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谢叙风,姜也真是有点无奈。
他是姜也刚到夷南不久后认识的,在一家小酒馆里,姜也当时就只是路过门口。
喝到东倒西歪的他边哭边喊:“我堂堂谢家独子,我单身怎么了?我单身吃你家米了还是砸你家缸了啊?”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倒在姜也面前,姜也那会绕过他想走,却被他抱住双腿,洒起酒疯,一口一个妈喊的。
“妈,他们都欺负我,我单身怎么了?没碰见喜欢的女孩怎么了?”
“妈,你怎么不说话啊!你帮我怼他们啊!妈!”
姜也愕然,没想到自己走着走着还能喜当妈。
她左右环顾,谢叙风身边没有任何人,连手机也没电关机了,他就这样喊了几声妈之后,人就倒地不醒。
姜也抽出自己的脚想报警,但那会她才刚从明港逃出来,至少在半个月里不敢用手机,一切都要万般小心。
但也不忍心看他一个人就这么醉倒在大街上被人捡尸。
附近游客多,管理也有点混乱。
刚好姜也住在对面的小宾馆里,索性扶着他进去,单独给他开了一间房。
没想到这人醒来后就缠上了姜也,口口声声说是她夺走了他的初/夜,要她负责。
当时姜也为此还和他动了手,但后来发现这人就是一脑子不怎么清白,被人捧着哄着的公子哥,还是夷南当地有名的水果商儿子。
她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
谁知道他还追到香姨这了,这距离夷南上百公里,自己买票都不是用的身份证,他到底怎么找来的?
能肯定的是,这人就是姜也的麻烦。
尤其是她看到李聿头也不回地离开院子,也不说喊自己一声,更觉得谢叙风耽误了自己的正事,恼怒之下,一掌捶到他的脑袋上。
周围的人都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赶过来的陈宥仪都愣住了。
谢叙风前一秒还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后一秒忽然委屈起来:“姜南枝你太过分了!我不远万里来找你,你就这么对我?”
姜也沉下目光。
“无理取闹的是你,不分事情轻重的是你,你知道你耽误了我多大的事吗?”
谢叙风本就没有理,被这么一吼,气焰瞬间下去。
“我知道我给你带来了困扰,大不了我不那么缠着你,可你……也总要给我一个说法啊。”
“说法?你醉酒我好心帮你,用自己身份证给你开了个房,没亲你没动你甚至都没碰你!把你放下我就走了,我负什么责?”
“你别说谎了,我醒来时衣服没了,脸上还有你的口红印,监控都拍得清清楚楚,只有你进过我的房间,做人哪有你这么耍无赖的?”
姜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是自己的口红印。
不过现在她看着李聿远走的身影,没时间和他叽叽歪歪,省得自己领导教授又要自己滚了。
她目光一沉:“别打扰我办正事都好商量,耽误了重要的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此时的她一如发怒的母兽,眼眸透着愠怒,气势强到令人心里犯怵。
陈宥仪还是第一次见姜也这副模样,无端让她想起姜家那个不好惹的大小姐。
虽然没正式见过面,但曾经在会所里无意听到她教训别人的话,那气势,举手投足间就和现在情况极为相似。
陈宥仪一下子毛骨悚然,深呼一口气。看到贺子维的车要走了,赶紧先跑过去。
而此时谢叙风也像霜打的茄子,低头嘟囔道:“行,那你办你的正事吧,我就在这等你,你别想跑啊,再跑我一样能找到你的。”
姜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快步走去门口。
但此时工作人员的那几辆车都已经开走了,姜也只好和香姨借了小电驴。
老式的路虎车里安静得很,只有后备箱内工具碰撞的响声。
李聿闭着眼睛靠在后座椅上。
坐在副驾的陈宥仪思考了许久,最终是忍无可忍地开了口。
“那个……李老师,咱们真的不载南枝姐去吗?”
他没答话。
陈宥仪想起那个男人的阵仗,担心毫无背景的南枝姐吃亏。虽然刚刚那气势挺强的,可男人毕竟带着一群人过来,若真想做点什么,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她鼓起勇气,再次对李聿说道。
“李老师,南枝姐一个女孩子哪能应付那么大群人啊?再说,她现在也是我们团队的人,今天是要一起工作的。”
“这是她的个人私生活,她心里有数。”
刚刚男人的话,李聿是听得一清二楚。
而陈宥仪听到这话,立刻反应过来,敢情是大哥和自己一开始那样误会了啊!
于是她连忙解释说:“什么私生活啊,明明就是那男的自恋又一厢情愿,南枝姐是出于好心才帮了他,又没对他怎么样。我看是他自己纠缠不休。大哥……哦不,李老师,咱们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南枝姐吃亏吧?”
