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与蛊王的初恋回忆(七)

咒术师不可能这么轻易出事,泉当然也知道。

他现在怒火冲心,还要强忍着饥饿感,强行地按捺住想将夏油杰揍一顿的冲动,泉翻身往窗户外越去,他得快速找到下一个咒灵,用来填饱肚子。

能察觉到,跟在后面的人的气息。

那股气息过于地鲜美,伴随着呼啸而过的夜风,丝丝袅袅缠绕在了泉的身边,胃中的饥饿感更甚了。

泉脑海中关于理智的那根弦在断裂的边缘,喉咙除了分泌过多的唾液外,还有隐隐的、折磨他将近发疯的瘙痒……

想要血液,好想要啊。

不知是不是因为夜色过暗,视力一直很好的泉,此刻视野有些模糊。

“呼呼……”

胸膛像是被人用着大锤用力地砸了一下,泉忍受着急剧的闷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他的动作因此变得迟缓,本想跳跃到另一栋楼顶的步伐一缓,整个人就失去了控制,在半空中掉了下去……

夏油杰当然不会被电死,他及时地离开原来的那滩水,在别的地方站定。

只是,下一秒,泉就跑了,急不可耐地,像是逃避惊悚的东西般。

喂喂,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哈,只是见到他一眼就跑了,他有这么地讨人嫌吗!

另外,泉好像是生气了吧。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生气?

从小都是优等生、被人追捧的夏油杰心情瞬间差了些,没有任何思量,当即坐上了飞行的咒灵跟了上去。

这场面有些滑稽,明明对方是只吸血鬼,他跟在泉的后面,看上去就像是在东京的城市上空展开一场追杀啊。

夏油杰漫不经心地想着,要不还是追上去,跟泉说一点话就走好了。

还是有些在意,泉为什么要生气?!!

夏油杰看着动作迅速在建筑物间穿梭的少年,夜风将他的衣服吹得鼓起来,本来应该严实遮住的肌肤就这样暴露出来。偏偏,他的视力又很好。

能看到少年背部的线条,窄腰,肌肉细薄,但却具有极佳的观赏性。

夏油杰觉得面前的少年就像是一只翩翩的蝴蝶,旁边霓虹灯斑斓的光芒在他身上转瞬而过,如同那些彩色的磷粉,趁着暗夜,在夜空中肆意地张扬着美丽。

不过呀,还是有人能看见得呀。

像是坐过山车,心情在跌至谷底的瞬间,又很快地飞上了云霄。

至少,在这一刹,夏油杰的心情真的不错。

“小心!”

一直注视着泉的夏油杰及时地冲上去,将跌落的泉接住。

一米七的人在将近一米九肩宽臂长的人怀中还能打个滚,可惜,对方没有打滚的意图,反倒是手指暴长化作利爪,袭上了夏油杰的喉咙……

敏锐察觉到危险的夏油杰当即掌心下压,用力压住了泉的胳膊,泉腰用力一扭,踢击就往夏油杰的脸上踹去。

在半空中,眼捷手快的夏油杰用空余的一只手握住他的小腿,强势地让泉的踢击停止。

飞行咒灵因为两人的动作在空中颠簸一阵,扭打一小会后,夏油杰用着全部力量将对方按在了咒灵的背上。但对方像是发疯一样,喉咙中发出破碎的嘶吼声,就像是被牢笼困住的野兽。

“啧,真麻烦啊。”夏油杰索性直接坐在了泉的背上,一手狠狠地按住泉的后脑勺,一手将他的双臂用力反剪着。

身下的少年身体温度在此刻极高,不是之前接触到的寒冷,现在都飙到了四十度不止了吧,身体滚烫到让夏油杰觉得按着他的手指被火焰灼烧。

平时素净的脸上此刻全是狰狞的表情,两枚小尖牙露了出来,唾液顺着张开的嘴角流下,狼狈不堪。

完全,丧失了理智。

这才是尸鬼真正的面目,现在是饿了吗?

应该是吧。

夏油杰眉头蹙紧,他一时间有些束手无策,咒灵要是饿了直接解决,那尸鬼呢?

给他喂血?

怎么这么诡异,不对,之前的暮XX城不是就讲了吸血鬼的事吗?

