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颉道,“我要是死了,就没人教你怎么去安抚精神力,你也就没价值了,还怎么继续在基地作威作福?”
林影看着他,觉得他还真能拿捏自己这个角色的软肋,不愧是后来研制出彻底治愈精神力暴乱药剂,享誉全世界的科学巨擘。
于是她便将自己的精神力慢慢释放出来,开始引导玄颉已经陷入混乱的精神弧波。
玄颉宛若置身一片混沌,周遭是无垠的黑暗与杂乱的能量。而林影的精神力就像一双温柔的手,缓缓地将他那纷扰不宁的波动抚慰平静。随着时间的推移,玄颉的精神领域很快恢复了和谐,那些先前混乱无序的精神力波动也开始变得有序协调。
精神力暴乱让他已经承受了太多折磨,甚至于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连呼吸都是无休止的苦难。此刻那些痛楚骤然消失,他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负担消失不见,那往常冷峻的脸庞渐渐浮现出一丝解脱的潮红,他轻轻喘息着,银色的双眸迷离湿润,似乎被一层雾霭笼罩,显得脆弱又诱人。
看到玄颉的变化,坐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的林影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她轻佻地抬起他下巴,又坏又浑道,“看来我的技术还不错嘛,随便搞搞就让博士你这么舒服。”
玄颉穿在白大褂里面的衬衫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膛,闻言,他冷冷地瞥了林影一眼,“我们貌似并不是熟到可以开黄色玩笑的朋友。”
女人是个混不吝的,瞧着他不喜欢,反倒继续嬉皮笑脸道,“这么严肃做什么,博士才貌双全,谁不想和你做朋友呢。”
玄颉平日里其实很讨厌这种赖皮做派,但听着她夸自己的话,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反感,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即言归正传道,“你的精神系异能足够强大,就算是初次尝试运用到人体上,压制的效果也不错,如果能够辅以一些药物,以后每次疏导都可以稳定精神力暴乱至少三个月。”
顾政屿皱眉,“压制?不是治愈吗?”
玄颉解释道,“精神力暴乱不能简单定义为疾病,它的实质更像是一种变异,一种精神层面的非正常现象。很显著的一个区分特征就是,治愈系异能对精神力暴乱是没有效果的。”
顾政屿轻轻叹了口气,询问道,“那还有彻底解决精神力暴乱的可能吗?”
玄颉回答,“光靠精神力疏导不行,但我已经带着团队在着手研究药剂了,后续事宜我会再和基地长你商讨。”
“现在我想请你看看这个。”他将一叠数据递给顾政屿,一双银眸淀着专业又严谨的光芒,“近期我发现,精神力暴乱的具体发作时间是可以根据异能者的各项数值计算出来的。”
正看着顾政屿手中翻阅的数据表的许佑闻言,惊讶道,“真的假的,这都可以算出来?”
玄颉没有和许佑纠结是真是假这种口水话,他说,“拿你举例,你的下次暴乱期在——”
玄颉计算了一番,对着许佑比了个三。
许佑疑惑问,“三天后?”
这时玄颉却突然收回了一根手指,许佑顿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但他还没有来得及问,玄颉的手指就全部收回去了,只一瞬间,剧痛从许佑全身每寸骨骼传来,他的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呼吸变得急促艰难,仿佛有无数刀片在切割着他的器官血肉。
“没错,就是现在。”玄颉在许佑的数据表上打了一个勾。
许佑疼得满地打滚,他的精神力如同狂风中摇摇欲坠的烛火,无法承受的痛苦让他想要大喊发泄,但他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扼住,于是只能任由痛楚在体内肆虐,将他推向无尽的深渊。
顾政屿看着许佑如此难受,连忙请林影帮忙,然而,睚眦必报的女混混记恨着许佑曾经之前在地牢里对她的冒犯,不仅不肯伸出援手,反而还十分津津有味地欣赏起了许佑痛苦挣扎的场景。
顾政屿再三出言相劝,林影嫌他聒噪,提出条件要许佑向她低头,求得她的原谅。
许佑的性格带着与他稚嫩外表所不符的刚硬,哪怕此刻汗如雨下,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承受着折磨,他却依旧不愿意向杀兄仇人服软。
隽秀的少年挣扎着站起身来,他看向林影的目光坚定而锋锐,“不用你疏导,我死不了。倒是你要好好活着,等着我来日取你这条狗命祭奠我哥哥。”
顾政屿听完许佑的话就知道不妙,以女混混的性子,许佑就这样直接离开也就算了,但如此尖锐傲气,就正中她喜欢摧毁别人的自尊和骨气的恶趣味。
果不其然,林影微微眯起她那双秋水般的眼睛,她的目光如利剑,仿佛能够洞察人心,让人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你说……”美人笑容明明漂亮的仿佛能够让春花秋月黯然失色,却有种诡异的温柔,“既然记忆是储存在人的大脑里,那精神系异能可以操控清除人的记忆吗?”