话音刚落,正在开车的贺子维再次放慢车速,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姜也骑着小电驴,正往这边赶。
“李老师,姜小姐来了。”
“继续开。”李聿面不改色,这可让陈宥仪急了:“李老师!”
此刻的姜也好不容易追上路虎车,还没松口气,眼睁睁看着前车越来越快。
两个拐弯下去,已经不见踪影。
为了安全考虑,只能平稳着小电驴的车速来。
这也导致她到袁家院子附近时,李聿他们一行人已经完事而归。
见他们一行人走到小路上,姜也连忙停车,招呼护林员小阳询问。
“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李老师他们呢?”
“他爸估计昨天被接走了,家里没人,李老师他们去公安了,我们先回去吧,下午还有个会开。”
姜也没想到,袁慎的动作那么快。
重回宾馆,她想着正好速度解决完谢叙风的事。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任性妄为地搅黄自己的工作。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回到宾馆后发现谢叙风一行人已经走了,并且还让香姨给了她一台手机。
“南枝,这是姓谢的那小子留给你的,他说他会用这个联系你,还说他已经盯上你了,去哪都能找到。”
“你说像他们有钱的公子哥都是这么追人的吗?”
在姜也看来,他就跟一无赖似的,对于有钱这个概念,她倒是好奇:“谢叙风看起来很有钱吗?”
香姨一顿,马上开口:“不然呢?你看他那派头,还有那辆车,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车,但知道肯定值不少钱。”
“还行,落地价两百多万,不过他那辆车是个改装的旧货,也就外壳看着值钱点。”
香姨微愣:“这你都知道?”
姜也轻轻一笑,香姨忽然想起什么,郑重道。
“我说南枝,这种人你得离远一点。我听别人说,像这种有钱人私生活都是很乱的,如果运气不好真碰上个强硬的,没好果子吃,不然你报警吧?”
“香姨你不用担心,没你说的那么严重,谢叙风呢顶多是个纸老虎。”
改装车,虽名牌但已过季的行头,还有他那暴发户似的性子,姜也一眼就能看穿他里子是什么样。
她现在只是碍于姜家那边,万事都要小心行事,不惹麻烦才是最高准则。
如果谢叙风真惹毛了她,她说不准会干出什么事来。
她现在想的是,晚点李聿他们回来,自己该怎么和李聿说下今天的事。
想到这,姜也忽然晃神。
这个李老师,怎么无形中就给人压迫感了?她在姜家都没惧怕过什么人,偏偏现在害怕李聿要把自己开除了。
思来想去,姜也只觉得自己现在是真缺钱了。
她无奈一笑,下意识地摸下了骨链,可脖子上却空空如也。
糟糕,姜也忽然想起来,昨天那骨链竟一时忘记拿回来了。
入夜。
原本定在下午要开的会推迟了,因为李聿他们几个人一直没有回来。
姜也等着等着就睡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稍稍清醒了下脑子后,打开房门,伸头看了一眼李聿所住的房间。
还是黑的。
难道这个时间点他们还没有回来吗?
想到这,姜也下楼去找香姨问问情况。
香姨正好端着一盆水走过,还不用姜也开口,她便猜到姜也要找谁,指着后院的小竹屋说道。
“李老师在那呆着呢。”
这个后院的小竹屋之前是香姨用来堆放杂物的,香姨家的院子特别大,一开始都是养着一些鸡鸭牲畜,乱糟糟的一片。
姜也很少去后院,今日突然发现这里与之前不太一样了。
原本一些牲畜的味道完全消失,杂乱的小竹林也变得干净整齐,那小竹屋里外的落地灯,恍若一个梦境。
姜也纳闷:“香姨你什么时候收拾的屋子?”
香姨嘘了一声,正要告诉她原因之时,小竹屋的门忽然开了。
姜也顾不上和香姨聊天:“我先去找李老师了。”
说完便快步朝小竹屋走去。
此时的李聿手里正拿着玻璃水壶,穿着一件低调又不那么正式的白色衬衫,面料一如既往地考究。
额前的碎发顺着额头而下,不同白天的严肃拘谨,看着多了几分儒雅之意。
他身形优越,肩宽又平直,姜也无端想起了一个光靠身形,就在自己记忆中留下一个影子的男人。
只不过……那位高高在上的赵家权重者,哪里是现在这种地方能容下的。
她收敛思绪,冲李聿勾起嘴角,琥珀色的眼睛清亮又娇俏。
“不知道我现在能不能向李老师讨杯茶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