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我想问一下,你们这里收云锦吗?”原主就是被流放了,性格也高傲,喜欢拿鼻孔看人,但是在这个掌柜面前,她的态度倒是不错。大概是怕态度差了,这个掌柜也看不起她吧。
“云锦?”女掌柜有些意外,这个一看就是很穷的娘子有云锦?女掌柜阅人无数,这个娘子刚来的时候,她就看得出她没什么钱,很拘谨,又装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但是,她通身的气派和娇气也在,这样的人,不像是穷人家出来的。所以女掌柜怀疑,这大概是哪里的落魄千金。
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掌柜对原主态度好,一则是做生意和气生财,二则是如果是落魄的千金,说不定手中也宝贝呢?
这不,今天就来了。
“普通的云锦大概三百两银子一匹,再往上的,还得看货,不知道宁娘子手中的云锦是什么样的。”
宁婉心一惊,云锦这么贵?比马还贵?好在她没有换马。她放下背篓,把旧衣服打开:“掌柜请看,云锦在这里。”
女掌柜身为布庄掌柜,对布料自然也是了解的。只不过,云锦这等珍贵的布料,她也是从来没有见过,要知道在市面上,有些夸张的说法,云锦是千两银子难求。她摊开被宁婉折叠起来的云锦,竟也没有留下折痕。只是:“宁娘子,实话说,我不懂看云锦,你如果放心的话,我可以用最低价收下,如果收便宜了,你下次来了,我再补你钱。不过,我想知道,这云锦的来历正派吗?”
宁婉道:“来历正派,是我从京城来的时候带来的。”
从京城来?
女掌柜似乎明白了。县城有个矿山,朝廷会发配流放的人来这里挖矿,当中不缺有身份的人,所以那些人手中不缺好东西流出。她就觉得这宁娘子看上去不俗,原是京城来的。像这样的人,一般人都不会得罪。一则来这里流放的贵人,随时都有翻牌回去的机会,如果得罪了,保不准人家回去后会对付你。二则就算人家没有回去,难保在京城里没有亲戚朋友,万一人家委托亲戚朋友来对付你呢?
女掌柜的笑容灿烂了几分:“来历正派就好,我看宁娘子的这些云锦,按照三百两一匹,这些可换七十五两银子,我先给你七十五两银子,到时候少了再补,你看如何?”
宁婉道:“七十五两够了,少了也不用补了,权当之前多谢掌柜的照料,这份情谊我心里记着,往后有机会了,我定当报答。不过七十五两银子我拿去是不方便的,掌柜的可否给我七张十两一张的银票,再给我五两银子的散银?”夏国的银票最大面额为一千两银子,最小面额为一两银子。
女掌柜听宁婉这样说,自然没有不愿意的:“当然可以的,宁娘子请稍等,我去准备。”她把云锦小心翼翼的收起来,这四分之一匹的云锦,也是不小了,更重要的是少见,她已经琢磨着拿去谁家了。
等女掌柜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细心的把宁婉的钱分好了,七张十两的银票、四个一两的银子、余下的碎银铜板也凑够了一两。
宁婉数了之后,接了钱:“掌柜,我想问一下,这县城里,哪家的药馆比较和善?”
宁婉的头包扎的那么明显,女掌柜自然知道她的用途:“我平日里有个小病小痛,都喜欢去和丰药馆。”
宁婉听明白了她的话,便告辞了。
等宁婉从药馆出来之后,已经是两刻钟后了,七十五两银子只剩下五十五两了。药馆的大夫看到她后脑的伤之后,都惊呆了,直说她还能活着,那就是个奇迹。
宁婉心想,奇迹是不可能是有奇迹的,原主是死了的。也因此,伤势严重,用的药稍微贵些。宁婉家里还有四分之三匹的云锦,她为了身体,舍得用好药,还抓了一些参须来泡茶喝,补身体。
出了药馆,背篓里除了药和煎药锅什么都没有,她又去路边的小摊子吃了午饭,原主去过好几次的那家,她一口气吃了一碗馄饨,两个肉包子。
吃好之后,宁婉又买了二十个肉包子打包。把应燃、应麒和应麟的量也算上了。宁婉是要和应燃过一辈子的,他们当初是皇上赐婚,不管是和离还是休书,都要皇上许可。而以目前的情况,皇上会把心思花在一个被流放的庶民上?所以不可能。
既然她一辈子要和应燃捆绑在一起,她就要和应燃以及孩子打好关系。她可不想一辈子以这样的情况相处下去,就算可以各自过各自的,可也得像朋友一样吧,毕竟她的服役靠应燃,她在这里的人生安全也靠应燃。
