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海常在听了陈静婉的话，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也没什么，只是想请你来尝一些蒙古特色的食物。”
“这还不算特别吗？”陈静婉感叹道，“一般人也不是想吃就能吃到的呀！”
海常在说：“这次是我找了点现烤的材料，因为材料比较简单所以味道不一定会好，妹妹还是别那么期待了......”
陈静婉一听，反而更激动——这种现烤现吃的美食，乐趣在于亲自手动而不是美食本身，她早就因为今年不能去木兰秋狝而遗憾，现在能尝试一次简易版本的简直是太棒了。
冬天就是要吃烤肉呀！
因而陈静婉笑意吟吟地对海常在道：“姐姐的手艺肯定不会差的，我相信姐姐。”
......
很快，海常在定制的烤架和材料就送了过来。
因是延禧宫偏殿狭小，她只定制了两个用来旋转烤肉的架子，还有二十多个已经串好了各种肉类和蔬菜的烤串。
东西送到，陈静婉就命宋福舟跟着海常在的莫忠公公一起，将两个烤肉的架子架好，然后把早已腌制好的羊腿和牛脊架在了上面，转动着烧烤。
而后，海常在又让春水和莫如一起，将装了红箩炭的炭盆上固定了一个可以用来盛放食物的铁锅。铁锅不大，莫如将用来烤肉的石头摆了上去，做成另一个可供使用的器具。
“这个是用来烤串儿的。”海常在解释道，“还可以烤一些主食，用石头垫在下面是我们族人的习惯。”
陈静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她在现代吃过这种放在滚石上的烤馍，只不过现代时那些石头比现在的更小，馍片放在上面顺着滚动的暖石来回受热，外表被烤得很脆，里面还是软糯的。
只不过海常在喜欢的是蒙古的油果子和海生包尔斯克。她将做好的还有余热的蒙古烤饼撕碎放置在滚石的周围，正中间放上了切成大块的土豆胡萝卜和烤串，又在上面洒了点盐调味，其余的东西就归宋福舟和莫忠公公伺候了。
很快，炙烤的羊腿就流出了金黄色的油脂，一滴滴落在下面的小炭盆里，融化进火焰中，发出“滋滋”的声响。
陈静婉也不甘示弱，她最喜欢这种将烤串来回转动的感觉，因此从开始手都没有停下来过。很快，独属于牛羊肉的香气飘散在空中，腌制好的肉质呈现出了烤熟的深褐色来。
海常在见陈静婉实在忙碌，主动给她倒了一杯奶茶。陈静婉尝了尝，竟然发现是很少见的甜口。
她捧着碗，眼神光骤然明亮，“姐姐，这次的奶茶是甜的诶。”
“嗯，觉得你会喜欢甜的。”海常在给她夹了一块烤好的脆皮薄饼，又再上面堆了两串烤肉，“应该差不多熟了，你试试看怎么样？”
“好呀，姐姐也吃。”陈静婉不客气地抓起脆饼的两边，结果被烫的直摸耳朵，“好烫好烫。”
海常在被陈静婉逗笑了，但她的笑是那种浅浅的，“你小心点，用筷子夹着吧。”
陈静婉怪不好意思，决定先试试看她亲手烤出的烤串。
她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烤肉上还在飘忽的烟雾，让它快速凉下些。也不管好看不好看了，陈静婉直接就是一个莽，用现代人的恰饭方式跟这一串烤肉杠上了。
现烤和厨子做出来的完全不同，扑入鼻腔的首先是轻微的炭火烟气，而后才是微膻的肉质清香。陈静婉的手艺确实不赖，这一串烤的刚刚好，串在上面的是羊肉，很嫩，还有些烫，撕开来能看到一缕一缕的肉质纹路。
陈静婉很快吃完了一根，将签子放在一旁，灌了两口奶茶解腻。
“姐姐快吃吧，真好吃！”陈静婉连忙催促道，“还有其他的烧烤等着姐姐呢！”
海常在点了点头，但吃饭时的样子却比陈静婉规矩的多。
她先用筷子将串串上的肉类剔到碗里，然后又夹了点烤好的土豆和胡萝卜拌在一起，才慢悠悠地吃了。
陈静婉看着海常在一对比，突然觉得自己也太不淑女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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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被和亲王闹得一宿都没睡好。
他最后虽是惩罚了弘昼，但面子上总还是难过得去。
这么多太医都眼巴巴地望着他，他只能挥挥手一人赏了几十两白银让他们回家休沐一天，别在宫里待着免得走漏风声。
而后，今天他一大早下了朝就先去拜见了太后。告诉太后和亲王确实没有什么大问题之后，才心力交瘁地回到长春宫，和皇后共进了餐饭。
好在皇后听说了和亲王的事情很是理解他的不易，让乾隆的心理得到了巨大的安慰。
