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森静静地看着她,双手牵起她的手,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摩挲,动作是难以言喻地缱绻。
但奈奈听到他那直白的话紧张害怕的不行,感觉下一秒他就会把自己就地给办了,她没意识到他牵起了自己的手。
他那食指上的厚茧有粗砺的质感,划过她手上的肌肤,柔软的触感随着一次一次地摩挲变得异常清晰且深刻。
他有些心猿意马。
奈奈半天没有憋出一个字,涨红了脸:“你……你……”
她最后没忍住地剐了他一眼:“大、变、态!”
或许是奈奈来到陌生的地方怂惯了,第一次露出稍微凶狠的模样,像一只炸毛的小兔子,腮帮子都气鼓鼓的。
列森看她这少见的样子,居然淡淡地笑了。
奈奈一直以为列森是一个无情的大机器人儿。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这些天他总是拧着眉板着脸,面色凶神恶煞,最好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
奈奈从来没有见到他笑过,一丝一毫的笑意都没有。
但他现在低下头轻轻地笑了,尽管很轻,但嘴角确实是弯着的,连带着他那神色都难得一见地温柔起来。
温柔和笑容这两个在奈奈眼里跟列森没有丝毫关系的词,居然现在都挨上了。
她有些震惊。
列森的笑声带着他往日说话的嗓音一般的低沉,像拨动了大提琴的琴弦。
他松开了她的手,自己躺在床上,双手摆在脑后闭上眼睛道:“你就在这儿,哪里都不准去。”
奈奈惊喜地咧开嘴笑:“真的吗真的吗?真的不要我陪你睡觉了吗?”
列森平静地道:“嗯。”
床其实就是杂草厚厚地堆起来然后用草席和棉被铺在上面,奈奈蹲下在他身旁试探:“待会儿你不会反悔吧?”
她蹲下时轻拂过一阵小小的风,带来淡淡的属于女孩子身上的香味。
列森沉沉地呼吸,胸膛起伏,眉毛又无意识地皱起来:“再吵,我就反悔。”
奈奈噤声。
OKOK,好歹也是放过自己了嘿嘿。
她立刻小心翼翼地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把腰带系好,把衣服重新打理好,再打开自己的包包,想给手机开机。
可她手机早就没有电了,幸好自己带来的充电宝还有两格电量,她接上,等充的差不多再尝试打开。
充电宝也总有把电耗完的那一刻,也不知道手机开机还有没有信号,但是有这么一线希望,总得尝试尝试。
奈奈握着手机静静地等待着,思索之前看过的电视剧和小说,那些主人公都是怎么回到原来的世界。
要么是怎么来的怎么回,要么是在异世界死亡。
可奈奈很害怕自己只有一条命,若是这儿也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她这么随意交代小命可能就真没了。
奈奈在做死亡尝试之前,更偏向于原路返回。
她是在国庆假期外出旅游时失足入海才来到这里的,那么可能她还得再跳海一次。
但在中国的东部跳海来到了这个世界的西部,地理构造上两者或许是相反的。
如果在这个世界的东方跳海,可能醒来就到欧洲了,她可不想再身无分文地再流浪一遍。
可按照列森的话,她现在就在朝东走。
奈奈只希望这个世界跟地球一样是圆的,走到极东,就离西部不远了。
奈奈是惜命的主儿,得要做好攻略再动手。
这儿不能借助小红书、微博啥的做攻略,行得通的方法只能多看书。
奈奈忽然看向床上的列森,他轻轻地打着呼,呼吸声沉重,看着是彻底入睡了。
她又偷偷掀开窗帘,外面是一朵接一朵的帐篷,不远处马匹也在休息,更远的地方是他们来时的路,说实话这么大批人马经过已经弄的尘土飞扬泥泞不堪。
想起列森和他的军队都是那股霸蛮的气质,奈奈觉得在这儿得到文化的熏陶简直是奢望。
太阳慢慢地升上天空,原本有些阴暗的帐篷也有些光了。
奈奈开始轻手轻脚地在帐篷内找东西,果然这儿印证了她的想法,这个帐篷里面要么是木头、棉絮都乱七八糟的被子、看起来不是经常用的武器,要么是一些奇奇怪怪的干粮,一张纸都没有。
这也太他妈落后了……
奈奈叹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被拉去当压寨夫人了,一群土匪哥是她的盟友,当然如果哪天列森对自己没有新鲜感,那她可能就会成为没有一丝一毫水分的干粮。
前几天当奴隶被人欺负,在这儿也得看人脸色行事。
什么拿着染了他血的匕首就会得到庇佑,都是封建迷信!刚才不就想霸王硬上弓了。
反正横竖在这里都不会过上安稳的生活的。
想家了……
奈奈忽然鼻子一酸,小声地抽泣起来。
她还不敢哭出声响,把列森吵醒了又得担惊受怕。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抹抹眼泪,蹒跚地爬到床边,看到列森确实还在睡,轻轻地缓一口气。
奈奈忽然看到他摆在枕边的鲸鱼皮。
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材质的布料,伸手摸了摸,是光滑的,但可能保存的时间有些长,带了一些麂皮面的质感。
奈奈好奇地凑近一闻,是一股淡淡的鱼油味儿。
她轻轻掀开,看到满是暗黄色的剑身,上面蒙着一层薄薄的氧化物,浑身没有一处是崭新的,看起来特别有年代感,像应该摆在博物馆橱窗里陈列的古董武器。
繁复的古文犹如花纹缠绕其上,枝叶缠绕在一起,已经辨不清其中的纹路。
奈奈眯眯眼,近看是看不出什么,可远看,她发现整体的线条会组成大概的字。
还是中文。
“候天伺地,祭身铸剑,”奈奈一字一句默念,“斩甲御魔,战无不胜。”
这么牛逼啊?
