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徐茵,不好意思啊,我爸妈在家里等我回去,今天可能……”

林灵满眼歉意,看着女生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发,原本她打算带徐茵熟悉周边,结果临时接到父母的紧急催促。

“没事儿,你先回去吧,我买完东西就走。”

知道林灵要说什么,徐茵从口袋拿出纸巾:“放心吧,别担心,我记得回去的路。”

林灵擦了擦额角的汗,三步一回头,掏出手机不放心道:“那你回家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徐茵点点头:“知道啦。”

买完东西出了超市,小镇气温在几个小时内骤降,潮湿冷风穿门而过,徐茵拎着购物袋,不自在摩挲手臂。

她出生在温暖的C市,那里气候宜人,空气湿度常年维.稳在同一区间段,就算下雨,空气中也总是充满温暖的阳光气息。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小镇,湿冷、阴暗、天空永远散不开雾气,云团遮住大部分太阳光线,整个小镇仿佛被透明的壳子罩在里头,水汽酝酿,白色雾霾显得整个小镇尤为神秘、可怖。

凡事皆有两面性,幸运入职的背后是一个尴尬不幸的处境,换言之,她孤身一人来到这里,家人朋友都离她很远,这儿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太过陌生。

公司离出租房有二十分钟步程,深色柏油路旁排列着高大枫树,树枝上光秃秃的,经历一场暴雨,枫叶飘落被人堆在树下拱成一个鼓包。

这一片都是老旧的街道房屋,道路上铺满石砖,角落砖缝里长出一片片苔藓,两侧店铺早早关门,路上行人零零散散,每隔十米,做旧仿古路灯亮着昏黄灯光,远处偶尔传来车子碾过石子的声音。

雨声渐大,雨水滴落在石砖上如鼓点般清脆,湿冷微风一次次拂过手背,轻缕飘忽的触感如鬼手一般激得手臂竖起汗毛。

徐茵抬头望向天空,见雨势渐大,跺了跺僵硬的脚,随便挑了条近道,加快步伐向出租房走去。

她可不想感冒,这个月才刚开始上班呢,请假还得扣全勤。

十分钟后,徐茵孤零零走在巷子里,小心避开水坑,回头瞄了眼身后,脸色十分懊悔。

不该图快抄近道小路的,这条小巷静悄悄一个人都没有,显得有些可怖。

打开手机导航,发现还要走十分钟才能到达租房。

道道深痕交纵在掌心,徐茵费力放下购物袋,伸出手摸了摸掌心。

购物袋的重量不容小觑,两根纤细的拎带勒得白皙掌心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小心按上去,红肿的勒痕让她下意识低声抽气。

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徐茵重新拎起购物袋,就在这时,黑影在路灯下一闪而过,本就昏暗的角落更是灯光摇摆了一刻。

刹那间,呼吸停滞一瞬,冰冷刺骨的寒气从脚底攀岩而上,连带着两条腿僵直在原地无法动弹。

小巷灯光不是很亮,但足够她看清道路上每一块破损的石砖,地下镂空没有得到及时填补的砖缝总会在每一次踩下时溅出水花,徐茵视力很好,不会看错,可高度紧张下,她又害怕刚才只是自己的一次眼花。

徐茵鼓起勇气,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一张塑料纸从墙角飘过,随着风上下飞舞。

下意识松了口气。

可就在转身的一刹那,那张塑料纸莫名被一股力拉扯过去。

“撕拉”

塑料纸被人撕开,古怪的声音激得徐茵全身头皮发麻汗毛竖立,这不是错觉,她没看错,刚才有一条黑长影子一扫而过!

深夜,巷子,独身女性,完全符合犯罪案件的构成要素,不管对方是否会伤害她,偷摸藏在角落一定不怀好意,没准在刚进入巷子时就已经盯上她了。

不能再继续傻站着了。

徐茵不动声色做了几次深呼吸,角落里脚步声正在一点点靠近,她动了动僵硬的指头,按下手机侧键,心中默念倒数,等3落下,不敢回头看,扔下购物袋就往前面跑。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心脏在胸腔狂跳,身后是紧跟而来不慌不乱的脚步声,徐茵往前跑,任凭血腥味充斥口腔。

像是猫抓老鼠,故意撕碎的塑料纸是猫的游戏指令,“它”完全不在乎猎物是否发现了“它”,故意展现的破绽反而是因为“它”想看到“老鼠”惊慌失措的表情。

跑过拐角,身后脚步声悄无声息消失,徐茵身体发颤掏出手机,上面红色警告图标不停闪烁着。

员工手册内容,如遇危险,请立即联系公司安保人员。

警告图标的每一次闪烁都在死寂中无限放大,徐茵死死抓住手机,大脑不停运转。

她不是没遇到过跟踪和抢劫,在c市,城市光鲜亮丽的背后是千疮百孔。

她偶然去过一次贫民区,那里污水四溢臭味熏天,她看见喝得烂醉的酒鬼四仰八叉倒在垃圾堆里,无数塑料制品在身后高高垒起。

既是垃圾场,也是寻宝地,无数人追逐垃圾车,还不等垃圾车后门开,他们被砸得头破血流也要赶上第一波采集,裸露的皮肤因为接触腐蚀性液体变得脱皮发白、脓疮鼓胀。

肮脏的角落无人打理,放任自由生长结果只会滋生越来越多的细菌,这些无业人民是C市80%的犯罪来源,也是每一个城市的通病,这些人像野狗一样在社会上横冲直撞,心觉人生无望,选择报复社会。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抢劫犯罪。

徐茵小时候穿着朴素,瘦瘦小小看上去不值几个钱,就算这样,也被欺负过三次。

可以说,路过贫民区,路过的狗都要被踹一脚。

徐茵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面色紧张咽了咽口水,双手伸出在外套上擦了擦黏腻汗水。

身后跟着她的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坚信那人不会大发慈悲让她逃开,之前逃跑途中慌不择路顾不得看手机地图,现在点开一看,发现自己早已偏离正确路线。

还好徐茵有意往有光的地方跑,现在所处的巷子灯光亮堂,道路两侧的路灯换成了大盏的白炽灯,澄亮的灯光将这一片区域亮如白昼。

既然如此,不用再考虑回去的路了,往前跑就是另一条小巷出口,不知道那里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在守株待兔。

徐茵不想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她看向前方空无一人的路口,决定赌一把。

天空又下起漂泊大雨,透明雨丝划过无尽天空,把空间分割成等线大小,相比白天的暴雨,这点雨量给建筑带来的侵蚀作用微乎其微,可对徐茵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不知道是否心理作用,徐茵头皮发麻,呼吸间满是醋酸味,恐慌的同时,感到背后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湿腻冷风吹过,她冷不丁打了冷颤,心跳急速加快,手心变得又热又黏。

她定了定神,用尽全力朝路口跑去。

清脆急促的踢踏声、急剧上涌的肾上腺素,大颗汗珠在额间滴落。

徐茵跑过拐角,恍然间,瞥见一道黑影出现在前方路灯下。

骤然看见黑影,她下意识惊呼一声,身子先比脑子反应过来,猛然刹住脚步,踉跄几步坐倒在地上。

肮脏的污水扑撒在外套,她惊魂不定大口喘气,四肢发软只能往后退去。

寂静小巷回荡着急促的呼吸声。

“你还好吗?”

低沉声打断徐茵的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