只不过今日，富察皇后却劝他雨露均沾，去其他宫里坐坐。
“有些妹妹已经许久没见到陛下了，马上快要过年，也请陛下多和她们见见面，以让她们为皇家开枝散叶为好。”
“你倒是大度。”乾隆用手指刮了下富察皇后的鼻梁，“上次皇额娘说得事朕知道，朕定然不会让你再在皇额娘面前为难。朕有贤妻如你，是朕的福气。”
“陛下惯会取笑臣妾。”富察皇后微微一笑，“这都是臣妾的本分。更何况臣妾确实没有起到劝诫之责，只不过念在仪贵人怀龙嗣辛苦的份上，陛下也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你看看你，朕都还没说些什么就开始护上了。”乾隆佯装不太高兴地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拈酸带醋地说，“有时候朕都会想，皇后心里到底是把六宫的嫔妃放在了第一位，还是把朕放在了第一位？”
“臣妾自然是事事都以陛下为先的。”富察皇后嗔了乾隆一眼，不无玩笑地说，“只不过六宫嫔妃也都需要臣妾的照顾罢了，臣妾自然是能帮一点是一点。”
乾隆点了点头，饮了一口茶，心满意足。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有什么比后宫和平、皇后贴心来得更舒服的呢？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乾隆在富察皇后这边喝完茶，便坐上轿子，准备去景仁宫看看纯嫔。
乾隆本人其实对纯嫔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她好歹为他生育了三阿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三阿哥从一出生就被抱到了撷芳殿抚养，她见一面很难，却还是勤勤恳恳地给三阿哥做了很多漂亮的小衣服眼巴巴地求着嬷嬷送去给三阿哥穿。这份母子之情，确实让乾隆动容。
只不过刚走到景仁宫这边，他就闻到了一股不太浓郁的烤肉香气。
“李玉，这味道哪来的？”
李玉左右环视了一圈，站在原地嗅了嗅，“回陛下，奴才觉得是从延禧宫里飘出来的。”
“哦？”乾隆斜靠在御撵上，手撑着太阳穴，语气懒散，“去看看。”
李玉：“摆驾延禧宫。”
到了延禧宫，李玉想提前叫小太监进去通报，却被乾隆拦住，“朕亲自去看看她们在干什么。”
“延禧宫现在住的是海常在和陈常在，都是陛下在潜邸时的旧人，想必是海常在想家了才会在宫里烤肉吃吧。”李玉一番解释既告诉了乾隆这里面住的是谁，又没有抹开乾隆的面子。
毕竟如果李玉没记错的话，陛下从登基到现在，还没踏入过延禧宫半步呢，谁知道他还记不记得里面住的是哪两位小主。
不过怎么说呢，陛下不来延禧宫也是情理之中。
里面的那个陈常在啊，是真的无趣，在潜邸时每次陛下来看她都会让陛下扫兴。书读了那么多有什么用？人都读傻了，连陛下都不会侍奉了。
还有那个海常在啊，更不用说，最开始连满语都听不懂，只知道看着窗子望天，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跟魂被人抽走了似的。
这要是能得宠还怪了呢！
李玉暗自诽腹，觉得与其今日把希望寄托在她俩身上，还不如提前想好晚上安排谁来让陛下开心。
然而然而，宫殿内的交谈的声音让李玉大跌眼镜。
——海常在和陈常在竟然成了好朋友，还在一起聊天唠嗑？
——聊天的话题对象还是陛下？
李玉不知道她们俩的话题什么时候开始，更不知陛下听了她们接下来的话会有何反应。
但陛下既然不让任何人通报，他就只能让延禧宫服侍的宫女太监全部噤声，被迫同陛下一起“听墙根”。
“......我倒是觉得陛下着实俊俏潇洒，可是，却不能常常见到。”温柔的语调飘出，乾隆听了，突然间心情大好。
没想到这延禧宫里的人对他还挺深情？
李玉闻之，也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聚在一起说陛下冷落了她们，还好还好。
“陛下和皇后娘娘伉俪情深，又岂是咱们可以祈盼的？”乾隆听到另一个女人说，声音却有些落寞。
这个人是海常在。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国色天香，和陛下又是少年夫妻结发长生，陛下同她恩爱是好事，证明陛下不忘本。”那温柔的语调徐徐道来，却平添了几分诚恳，“皇后娘娘主理后宫事物向来公平公正，你我都受益良多，妹妹实在是心存感激。只不过人微言轻，就连锦上添花的事情都难为她办到......”