在这儿其实大家都说着叽里咕噜各式各样的语言,但转到她的耳朵里却是她能理解的意思,她说出来对方也是能听懂的,此时此刻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母语。
奈奈想把剑身翻过去,看看背面是否还写了东西。
但此剑的剑刃锋利之极,列森当时就是轻轻一划,就让公主破了相。
奈奈摆弄时,便被它的锋芒所刺。
她的右手掌心被割开了一道口子,疼痛是后知后觉的,惊得是她眼前发生的事情。
沾着奈奈鲜血的一侧剑刃冒出滋滋白烟,烧掉了包裹住它的脏兮兮氧化物,一缕金光从中微弱地渗出。
整个剑身像无形中和什么产生了共鸣一般“嗡”地抖动起来,越来越剧烈,逐渐将原本包裹住它的布囊抖落,露出黄金剑柄和七彩宝石。
这一些细节奈奈都没有看清。
在她的视角,被剑割伤之后,它犹如有灵性一般和空气撞击起来,碰撞带起了强烈的气流,瞬间掀飞了整个的帐篷。
上一秒奈奈还在所谓的“室内”,下一秒她就以天地为被了。
以她为中心的朵朵帐篷都犹如多米诺牌一般被气流撞击得倒下,马匹惊慌失措翻到在地。
但她首当其冲,整个帐篷直接不见踪影。
啊?
啊????
奈奈环视四周,再看看剑,已经安静地躺回布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原本淡红色的血像被利用后废弃掉的垃圾,变成诡异的黑色,凝结成血块,掉到了一旁。
但染血的部分变得崭新,阳光直射可以看出微弱的一缕金光,其他地方还是被氧化物包裹着成一种暗色的。
奈奈懂了,这把剑就是要吸血,才能崭新如初。
可当时它穿过女巫的身体、划伤妮莎的脸时,却没有这么大的反应。
一旁的列森听到巨大的动静便睁开眼睛,看到的直接是大敞亮的天空。
原本也在养精蓄锐的战士纷纷惊觉地举刀出现,他们面面相觑,却发现都是自己人,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危险。
列森坐起来,看着男人们拿着家伙,还是依然安静而沉默。
他看向奈奈,她也抬头看向他,眼睛一眨一眨。
他知道自己没睡着,奈奈本以为他会先问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的第一句话却是:“哭了?”
奈奈一愣,旋即用肩膀上的衣服擦擦脸,随便找了个理由:“吓到了。”
列森打量她半晌,双手扶她的肩膀让她站了一起,检查了一番,才确定她确实没事。
他把自己的羊毛衫外套套在她身上,怕她着凉。
不少手下赶过来报告,没有人员和物品的损失,唯一的异样就是马匹有些惊慌。
一堆大汉都是跟列森一样脱了衣服才休息的主儿,奈奈根本不知道将眼睛该往哪里放,便悄咪咪地躲到列森的身后。
他背脊的纹路犹如山脉一般宏伟且清晰,古铜色的肌肤上有一些泛白的刀疤,虽触目惊心,但随着他的动作和肌肉纹理融在一起,男人味十足。
他体型高大,站在奈奈面前,便可为她遮天蔽日。
刚才列森刚醒,第一件事便是确认她的安危,奈奈心里一暖。
仔细想想,若是留在那个曾经的皇宫里,倒不如跟他安全。
可下一秒奈奈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了。
等列森跟大家说继续支起帐篷休息之后,他转过身看到有些异样的黎明之剑,已经没有隐匿在鲸鱼布下。
列森微微拧眉看向奈奈。
“你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