大约女混混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所以刚学会感知别人的精神力,现在就开始借此触类旁通地去要挟伤害别人。
她貌似很好心地道,“你哥哥要是知道你每天都生活在仇恨中,也会希望你能忘记他的。”
许佑闻言有些身体应激般紧绷,然而林影不待他反应,冷笑一声,直接开始运用她的精神异能。
她的精神力如同锋利的刀刃,在许佑的脑海中划出一道道裂痕,许佑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过往的记忆如同被覆盖上了一层雾气回忆不真切,他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慌,挣扎着想要抓住那些流逝的记忆,但却无济于事,这种恍若剥离灵魂的惶惶不安让他无法忍受。
“不要!”
许佑的声音含着颤音,他的眼睛紧紧盯着林影,那双往日里像是出鞘的剑一般的明亮双眸此刻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疼也好,死也罢,许佑都不惧,但他怕忘了自己至亲,怕在黄泉路上认不出家人,兄弟俩到了阴间都无法团聚。
乌发雪肤的女人看着许佑紧张无措的神情,嘴角笑意渐深。
试了过后,她发现其实自己是做不到抹除记忆的,顶多是在使用异能的时候干扰别人的大脑,让其记忆短暂模糊一会儿,但她面上却依旧端着从容不迫的姿态,这是她这个混混的生存之道,不管处于何种境遇,她都永不漏怯,不会给别人留下反击的机会和把柄。
林影走到许佑的面前,伸出手捏着他的下颚,感受着他皮肤上的滚烫,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十分凉薄的兴味,“你用冰水泼我,拿刀抵着我脖子的时候,也没问我要不要啊。”
面前人的声音冰冷而清晰,让许佑明白她的报复心有多强烈,他开始后悔在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之前,做出些毫无意义的冲动行为。
脑海里的记忆越来越混沌不明,许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用力地砸着自己的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徒劳。
滔天的惊悸和无力席卷了许佑,他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般瘫软地,再次抬头看向林影,那双眼中已经充满了绝望,他知道自己除了摇尾乞怜外别无选择。
“林影……请你原谅我……”许佑的声音沙哑干涩,小得几乎听不见。
“你们文化人就这样直接叫别人名字,太没有礼貌了吧。”眉目如画的女混混轻蔑地拍了拍许佑侧脸,得寸进尺地这般道。
她心底的恶总是这样耀眼,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辰,散发出强烈刺眼的光芒。羞辱与奴役的手段被她运用自如,她绝对支配和牢牢掌控他人的命运,使他人身陷痛苦与挣扎的深渊,却无力自救,最后只能不甘又被迫地沦为她意志统治下的玩物。
在这样折磨别人的过程中,她感受到了深深的快感,很简单甚至是如孩童一般纯真的逻辑,她快乐就会一直重复欺凌别人的行为,沉醉在这场游戏中,欣赏他人无助、胆怯和恐惧。
受害者越是痛不欲生和歇斯底里,她就越是高兴。她不认为自己的行为有错,就算是别人不断忍让,她也不会大发慈悲适可而止。
实验室惨白的灯光撒在许佑身上,许佑紧闭双眼,眉头紧锁,仿佛正经历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羞耻,嘶哑地仿佛是从由一个失声许久的哑巴喉咙间生生挤出来的哀歌,“……我知道错了,我之前不该那样对你。”
“林姐,求你原谅我。”
说完,许佑脸上的红晕却越来越重,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不断地从额头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襟。
对着和自己有着深仇大恨的小人俯首折腰,这种屈辱让这个年纪并不大的少年几乎感受到了浑身被火焰灼烧的幻痛,内心深处的愤怒与不屈犹如潮水般翻涌,却又被他强行压下。
顾政屿看着许佑这般模样,十分不忍,出声对着林影道,“你就放过他吧。”
顾政屿的话让许佑更加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么狼狈窘迫。他紧咬着牙关,努力不让自己眼中的雾气化为泪花。
姝艳靡丽的女人打量着许佑,嘴角挂着轻慢的笑容。
出身微薄的她真是享受极了这种掌控他人的哀怨憎怒,凌驾于他人之上的自我膨胀感,她可以随心所欲,肆意妄为,而其他人的情感、需求和欲望却必需时时刻刻以她为尊,处于被她压迫与剥削的阴影下。
“早认错不就好了,非要等别人调-教才会学乖。”
林影像是抚摸宠物一般抚摸着许佑,眼神显得那么高高在上,“你看,我多疼你啊。你说句软话,我不仅不计较之前你对我的冒犯,还愿意帮你疏导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