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欺骗上级。”谢伟民跟顾听澜一道出来,屁颠颠跟在身后说。
“你没见过为什么这么觉得?”顾听澜回忆起谢伟民没见过照片。那次林八一把照片掏出来也是喝了酒想念家人,一时冲动拿出来给他看。当时谢伟民已经醉的钻到桌子下面,什么都不记得。
“不说别的,你小子不会这么单纯。”谢伟民想,要是长相普通的姑娘不会入顾听澜的法眼。除非真有特殊之处,要么是顾听澜个人品味与众不同,要么美到不可方物,如那天在太阳山上的仙女,让人念念不忘。
对于他们这种大老粗而言,仙女太遥远,好好的鲜花岂能真插在牛粪上。那么结果就是顾听澜的品味独特,就喜欢浓眉大眼、国字方脸。
他也许自己长得好,所以更在乎内在美,对于外在要求并不高。
...真有可能!
“哎,兄弟我实在想不到,你居然喜欢丑妞。”谢伟民慈爱地拍拍顾听澜的肩膀,理解地说:“咱们这种动不动执行机密任务的人,一走就是十来年,的确漂亮媳妇保不住,没有安全感。找个丑媳妇,安安稳稳过日子也挺好。”
顾听澜用胳膊肘顶过去,谢伟民捂着肚子“哎哟哎哟”的喊:“咋地,你喜欢丑媳妇还不让说啊。”
“待会见班长你也这么说。”顾听澜说。
谢伟民一下萎靡了,林八一当初带他们的时候没少批评他。
他们在操场走过,没注意边上有家属听到他们的谈话。大禹岛部队陆陆续续开始执行部队政策,欢迎随军家属的到来。因为刚刚开放两个月,愿意过来的家属并不多。也不妨碍这些嫂子和婶子们自行打成一片。
031武装建设军团公开挂牌,从前掩人耳目的钢厂招牌被卸了下去。
门房的同志变成了持枪卫兵,里面衣着褴褛不修边幅的工人,一个个成为绿军装的正经军人。
笔挺的高墙一夜之间筑起。
岛内各种消息纷纷扬扬。
有的在期间结婚的家属,后知后觉对象居然是国家军人,实在是哭笑不得,人生无常。
而且还是特殊保密部队,获得集体一等功一次,集体二等功与集体三等功共四次。
可以说是一夜之间,身价暴涨。
现在的人,没有不羡慕绿军装的军人,姑娘们的梦中情人也多是如此。
其中四个口袋的军官最为吃香。
尤为突出的就是年轻有为,有小道消息很快会被军委委任副旅长的顾听澜同志。
祖上三代,又红又专。
父亲还是某军区司令员,母亲是正师级干部。
这样家庭出生的顾听澜,长得一表人才,高大挺拔。就算性子冷戾,脾气不好,那也是天之骄子,不少领导心目中的乘龙快婿。
而且还重感情,王天柱父母执行任务双双光荣,成为英烈。他二话不说,把四岁大的王天柱领养回来,一养就是七八年。
多少姑娘想给王天柱当后妈,可惜他后爸不同意。
追求者前仆后继,被拒绝的死去活来。
顾听澜万变不离其宗:没兴趣。
没兴趣?那什么样的有兴趣?
许多人琢磨来琢磨去,今儿终于琢磨透了。
这丫不喜欢漂亮姑娘。
喜欢浓眉大眼,国字方脸。
谢伟民现在不知道,他路过操场上喊了那么一嗓子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几个遛弯的家属听到后,暗暗记在心里。
跟顾听澜两人简单吃了些饺子,肚子还是空落落的。
顾听澜还得去找林八一,说明这次到鄂州县相亲的情况,谢伟民二话不说必须跟着凑热闹。
林八一是一团团长,刚提的正。他原本是顾听澜的班长,眼瞧着顾听澜越来越往上,不但没嫉妒,反而乐呵呵的,觉得自己带出来的兵有出息。
他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村里孩子,要不是抓到机会,也不能成为团级干部。自知没有学历文化,能到这一步就很满足了。
见到顾听澜拎着鄂洲县的特产到办公室,亲自给他们倒了茶水。
“班长。”谢伟民老老实实地说。
“都坐。”林八一坐在他们对面,感慨地看着鄂洲特产腊鱼和地瓜粉:“十来年没吃过这些东西了,做梦都想着。你们回来一趟多辛苦,不是放了两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可别说,那地方水土真养人啊。”谢伟民把这段时间的见闻说给林八一听,林八一认真听着以解思乡之情。
聊了大半天,看林八一绝口不提相亲的事,顾听澜扯了扯唇角。
他的老班长不应该当团长,就应该做政委,心眼贼多。看起来是刚毅老实的脸,其实完全相反,收拾起人来一套接一套。谢伟民到现在见了林八一都点打怵。分明已经是二团的副团长,与一团无关,不属于直接管辖,他见了林八一还是忍不住叫声班长。
男女双方相亲,男方的确应该主动些。
顾听澜在心里憋不住,前面忍了四年那是没见到花芽本人。一朝见了,可真是朝思暮想。恨不得现在就把人娶回来。
“我这次去没见到花芽姑娘。”顾听澜突然说。
林八一还在跟谢伟民讲着家乡的事,感叹这么多年变化太大,希望能早些回去看看。听到顾听澜主动开口,知道这人是憋不住了。
“我们家中情况有些复杂。”林八一徐徐地说:“母亲早逝,父亲是跑山人。跟一位婶子组成了临时家庭。花芽在家中排行老三,性子软弱、胆小、就喜欢在家里做针线活——”
软弱、胆小?
