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日子苏小姐才会日渐消瘦。”静静地听了许久,陶甜理清前因后果。
苏佩佩始终盯着迷离的烛火:“我这辈子,大概就这样了。死也好,活也罢,嫁人也好,不嫁也罢,都无所谓。”
陶甜:“说不定会有更好的选择,只有坚持下去才能看见曙光,苏小姐又何必自暴自弃。”
安慰了几句,苏小姐还是分外忧郁,毕竟鸡汤作用有限。
“苏小姐最大的阻力在于苏将军吧,如果说服了苏将军,那是不是就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所谓擒贼先擒王,直接找到问题源头处理主要矛盾就好。
“你想说服我爹?那谈何容易,这简直是世上最难的事了。”
苏佩佩失笑摇摇头,认为陶甜根本就是在异想天开,轻轻叹了一声:“我爹那个人,行事自有一套章法,认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他一心想将我培养成我娘那样的大家闺秀,又怎会让我为所欲为呢。”
她嘴里说着不在意,可眼里还是透露出些许向往,将军府的背景身份能将许多平民百姓抛在背后,可高贵的身份同样也成为一道枷锁,一举一动都要受其限制。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或许从前不行,没准这次就行,如果一开始就抱着不行的心态不愿尝试,那老天也不会掉馅饼。”
苏佩佩到底还是心动了,第二天正好赶上将军回府。
“你就是蔡平说的那个能治好佩佩病的大夫?”苏将军人高马大,身高足有九尺,气势迫人,面有杀气,向人看过去的时候无形之中就将对方压制住,普通的江湖人在他面前都很容易胆战心惊。
在他的威压下,陶甜却仿若无事,脸上笑意不变,微微抬头直视了回去:“苏将军此话差矣,能否治好苏小姐的病,关键不在于我,而在于苏将军你。”
苏将军挑眉,目光泛冷:“此话何解。”
“苏小姐的病在于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心结解了,这病自然也就好了。”
“哦?”苏将军平淡的一眼里藏着不容人违抗的气势,“锦衣玉食,生而无忧,也没人敢给她气受,好端端的,又哪里来的什么心病。”
苏佩佩深吸一口气,对上生父:“女儿宁肯一箪食,一瓢饮,做天地间的一抹柳絮也不愿意做这笼中的金丝鸟,一呼一吸皆不得自由。我不愿被拘在后宅,琴棋书画虽好,却非我所乐也,既非我所乐,我学它们又做什么?学它们去取乐别人?”
苏将军的眼中一片冷然,丝毫没被打动,他早就知道女儿打的什么主意:“战场如杀场,是拿头换头拿命换命的地方,有力气又如何,你以为你那两下子有多能扛?”
“自古以来杀场就是男人的天下,见血的地头,不是给人演习的地方,女子再如何练也不过是虚有其表,练也白练,你是本将军的女儿,难道让我去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不成?”
说完便轻轻松松的抓住了苏佩佩的手腕,哪怕她力气大,可是连续数日没有正常饮食,身体虚弱异常,在父亲手里就像被老鹰抓住的小鸡崽似的,毫无反抗之力。
“你所谓的意志也不过如此。”苏将军眉目中的冷然被嘲讽取代,又淡淡地扫了眼陶甜,“一个女儿家跟着胡闹些什么!”
抗议在被抗议者的眼里不过一场儿戏都不如的闹剧,苏佩佩挣扎了两下挣扎不脱就放弃了,眼底的光也暗了下去。
陶甜本来不打算插手人家父女之间的事,但见苏佩佩如此可怜,精神支柱似乎完全已崩溃的样子,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站出来阻止。
苏将军不由得冷笑道:“不知这位姑娘还有何见教?”
“既然苏将军说女子在如何练功也无济于事,上不得台面,那我倒想讨教一番,在下虽然微末,不过也晓得几手庄稼把式,和大将军较量一场应该是绰绰有余了。”短短的接触内,陶甜已经差不多弄清了这位苏将军到底是什么样的脾气,他说一不二,且不爱被人挑衅权威,十有八*九会答应她的提议。
果然,苏将军闻言不屑地哼了声:“你这小小女子也敢口出狂言,罢,看在你为我儿医治的份上,我会手下留情。”
还在发呆的苏佩佩连忙醒过来,着急劝阻:“陶姑娘,还是算了,我爹不是那些普普通通的江湖人,在他手下折戟的出名侠客不知有多少,你是打不过他的!”
她以为陶甜不过是会几手功夫,或许杀过几个毛贼就自以为功夫无敌,可是江湖上那些杀一人杀几人的侠客,又哪里比得上在战场上杀千千万万人的枭雄?爹爹的刀子都是被数不清的项上人头热血淬炼而成,根本不是那种普通毛贼可以比拟的,陶甜就算功夫不错,充其量也就能打倒普通江湖人,可如何是将军的对手?
气氛剑拔弩张,在苏将军的气魄之下,就连从小到大习惯了的女儿都有些掌不住,然而陶甜还是神色未变,冷静非常,苏将军盯着她的眼中泛起兴味。
苏佩佩想要去拉陶甜,可旋即发现刚才看上去还平平无奇的女子,身上的气骤然发生了变化。她下意识缩回手,陶甜转过头主动握住她的手,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别担心。”
或许是受到陶甜身上不同寻常的沉着平静气场影响,又或者是从手心里传来温暖的余温似乎真的带有奇特的力量,苏佩佩的心忽然就定下来,没来由地愿意相信眼前的女人可以带来改变一切的契机。
普通交手,苏将军见陶甜身上带了刀,就也没开口让她挑武器,却不知陶甜根本就没有打算动用天龙刀,天龙刀杀性强,曾经又被称为饮血魔刀,出刀必要见血,越见血越强,这也就是为什么天龙刀不能现世的原因。
“记住。”苏将军扫了一眼苏佩佩,“战场只有敌人,没有男人女人老人小人之分。”又对陶甜道,“若是输了就尽早离开府邸,莫要留着误人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