陈静婉这些话确实是发自肺腑。她穿越过来这么些天，生活上基本上没受什么克扣，经历过的糟心事富察皇后也大都公正处理了，没有偏颇任何一方。虽然她不知道未来怎么样，但至少现在她和海常在能这么不受拘束的坐在一起烤肉聊天，至少证明这宫规没有想象中那么森严，主理人还是很好说话的。
而且，她也确实存了在富察皇后面前刷好感的心思。
这就跟职场一样，陈静婉虽然社畜的时间不太长，但也明白其中道理。好的领导其实不需要她溜须拍马什么，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就好。她分内的事情就是服侍乾隆和与六宫同事相处好，前者她从来没有经历，这点可以直接pass掉；后者她从不惹是生非，也算是乖巧懂事打工人。所以综上来看，其实她这份工作做的还是很不错的，虽然透明，但是能让各方都放心。
不过偶尔去领导面前刷刷好感，领导打赏年终奖的时候说不定就会多一点，这才是陈静婉真正想要的。
然后她发现她又想远了，这才哪跟哪呢！于是陈静婉转移话题道：
“不说这个了，妹妹觉得啊，凭姐姐的美貌，陛下看中你是早晚的事。”
“你又打趣我。”海常在顿了顿，“你怎么就没想过一星半点这种事，万一万一......”
“好啦好啦，别说了。”陈静婉哪有攀龙的心思，她红着脸，连忙打断道，“烤肉都还没吃完呢。”
......
乾隆听着里面的调笑声，再忍不住，命李玉推门进去。
“皇上驾到。”
闻声，里面的两个妃嫔赶忙行礼。
乾隆走进去，正看到一高一矮两个少女，还有她们桌子旁边正在转动的烤架。
烤架上，炙热的羊腿已经被削去了一半的肉，桌上摆着蒙古常见的奶茶和烤饼，还有一些御膳房送来的清淡小菜，看样子很是美味。
“平身吧。”
“谢陛下。”二人道。
乾隆这才细细打量他这两位许久未见的常在。
左边的像只兔子，毛茸茸的旗装衬得她面红齿白，只是初初望向他的眼睛里藏着惧意；右边的则温婉些，眉目间舒展着书卷之气，眼神闪过了转瞬即逝的惊奇。
有太监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很是懂事地给乾隆敬上了茶。
乾隆不动声色地饮了一口，道：“你们俩倒是会吃，这烤肉味都飘到外面去了。”
“是妾身的错，是妾身邀请陈妹妹来这一同用晚膳的。”左边的兔子立马开口，乾隆确定了这是海常在。
“是妾身没有将屋子关紧，倒是让味道飘出去，惊扰到陛下了。”右边的少女紧接着沉稳道歉，话语里挑不出错处。
“朕何曾怪罪过你们？”乾隆笑了笑，“这烤肉和草原的比，哪个更胜一筹？”
“......”这送命题。
陈静婉愣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妾身还未曾尝过草原的烤肉，实在是没法做比。”
“你倒是说得实在。”乾隆不等海常在回答，突然来了兴趣，“朕倒是想尝尝你们烤的。”
陈静婉这时连忙捏了捏海常在的手，愣在原处的海常在如梦初醒，赶忙前去伺候乾隆，“妾身来伺候陛下。”
她的声调很轻很慢，乾隆听了觉得像是胆子很小的兔子变了人形，不禁笑出声来。
海常在给乾隆准备了一盘子烤好的羊腿肉，陈静婉站在一旁为他斟了奶茶。小太监试过菜后，乾隆立刻品尝。
确实不错。
他也有一段时间没吃这些现烤的肉食了。今日佳人在侧，又是两位被他忽视却极为懂事的佳人，乾隆一时间心怀愧意，硬是连着用了两种菜肴。
在乾隆用膳时，陈静婉开始迷茫，到底是什么风把他这尊大佛给吹来了。
她还没有吃完的烤肉啊！
清宫的规矩是妃嫔不能和皇帝一同用膳。因此乾隆上桌时，她最多只能在一旁布菜，看着桌上的菜肴数量渐渐减少。
这吃不到的感觉，太痛了！
陈静婉的眼中不禁浮起一抹哀怨，乾隆这个大猪蹄子怎么会懂这对美食看得见摸不着的思念！
终于，在陈静婉思念的目光中，乾隆终于吃饱喝足，就差就寝的安排了。
“今天就留在这吧。”乾隆对李玉道。
“只是，这两位......”李玉左看看右看看，有点拿不定乾隆的意思。
陈静婉实在是没吃饱，她又哪有心情去争这宠爱。因此李玉话音还未落下，她便主动行礼，语气诚恳道：“既然陛下是来姐姐宫中，妹妹这个做客人又岂能不知礼数？陛下安心留下来陪姐姐便是，妹妹先行一步。”
“妹妹，你也好久没见到陛下了，不如在这跟陛下一起说说话......”海常在连忙说。
陈静婉抬头望了一眼乾隆的方向，看着桌上没吃完的烤牛骨心如刀割：“谢谢陛下和姐姐好意，妾想去看看仪贵人姐姐，就不便再打扰了。”
她才不要留下来呢！
陈静婉在心里絮絮叨叨，她还要去厨房开小灶呢！
男人哪有吃饭重要啊！！
作者有话要说：然而在乾隆眼里：她看向了我的方向，她一定是很心痛吧，她好爱我感谢在2022-12-19 00:16:06~2022-12-20 23:1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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