在悬崖峭壁上进退自如的姑娘能是个软弱胆小的人?
“她在跑山。”顾听澜说。
林八一明显一怔,不可置信地说:“那么小的丫头,去跑山?”
顾听澜察觉出林八一的心疼,就听谢伟民说:“人家今年二十了。”
林八一印象里的花芽还是个娇小瘦弱的小丫头,受了委屈也不说,经常被同学欺负。带头的有一个还是自家亲戚,叫赵小燕的女娃。
“那天我遇到的那个女的一定就是赵小燕。”谢伟民分析了一通,最后得出的结论:“她没有告诉花芽相亲这回事,自己想要挖你妹的墙角。没想到被我插了一脚,恐怕到现在都觉得当时相亲的人是我,一个臭结巴。”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上次听澜与我联系以后,我给老家村委会打了电话。可惜的是还是没能直接跟花芽通上电话...”说道这里,林八一忍不住有些生气。花芽连电话都接不到,可想而知在村子里过的有多苦。
这些年他无法跟家里联系,伪装工人身份在外当兵。一年到头,身为家中顶梁柱的他只能往家里寄点钱,没过过一个年。算算年纪,大妹应该成家了。花芽成了家中最大的孩子,跑山也是被生活所迫。
明知道山中危险,虎豹豺狼。一切都是他这当大哥的不好,可是军人就要舍小家,顾大家。只能在以后慢慢弥补。
“他们没你电话?”顾听澜要不是执行任务,早就到林家村去亲自探望。
“有,只是一直没打,也不知什么原因。”林八一说。
上次在太阳山军事禁区碰到花芽,到底还是暗中调查了一番身份。别的没查出来,顾听澜知道有一个叫钱爱军的无业游民不停地骚扰她,希望能跟她结为夫妻。
他随手调查了钱爱军,父亲是在大队里当记分员。记工分的条条道道被他玩的很明白,从中得到不少好处。钱爱军成天游手好闲,跟一群地痞流氓称兄道弟。这无疑又让顾听澜担忧花芽。
他还当花芽是个胆大的姑娘,听林八一说了以后,隐隐担心花芽经不起钱爱军的骚扰,把自己嫁入火坑。
这么个好姑娘,小仙子,一辈子不就完了。
顾听澜磨着牙,盘算着应该怎么收拾对方一顿。
“稍等,我先去阮旅长办公室把这份文件交上去。中午你们俩就到我家吃饭,你们嫂子跟司务长定了二斤鱼,要给你们做鱼丸汤。”林八一拿起文件,走到门口说:“回家咱们再把这事好好归整归整。实在不行,我提前休假。”
“叮铃铃——”
林八一走后十多分钟,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
顾听澜靠在沙发上,皱着眉头想事,不想去接电话。
谢伟民更是懒,靠在沙发上打起呼噜。
这段时间都挺累的,稍微放松精神人就睡着了。
顾听澜只有起来接电话,对面半天没说话。他等了片刻,正想着要不要问一下,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甜糯的声音:“同志,你好,我找林八一。”
顾听澜的心脏骤然紧缩,他有一种直觉。压抑着情绪,顾听澜低声说:“请问你是哪位?他现在不在。”
“我、我是他的妹妹,花芽。”花芽抿抿唇,听到电话当中传来清冷的声音,眼前不由得复现那日惊鸿一瞥下的男人。她摇摇头,觉得自己着魔了。
砰。
谢伟民突然从沙发上掉下来,迷迷糊糊地坐在地板上抬头。顾听澜对着话筒说话,手上却紧张的摩挲着指尖。
“请你把电话号码留给我,半小时以后让他给你回过去。”顾听澜想要多听听花芽的声音,主动说道。
花芽没觉得不对,报出一串村委会的电话号码,说:“明天上午九点行吗?”
顾听澜问:“为什么?”想勾着她多说两句。
花芽皱皱眉,疑惑:这人谁呀,怎么好奇心那么强。
“做饭。”花芽冷漠脸。
顾听澜:“确定明天上午九点?”似乎听不出来对方不乐意的态度,又说了一句。
旁边的谢伟民只纳闷,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平时怎么没见这么耐心。
花芽见到赵小燕从一旁走过来,回答:“嗯。”
对方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花芽的耳朵被声音震红了。
没等赵小燕贴上来,挂断电话。
“你刚才留的是谁的电话?”赵小燕知道村委会的电话号码,绝不是这个。
“要你管。”花芽拿起电话又拨了几个数,免得赵小燕点个重播键再次打过去。
赵小燕:“......”
作者有话要说:花芽冷漠脸:我预判了你的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