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亭给惠王做妾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再说就凭兰亭跟她的交情,也不值得去,很干脆地拒绝:“不必了!”
江氏关切地说:“那毕竟是你的妹妹,你可有什么东西要送去给她做脸面?”
“昌国公府想必早已准备好了,我就不废这个心了。娘娘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告辞了。”
她现在还有另一重郡主的身份,江氏倒不好把她当做普通的妾妃看待,只能挥挥手:“无事,你回去吧。小惠,你送送良娣。”
她身边那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宫女忙出列,应了声:“奴婢遵命。”然后请兰亭出去。
兰亭的眼睛在江氏身边的宫女上转了一圈,这些宫女五官端正,但都不是美人之流,比起之前那个叫做采莲的宫女差远了,只能说是平头整脸,平平无奇。
春晖堂是太子妃的居所,比起其他妾妃们住的地方大不少,兰亭与小惠闲聊起来:“看你面生,是最近才调来太子妃身边服侍的吗?”
小惠笑道:“奴婢一直在萱和堂当差,只是没有再娘娘跟前服侍,后来采莲姐姐放出宫了,郭嬷嬷让奴婢接了采莲姐姐的活儿。”
东宫就这么小小的一块地方,有什么风吹草动,大家都能知道,这采莲是因为什么事情被放出宫,兰亭心知肚明,不再追问。
小惠送走了卫良,回来回复太子妃。江氏脸上淡淡的,道:“兰惠,你下去吧。”
郭嬷嬷哎呦一声,“娘娘,您怎么——”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小惠低着头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江氏气道:“乳娘,我怎么就不能叫兰惠了!还有这个兰惠我看见就烦,以后不要让她到我面前来!”
“卫氏的名讳中带有一个兰字,您还是要避讳一点才好,省的传到太子殿下耳中,惹得殿下不快。”
江氏气得手发抖,“她一个妾妃,我反而还要避起她的讳来,我这个太子妃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自卫氏进宫后,太子便没有在春晖堂留宿过,这让江氏越来越沉不住气,她忍着羞,回家给家人诉苦,父亲反而责骂她无用,抓不住太子的心,在宫里她也过得不好,她费尽心思讨好婆母高充容,高充容开始待她还不错,但是她进了东宫一年多,还没有子嗣,高充容待她就不如过去亲切了,每次见面都会拿孩子的事情敲打她。这些事情都让江氏心烦意乱。
郭嬷嬷心疼她,却也得劝着她,“您是皇上亲封的太子妃,告过祖宗,拜过太庙的,卫氏连您的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您千万别同她置气。她是宫里的常客,与殿下有从小的情分,殿下免不了多疼爱她几分,这是人之常情。您得大度,您是正妃,只要立身正,贤淑端庄,以德服人,太子会慢慢看到您的好。”
郭嬷嬷时刻提着心,生怕江氏误入歧途,学了小门小户里那些妇人不入流的手段去对付卫氏,自己落了下乘,反而得不偿失。
“真的吗,乳娘?”
“真的,卫氏骄纵任性,殿下容忍她不过是仰仗小时候的情分,那点儿情分用光了,卫氏的好日子也就到了头。只是找人分宠的事情先不急,殿下洁身自爱,不愿意留下荒淫,好美色的名声,咱们以后就别送人了。等到殿下登基,到时候按照宫规,那就得选妃,殿下也没得拒绝,贴心的美人一朵,卫氏就更加不算什么了。”
郭嬷嬷的话很好的安抚到了江氏,她颔首道:“你说的有道理。殿下喜欢卫氏,我就要比殿下更加喜欢卫氏,更加对她好。”
“您这样想就对了,您未来是要母仪天下的,何苦跟一个妾妃计较,哪怕她还是皇上封的郡主,那也不算什么。”
江氏眉头舒展开,让人把小惠叫过来,道:“小惠,你以后就是本宫身边的大宫女,贴身福是本宫。”
小惠战战兢兢,先前见娘娘不喜,以为要发作她,没想到是这样的好事,当下就跪着磕了三个头,“奴婢定然会好好侍奉娘娘!”
