呜……过得肯定不比你当男人的时候差。”
“……”
呼吸忍不住粗喘起来的顾清昀,眸色一厉,手中一紧,伤口上的鲜血快速流出,不到片刻,就染红了他的深蓝裤子。
靠前的李二憨眼尖一瞧,立刻被吓得哇哇大叫,“我的娘嘞,你们快看,血都浸到他外裤上了,该不会是连根断了吧?我的妈呀,好吓人……”
终于回过神来的吴浩忠,脑中慢慢回放起之前顾清昀摔倒前后的经过,他低头望了眼自己绊人的脚,哭丧起脸,闪着泪光地内疚说,“对不起,顾同志,是我撞倒了你,还害了你……你放心,我一定用尽我毕生所学治好你,要是,要是……”
吴浩忠话语一顿,咬了咬牙,扶住顾清昀的肩膀,郑重道,“顾同志,要是万一……万一治不好的话,你的后半生我承担了,以后我生的孩子,跟你姓,认你做爹!”
顾清昀脸上一黑,满心的暴躁和苦闷无处宣泄,他憋了又憋,憋不住地爆粗冲道,“……滚!老子自己能生!”
叶小晚抬眼一瞥顾清昀那恐怖至极的面色,低头一瞄裤子上与她来大姨妈时有得一拼的血,心里一颤,又骇又慌地劝说道,“顾清昀,我知道你现在很悲伤,听不进去我们的话,可你也不能讳疾行医啊,承认蛋碎了不丢人。”
话音一落,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在场的所有男人你看我,我看你,眼里不约而同流露出同一个意思——不,这还是挺丢人的!
顾清昀躺在地上,一脸阴沉地盯着所有人脸上浮现出的深深同情与怜悯,他眼里一恼,一把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叶小晚,迅速直起上半身,怒不可遏道,“叶小晚,你要我说几遍,我没事!我好得很!”
叶小晚飞快摇了摇头,吸了下鼻子,哑着嗓音连声否决,“不不不,你肯定不好,你那里坏了,这样说是为了宽我的心。”
“……”已经快要被气死了的顾清昀,盯着自己两腿间的赤红,不住狰狞冷笑:呵,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听着顾清昀不停冷魅讥笑的叶小晚,不经意瞟到他眼角流露的阴翳眼神,毛骨悚然地打了个激灵:完了完了,这人都已经自觉代入东厂厂公的身份了,她她她……呜呜……造孽了!
“顾同志,叶同志说得对,你不能讳疾行医。这样,我先替你看看伤得重不重,后续治疗方案咱们再商量。”
吴浩忠话一说完,眉目一沉,快速收拾好心底的愧疚和忧伤,两步一跨绕到顾清昀腿间,外套一脱罩在上头,迅疾地伸出手,搭在他的裤子上往下一拉。
猝不及防的顾清昀,两眼瞪圆地怒视着扯他裤子的吴浩忠,顿觉侮辱地一脚踢开了他,目眦欲裂地瞪着摔倒在不远处的人,狂躁吼道,“滚开,我那儿没问题,用不着你治!”
围住不肯离去的一群人,望着顾清昀提起裤子后就紧揪着裤腰带不放的震怒模样,立即出声帮衬劝道,“哎呀,后生,你就听小吴大夫的,别不好意思,大家都是男人,你的痛苦……我们懂,能治就治,那里的伤可容不得延误。”
顾清昀面上一愤,咬牙切齿说,“我没事,没受伤。”
“小伙子,小吴大夫医术不错,这说不定能治好,可不能耽误时间。”
顾清昀心里一怒,加大嗓门道,“我没事,不用治。”
“就是,男人那儿可容不得一点疏忽。”
气急的顾清昀:“……”
“清昀,清昀,你怎么样了?咱们有伤就治,心里头千万不要有负担。”终于挤进里三层外三层人群中的李雪娥和陈宜权,蹲下身子,心疼看着岔着腿坐在地上的外孙子,心里头发慌地劝慰道。
“……外公外婆,我真没事,木梁没砸到我。”顾清昀无奈地看着也对自己伤了男性尊严深信不疑的李雪娥和陈宜权,叹息一声,心情沉重地解释道。
李雪娥望了望那就落在外孙子两腿之间分毫不差的大木梁,蹙眉不止,一抹忧思转瞬爬上眉梢,她压下心底的忧惧,柔声哄说,“清昀,咱们让吴大夫看看不碍事,别怕,外婆给你挡着。”
有嘴说不清的顾清昀:“……”
他暗恨地瞪了眼还伏在自己腿边嚎啕大哭的叶小晚,深觉伤眼地移开目光,环顾了一圈所有觉得他伤到了的人,面容严肃,沉声说道,“我最后再说一遍,我没事,木梁没砸到我,那裤子上的血,是我手上伤口沾染到的。我好得很……”
顾清昀突然一顿,面无表情地扫了几眼一直偷偷摸摸讨论他和太监谁更惨的男人,一字一顿咬牙道,“别把我和太监比!”
几个碎嘴男人面面相觑地互相对视几眼,瞧了瞧顾清昀那仍血流不止的手,摸摸鼻头讪讪一笑。
其他围观人群,目露惊疑地看了看顾清昀腿间的血迹,又和他手上的伤口比了比,眉头一皱,心头渐渐开始相信起他的说辞。
“哇哇……”
刚刚歇下的叶小晚,突然爆发出一阵震天哭声,奇怪地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只见叶小晚一下扑倒在顾清昀身上,用比刚才哭丧还吓人的架势,边哭边嚎,“顾清昀,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你不能耽误治疗良机啊!男人要面子我知道,可你也不必故意弄伤手来骗我们呐,手上那点血,怎么可能染湿裤子,这傻子也看得出来,你真不必为了自尊骗我们大家……”
“叶小晚!你胡说八道什么!”
又被压到地上的顾清昀,一把推开叶小晚,直起上身,伸手揉着被磕疼的后脑勺,一脸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