所以,她和应燃是搭档,既然是搭档,搭档的身体她应该照顾到。搭档越强,她的安全就有保障。
而以应燃目前对她的态度,就差掐死她了,所以要刷应燃的好感度,达到朋友的程度,大概对小崽子好是最快的途径了。
哎……宁婉叹了一声气,又想骂无辜的草了。
接着,宁婉又去买了粮食和日用品。她力气小,买不了太多的,就买了五斤精米、五斤梁米、五斤精细麦粉。梁米指的是精细的栗米,栗米因为小,去壳非常不方便,所以四文钱一斤,但壳没怎么处理。而梁米却是把栗米的壳处理的非常干净,得七文钱一斤。
宁婉可吃不来刺嗓子的食物,她能大胆的吃细粮,有两个原因,一是原主本来就是自私的性格,能吃好的绝对不吃坏的,就算吃了上一顿没有下一顿也没有关系。二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接着又去买了两斤五花肉、两斤排骨。至于蔬菜和鸡蛋她没买,到时候去大石村的村民家买,因为多了她背不动。
买了这些之后,她又去了成衣店里,给两个孩子各买了两身短打,两身细棉做的里衣里裤。给自己买了两身细棉做的里衣里裤,以及棉布做的襦裙套装,上面是短衣下身是束腰的裙子,一套是水蓝色,一套是米黄色加点暗红色的镶边和腰带,都是素色。
之后又买了胰子、油盐酱醋、糖以及其他的一些调料等。
买好这些,宁婉再去买了一些针线就没再买了,今天这一趟,排除药费,花了1两银子不到。55两银子,剩下54两112文了。
回到服役坊,已经是午后了,很多人家已经吃了午饭。不过服役坊的精气不太好,毕竟壮的都去矿山了,留下的不是老幼就是生病的,当然也有她这样的妇女,但是很少。
宁婉来到家门口,院子的门紧紧关着,看不见里面的。服役坊是一户一院子的,刚开始的时候,院子的围墙很矮,不足一米高。院子的大门也是木栏栅,还破破烂烂的,是他们被分配到这个院子之后,应燃为了孩子的安全,带着应家人在每晚上从矿山回来之后,加班加点的修缮上去的,直到现在,院子的围墙都和房子差不多高了。
宁婉推开院子的大门,只见原本在里面玩泥巴的两个孩子像受惊的兔子似的,马上缩到了角落里,仿佛这样就能掩耳盗铃。
宁婉看向他们,而他们也眼巴巴的看着宁婉。
宁婉想了想问:“你们午饭吃了吗?”
只见小的捂住了嘴巴,大的头摇晃的像拨浪鼓一样。
这小的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宁婉也不知道他们午饭是怎么解决的,她也不想这个。只道:“我给你们买了两套衣服,晚上家里烧点热水,你们从头到尾都洗一遍,换上新衣服。”她虽不知道怎么和他们相处,但是既然可能会一辈子和他们生活在一起,自然也会力所能及的承担起这个身份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新衣服?
应麒的眼睛睁大了?六岁的他已经很懂事了,所以有些怀疑的看着宁婉。婶婶给他们买了新衣服?婶婶为什么会给他们买衣服?
应麒在思考的时候,三岁的应麟也瞪大了眼睛。三岁的小崽崽还不懂事,就是穿着破裤子露着屁股,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那是在没有对比的情况下。现在猛然听到娘亲买了新衣服,他就有些好奇了。躲在哥哥身后的小脑袋不停的往宁婉的背篓里看。
三岁的孩子并不怎么记事情。就算流放的这半年来,原主对他不管不顾,甚至多次在他亲切的想要去抱的时候,也被原主冷漠的拒绝了,甚至推开。但是孩子对娘亲的依赖和期待是天性,他依然会委屈巴巴的看着原主。
只不过,这半年来,他被原主推开的次数多了,他变得有些怯怯的了。
宁婉瞧见他那可怜又清澈的眼神,心头微微震动。就像看电视一样,看见电视里播放的凄惨的小崽崽,心头也会被触动。
于是,她放下背篓,从里面拿出两个大肉包,大肉包是用之前包云锦的那件旧衣服包着的,用来包云锦的旧衣服自然是干净的。原主虽然懒惰又自私,但世家出身,很爱干净,这里没有人伺候她,她又没有多余的钱买衣服,所以自己的衣服倒是也洗的干干净净的。
“一人一个,拿去吃吧。”宁婉把大肉包递给他们,有些不自在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