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

执法堂依山而建,门前有高高的台阶,朱红色的大门仿佛被血浸染而成,整个建筑是以纯黑色的石砖铸成,宗门弟子总说这里鬼气森森。

身形颀长的少年,身穿一袭黑衣,拾阶而上,他每一次迈出步子,都是等距离的步幅,脸上戴的傩鬼面具狰狞而恐怖,如同幽暗的深海降临。

最终,黑衣少年大马金刀地坐在正中间的主位上,案几上放着执法堂的案宗,他将手里的木剑放在案宗旁边。

“陆泊铮?”长老们面面相觑,他不是从来都待在凛渊之底不出来吗?

徐开先率先向陆泊铮抱拳行礼,“见过堂主!”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陆泊铮就是新任的执法堂堂主,这的的确确是一个无可挑剔的人选。

论身份,他是老宗主唯一的亲传弟子,天衍宗上下的首席大弟子,人人都要叫他一声大师兄。

论品性,谁都知道他风清气正,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论修为,他在剑塔斩出的那一剑,长老们看见都心慌慌。

所有长老齐齐向陆泊铮行礼,“见过堂主!”

哪怕他们贵为化神境,陆泊铮只是一个金丹期的小辈。

但执法堂堂主就是堂主!

长幼有序,尊卑同样有序,在天衍宗,执法堂堂主这个身份,就是压他们一头。

执法堂堂主,论起话语权和尊贵程度,和七大主峰峰主平起平坐,只在老宗主一人之下。

与此同时,陆泊铮成为新任执法堂堂主的消息,通过身份令牌传达到每一个人那里。

有人欢呼庆贺:“真好啊,有陆师兄出马,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会有冤假错案了。”

有人却是哀嚎:“完蛋!执法堂本来就鬼里鬼气,这下又迎来个冷面阎王当堂主,以后哪里还有咱们的活路啊?”

还有人原本正在膳堂打饭,本来就被杜刚吓得瑟瑟发抖,又被这个新消息直接给吓饱了,当场提着饭盒跑路,“如果陆泊铮是阎罗王,杜刚就像他手下的一员鬼将,还好他俩不认识!”

七大主峰的峰主,也都满意极了,如果其他长老来掌控执法堂,他们就怕他以公谋私,只袒护自己那一峰,对其他主峰不公平。

但这可是陆泊铮啊,他对剑峰绝对没有丝毫偏袒之心。

人的名,树的影。

陆泊铮就是陆泊铮。

永远值得信赖、永远能把任何事都做到最完美的陆泊铮!

新官上任三把火,陆泊铮当上执法堂堂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审杜刚案。

杜刚被无罪释放。

最兴奋的就数之前力挺杜刚的那位长老,直接对着老友开喷:“还什么过刚易折,我呸!你以为你是谁啊?真把自己当成天道啊,你说安排别人的修炼路就由得你来安排?你的境界已经高到能够堪破一个人的命运了吗?

最烦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了,打着‘为你好’的旗号,硬给下一代制造挫折,传授你那一套早就过时的‘爹味’修炼哲学。

修炼不过是与天争命,每个人都只能去走自己认为对的路,谁能确定自己说的就是绝对真理?

什么叫刚过易折啊?那我还说一力破万法呢,如果折了,只能说明还不够刚,我们为什么不是帮娃娃们变得更刚?”

听说杜刚不用再在膳堂受罚,最开心的人还要数时青青,“好耶好耶,终于可以去膳堂打饭了。”

只不过,吃过陶朱公那样的神仙厨艺,再来吃膳堂,难免会有心理落差感。

王虫虫:“走呀,咱们去上课课,等你学会修炼,干翻丹峰的烧火童子!”

天衍宗除了极少数小班教学之外,大多数都是大班公开课,王虫虫为时青青选择的就是剑修公共课。

它深入钻研了宫玄灵、赤童子、黄鹤子留下的修炼方法,是很厉害,也很有趣,不过和陆泊铮赠送的天阶功法,明显差距很大。

目前王虫虫学习兴趣最大的,就在剑上。

一走进阶梯教室,时青青下意识还想往熟悉的最后一排的睡觉圣地去。

王虫虫取出一颗辟谷丹,在她眼前晃了晃。

时青青就跟身后面被鬼追着一样,飞一般地坐到第一排正中间。

在来上课之前,徐小东本来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

之前,他每次上课,都是和时青青争抢最后一排最靠窗的位置。

但此一时、彼一时啊。

当初徐小东打的主意,是让时青青签卖身契给他打工,现在他要抱时青青的大腿,学渣黄金位置当然要让出来,可是这里睡觉是真的舒服啊!

但是时老大怎么坐第一排正中间去了?

剑峰的基础课,从前是李长生教的,他从来不点名,也不在意课堂纪律,讲课讲嗨了还会拿出酒葫芦当场整两盅。

课堂一向都是乱哄哄的。

然而今天,随着新来的讲师走进课堂,原本轻松随意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安静肃杀起来。

来的可不是那个身穿斓衫的白衣中年文士模样的剑仙,而是一个身黑衣、戴着傩面具、配木剑的冷峻少年。

是陆泊铮啊!

陆泊铮怎么来教剑修的课了?

天衍宗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越是基础的课程,就越是要名师来教。遍数所有公开课,就没有低于化神境的讲师。

但只有金丹期的陆泊铮,能不能教这节课呢?

答案当然是能啊!

他可是陆泊铮。

这三个字往那里一摆,不需要再举任何他在剑道方面的成就,就已经有了绝对的说服力。

但谁要陆泊铮这个冷面阎王来当授课恩师啊!

你还我们和善可亲的李剑仙。

是我今天的打开方式不对吗?从来都摸不到人影的陆泊铮,今天接连成为执法堂堂主和剑峰公共课讲师?

当场就有人开溜:“不好意思,我走错教室了,我本来该去上横练峰的课。”

陆泊铮视线只是往这里一扫,就能让人感觉到那种冰渣子一样的气息,“你这学期选修课学分已经满了,现在去横练峰上课,你是想转专业?”他的声音也冷得如同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川。

那个弟子的脸上满是绝望。

我并不想转专业,我只是害怕你好吗!

像我这种宗门里的龙套甲乙丙丁,如果出现在小说里,作者连名字都不需要为我取,你为什么连我修了多少学分都知道啊喂!

陆泊铮:“那庞江师弟请坐,我问过李师叔你们的讲课进度,现在请大家翻开《剑经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