江氏微微一笑,“起来吧,本宫有事吩咐你。本宫新得了几匹做春衫的料子,您找出来都送到东院给卫良娣,还有今日中午,将本宫膳食匀出两盘来给卫良娣。”
小惠道:“奴婢都记下了。”然后下去办事了。
郭嬷嬷满意地点点头,“您做的挺好。”
江氏道:“若是卫氏此刻病了,我便亲自去给她侍疾,我做到十分,看殿下还有什么话可说。”
郭嬷嬷忙说:“您不必如此委屈,大体上做到位就行了,卫氏一个小小的妾妃,让您去给她侍疾那是要折她的寿,她担待不起!至于小惠,您不愿意见到就算了,何苦专门把她放在眼前?”
江氏笑道:“乳娘,我已经想通了,你不用担心,至于小惠,我把她放在眼前,只是为了提醒我在卫氏的事情上不要犯糊涂。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要去康和宫给母妃请安了。”
高充容虽然惹人厌,但是她还要靠高充容来在宫里营造孝顺媳妇的名声,就算高充容话再难听,她也要笑吟吟地听下去。
……
卫兰亭收到太子妃遣人送来的布匹时还小小的惊讶了一把。青梨也奇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太子妃今日赐了东西下来!”
葡萄去春晖堂谢完恩回来,道:“奴婢顺便打探了一下,太子妃只给您送了布料,西院崔孺人什么都没有。”
青梨不安:“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她把布料翻翻捡捡,就像看看太子妃有没有做手脚。
“别忙活了,这可是宫里,她光明正大送过来的,不会动什么手脚的。这料子眼色鲜艳,柔软轻薄,是做春衫的好料子,你们喜欢那匹就挑一匹,等到天气暖和了,大家一起裁新衣服。”
青梨与葡萄欢欢喜喜的一人挑了一匹。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春晖堂那边又送了两碗菜来,一碗炖鹿肉,一碗清蒸鱼翅,俱是兰亭的太子良娣的份例里没有的菜,以前就是说她想吃这样的好菜,或者由太子殿下批准特供,或者她自己出钱让厨房的人做。
这两碗好菜兰亭收下了,直接赏赐给了下面的人。
晚上太子过来时,她不经意地把今天的事情提了提。太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吩咐张英拿了一支暹罗国进贡的翠玉镯子,让青梨去了春晖堂。
“行了,孤帮你回礼。”太子淡淡地说。
对比着翠玉镯子与江氏赏赐的那些东西,兰亭不禁道:“我亏了啊!”那镯子得多值钱!
太子笑了,“大方一点,孤还有更好的东西!”
两人默契的不提往事,太子态度和蔼,仿佛什么裴贤、惠王,失忆都是不存在的事情。
两人在榻上下围棋,青梨与葡萄守在外面,悄声说:“我看太子殿下待良娣又回到了以前那样。”
下棋需要有耐心,兰亭是喜动不喜静的性子,坐不住,对下棋也没多大兴趣,加之下不过太子,就开始耍赖,悔棋。太子虽然制止她,但是她多撒两次娇,最后基本上都依了她。
青梨小声道:“娘娘虽然失忆了,但还是以前的性子,她与殿下下棋更以前一模一样呢。”
葡萄是兰亭进宫之后才跟着她的。那时候兰亭跟太子的关系很不好,高兴的时候给一个笑脸,不高兴的时候就把太子赶出门外,两人平和相处的时间非常少,她双手合十,“但愿良娣以后都跟殿下这么好,不要再有波折了。”
青梨跟着说:“一定会的。”
太子自然而然的留宿,人在屋檐下,兰亭没法子赶他,再说太子今晚表现的权势还不错,她下棋赢了太子不少好东西,虽然她不缺这些东西,但是赢的感情很爽。
青梨、葡萄欢天喜地地服侍两人洗漱,最后,还体贴地拉上了帐子。
兰亭赶紧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成卷饼状,警惕地望着太子。
太子俯身下去,双手撑在她的头两边,作势去亲她,兰亭手困在被子中,一时之间拿不出来,她急得大叫起来:“我、我渴了!”
太子起身,任由兰亭喝水、更衣,捯饬了半天,两人终于重新回到床上。太子又作势去亲她,这回她没有了理由,闭着眼睛,甚至瑟瑟发抖。
半天却没有动静,兰亭听到一阵轻笑,恼怒地睁开眼睛,就见太子枕着双手躺在她身边,阖着眼皮,“别折腾来折腾去了,孤明日还有早朝,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乖,睡觉。”
兰亭愣住了,分明是太子自己在折腾好吗,故意逗人玩很有意思吗?她狠狠地瞪了他两眼,用被子盖住眼睛,不过片刻已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太子轻轻地叹了口气,替她整理好被子,伸手搂住她的腰,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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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