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妃话音刚落,一个浑厚苍老的声音传来:“你们在说什么,这么热闹!”
众人纷纷起身下跪:“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来是老皇帝过来了,卫兰亭随着众人一起下跪,低着头三呼万岁,她内心对这个皇帝极为好奇,就是因为皇帝她才落到现在这个尴尬的位置。
老皇帝哈哈一笑,伸手同时扶起了丽妃与贤妃,“免礼,都起来吧,今日是丽妃的生辰,不必多礼,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众人谢恩,起身落座,丽妃笑得如同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扶着老皇帝,娇声说:“皇上,妾真高兴您能亲自来为妾贺寿,来,您坐这里。”
老皇帝拍拍丽妃的手,笑道:“你的好日子,朕怎么不会过来?朕还给你准备了贺礼,来人,抬上来给丽妃瞧瞧。”
两个太监抬上来一座金碧辉煌的小小的纯金打造的八宝玲珑宝塔。老皇帝说:“爱妃,这座宝塔给你存放梳落的头发。”
丽妃欣喜若狂,“妾很喜欢,多谢皇上的恩赐。”她抚摸着宝塔,爱不释手,在场的宾客们也都被这座专门放置头发的金色宝塔迷住了眼睛,想到看来皇帝还真是宠爱丽妃啊。
贤妃淡然地坐在一边,表情平和,老皇帝的目光落到贤妃身上,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两位都是爱妃,厚此薄彼不好,再说贤妃不似丽妃一样张扬,几乎从来不大操大办生辰宴,看起来似乎吃亏许多。
想到这里老皇帝不免更加愧疚,他对贤妃说:“清惠,下次你的生辰也该好好的办一办。”
贤妃淡然一笑:“皇上,您知道的妾一向喜欢清静,不爱这些。”
宫里各色美人俱全,鲜妍年轻的美人儿层出不穷,老皇帝喜新不厌旧,像贤妃与丽妃这样陪了他这么多年的嫔妃依旧宠爱,而且随着他渐渐年老体衰,越发念旧起来,对她们更好了。
皇帝柔声细语地跟贤妃说着话,其他的嫔妃看着眼热,但不敢插话,丽妃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顿时就觉得不舒服了,今日是她的生辰,焦点应该都在她身上才对。
丽妃计上心来,道:“皇上,您不是刚才问妾们在聊什么吗?妾在同太子妃与兰亭说话呢。”
她招招手:“江氏、兰亭,你们怎么到那里去了,快过来!”
卫兰亭想骂人,这丽妃看来今天是非要找茬了,刚才趁着皇帝与丽妃说话的功夫,她拉着江氏与崔燕玉悄悄地退到一边,本以为这事就过去了,结果丽妃又把她们叫了过去。
两人慢慢地走过去,福了福身,老皇帝对着儿媳妇自然是没有什么话说,但丽妃话不少,她说:“江氏,本宫刚才问你太子是否不喜你,对你不好,你当着皇上的面说出来,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替你做主!”
老皇帝探究的目光落在江氏与卫兰亭身上,两人心里俱是发麻,卫兰亭的心提起来,深怕江氏犯傻。
江氏低着头说:“回娘娘的话,太子对妾很好。”
丽妃不满意了,语气中隐隐带着威胁的意思:“你刚才为什么作出那一脸委屈的样子来?你可要想明白了再说话,若是在天子面前说了假话,那就犯了欺君之罪。”
丽妃此举就是要逼着江氏说出太子待她不好的话来,江氏是皇帝亲自选定的太子妃,若是太子宠妾灭妻,对江氏不好,难免有慢待君父的嫌疑。
江氏支吾地说不出话来,卫兰亭恨不得代替她说,但是依着她的身份,根本就没有说话的份,她将求救的目光转向贤妃。
贤妃清了清嗓子,笑道:“丽妃妹妹对小辈们当真是关心,如意儿,你过来。”
惠王妃黄如意走过来,贤妃拉着她的手打趣道:“你是个有福气的,有个好婆母,若是惠王欺负了你,你婆婆一定为你做主。”
黄如意是个精明的,知道形势不对,忙笑道:“娘娘,夫君与婆母对我都挺好的。”
惠王内宠颇多,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黄如意自嫁给惠王,两口子没少吵架,黄如意骄纵惯了,仗着公主母亲做靠山,与惠王一吵起来就经常回娘家,这事宫里宫外都传遍了。
比起太子与江氏的相安无事,惠王夫妻不睦的问题倒还大些。贤妃似笑非笑看了丽妃一眼,有些话她没有明说,丽妃却心知肚明,恼怒极了,却也不好再逼问太子妃了。
老皇帝将这一场闹剧都看在眼里,摆摆手道:“不聋不哑,不做阿翁。丽妃,你这做了婆婆,有些事情也要适当的放手,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
丽妃郁闷,面上不得不带着笑应承皇帝。江氏、卫兰亭等人想趁机告退,皇帝不知哪根筋发作,突然跟卫兰亭说起话来:“兰亭,有些日子没见了,听贤妃说你坠马受伤,如今好些了吗?”
卫兰亭简直是受宠若惊,不过是惊吓的惊,忙答道:“谢皇上您的关心,兰亭已经好多了,只是伤着脑子里,很多事情记不大起来。”
贤妃站起来,拉着外甥女的手,怜爱地看着她,眼角湿润“这孩子是个命苦的,襁褓中就没了母亲,待到大了,却又遭到此劫。她母亲临终前托我看顾她,我实在是有负我姐姐的嘱托。”
皇帝突然不自在起来,他觉得挺对不住贤妃的。他这辈子没有女儿,卫兰亭幼年时时常进宫,她长得玉雪可爱,又聪慧伶俐,皇帝是真心疼爱过她,见到她与太子走在一起,像两个金童玉女,他便开玩笑说,将来把兰亭许给太子。
兰亭的家世无可挑剔,贤妃亲自教养过,品行更是不用担心。皇帝越想越觉得亲事可做,宫里的人渐渐开始把兰亭当做准太子妃看待。后来皇帝多疑猜忌,与太子渐生嫌隙,加之钦天监的占卜,事情到了如今的局面。
贤妃不曾说什么,皇帝却对她有愧疚,贤妃这辈子没有儿女,把兰亭当女儿看,如今兰亭做太子良娣,确实委屈了她。那江氏人品木讷,比起兰亭来差远了。皇帝如是想,只是木已成舟,再无更改的可能。
皇帝想了想,对贤妃说:“爱妃不要自责,朕是看着兰亭长大的,她从小乖巧,朕会庇护她的。”
他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递给卫兰亭,到:“这块玉佩是相国寺的主持大师开过光,朕把它赐给你,保佑你以后顺顺利利的。”
卫兰亭愣住了,贤妃推了推她,道:“兰儿,快谢皇上的赏赐。”
卫兰亭忙双手接过玉佩,跪地谢恩,皇帝笑道:“起来吧,你以后平平安安的,贤妃也能安心。是不是,贤妃?”
贤妃道:“皇上说的是。”
皇帝本以为贤妃会很高兴,谁知她的表情仍然淡淡的,皇帝疑心自己出手不够大方,想想也是,只是一块普通玉佩而已,确实不大好,皇帝寻思半响,道:“兰亭幼年时承欢朕膝下,朕昔年曾说要收她为义女未果,而且她祖辈曾随高祖起~义,立下汗马功劳,她是功臣之后,理应优待。贤妃、丽妃,朕打算封兰亭为宁安郡主,享郡主之俸禄,你们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