不,不对,那好像是讲人类与吸血鬼谈恋爱的。

他在电影院时看的时候,还睡着了,如果不是悟拉他去,他一定都不会去看这种片。

夏油杰脑海中疯狂地滑过文艺作品中关于吸血鬼的种种,妈的,看了这么多,没有一个是能提供策略的。要么就是谈恋爱,要么就是大逃杀。

能感受得到,被按住的少年的疯癫,他身上的邪意暴涨,几乎让人窒息。

在这样的黑暗气息袭击下,夏油杰几乎是克制着强烈的杀意不去伤害他,只是,压着泉的脑袋的手再次使劲,几乎是要压碎对方的颅骨般。

飞行咒灵发出了尖锐的嘶吼声,失去了平衡力撞在了一栋大楼的外墙上。

夏油杰看得清楚,那两颗小尖牙狠狠地刺入了咒灵体内,剧烈的疼痛致使咒灵失去了平衡力。

一手将人紧紧揽住,一手扼住他的下巴防止被咬,夏油杰翻身撞碎了玻璃,闯进了大楼。

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后,夏油杰的手臂被刚才的玻璃划了几道口子,冒出了鲜血。

鲜血的味道,让泉变得更为凶残,他如鬼魅瞬身到了夏油杰面前,挥爪破开空气,撕向夏油杰的门面。

夏油杰瞳孔瞬间缩小,他急忙退后,侧身避开了泉的利爪,手肘往前一送,狠狠地撞开了泉的胳膊。

两人贴身近战,面对着一只失去理智完全饿疯了的吸血鬼,夏油杰还是顾忌泉是个正常人,没有太多的杀意。

正是这种仁慈,让夏油杰在刹那间被抓住了破绽。

两条手臂被卸掉,肚子被膝盖迅猛地袭上,胃部痉挛的疼痛,让夏油杰差点将晚饭都吐出来。

情况发生了逆转,夏油杰被按倒在地上,吸血鬼的獠牙闯进来的月色下,闪烁着冷光,就要咬碎他的喉咙……

夏油杰心中闪过了种种可能性,不知道硝子的术士能不能治好被吸血鬼咬后的后遗症,他可不想变成吸血鬼啊。

脖子上袭来的凉意停住了,夏油杰看到了少年眼中诡异瘆人的红光退了些,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嘴巴呼出的热气全都洒在了夏油杰的脸上。

好像,恢复了些理智。

皎洁的月色从着破碎的窗户闯进来,照在了泉的脸上,他的脸褪去了狰狞的神色,在月色的晕染下显得苍白,有种易碎的脆弱美感。

往日如同黑曜石漂亮的眼珠子此刻流转着光芒,如水柔软,像是月辉流在在他眼中。出乎意料的,那双眼睛下一秒溢出了晶莹的液体,滴在了夏油杰的嘴唇上。

很凉啊,身体不自觉地抖动了些。

夏油杰看着悬在自己上空的少年,本来凶残的吸血鬼在无声地流着眼泪,獠牙收了回去,嘴巴抿着,奇异地,在那张如女孩子精致的脸上看到了委屈。

居然,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夏油杰呼吸忍不住放缓,像是怕打扰到上方的人,但漆黑的眼却牢牢地将少年此刻的模样锁住。

“你真是讨厌啊。”少年孩子气地轻喃着,眼泪止住了,眼神重新聚焦,“遇到你就没有好事。”

夏油杰脸上露出温柔的笑,他伸手摸了摸泉的脑袋,手掌心触碰到的头发极其柔软,“那真是抱歉啊,是我让你遇到不好的事情。”

“还是讨厌的。”泉动了动脑袋,在夏油杰的掌心中乖巧地蹭了蹭。

“嗯,好。”

泉忍不住笑了下,他压抑住了胃部灼烧的饥饿感,在刚才与夏油杰的打斗中,也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现在他很累,手脚并用地爬开,靠着墙壁坐着。

额头上布满一层细细的汗珠,泉呼出一口浊气,整个人几乎处于无力的状态。

夏油杰身高将近一米九,手长脚长蹲在了泉的面前,他凝视着泉,像是在观察着泉还会不会突然变成吸血鬼。

泉提醒:“手臂。”

夏油杰看了下手臂,手臂虽然不冒血了,他遂将受伤的手臂藏在了身后,“抱歉抱歉。”

“不过,泉能克制住对于血的渴望,真是厉害呢。”说着说着,夏油杰又将手按在了泉的头上,“干得不错哦。”

“你摸上瘾了是吗?”

夏油杰嘴角噙着一抹笑,又摸了一把才收回手。

话题跳跃,夏油杰问:“泉为什么也会在咒灵出现的地方呢?”

以着泉之前的态度,显然是不希望与咒术界牵扯上关系,而且他身上没有咒力波动的痕迹。那,泉为什么三番两次地出现在了咒灵出现的地方。

“是为了捕食咒灵。”为了避免之后再被夏油杰抢人头,泉还是说了出来,“我虽然渴望着血液,但是吸收咒灵能让我压抑着对于人类鲜血的渴望,等级越高的咒灵压住饥饿感的时间越长。”

夏油杰恍然大悟,居然是这样么?

那么再想想,刚才他出现吸收了那只咒灵的场景,怪不得泉这么生气,想要电死他。

夏油杰有些哭笑不得,好像也就是他的错,导致后来泉失控了,嘛,看起来就像是他在自作自受啊。

“要不,我送你一只咒灵吧。”

有着操控咒灵术士的夏油杰,有着上千只咒灵,献出一只给泉做食物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等到泉吃掉了夏油杰的一只二级咒灵后,泉胃中的灼烧感消失了,整个人也恢复到了平时的冷静,紧绷着的神经骤然放松,疲惫感如同潮水涌来。

夏油杰一直观察着泉,见到他三两下将咒灵的内核剥开压缩,随后吃进口中,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任何的停顿,甚至还有些急躁。

看来,真的是饿急了。

灭杀、吸收咒灵,重复着这些动作,那些咒灵的味道就像是泡了水的抹布,刚开始时会干呕,久而久之习惯了。

那么,泉呢?

这急不可耐的动作,就像是在进食着美味的食物。

夏油杰眼色暗沉几分,他看着泉,轻声问:“是什么味道的?”

泉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你是在问我咒灵的味道?”

“嗯。”

“像抹布一样,恶心。”

意料之外的答案,夏油杰征然,他的嘴角无可抑制地往上挑,笑容愈发地温柔,注视着泉的眼睛像是飞入了星光,亮得出奇。

泉有些愕然,本质上,他对温柔的人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任由着夏油杰的手指戳着他的额头。

夏油杰从裤兜中摸出了在五条悟那抢来的糖果,剥开糖纸,“张嘴。”

含住那根波板糖,泉的脸颊被撑得鼓起来,像是小松鼠的腮帮子。

甜味冲刷了咒灵恶心的味道,丝丝缕缕甜到了心尖。

“吃了糖,就不会那么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