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劳什子剧情有没有自我修复能力林不染不知道。
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林初晓充满了神秘,善恶尚未可知,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马车从旧宅到新宅的路程并不远。
林不染刚下车就被叫去了母亲房中。
冬婉清坐在软榻上,林平之则在窗边覆手而立。
林不染乖巧问安:“父亲,母亲。”
冬婉清抬手将她招至跟前,“可还委屈?”
林不染不语。
“此事是我们错怪了你,望你莫要介怀。”林平之徐步走近,轻拍她的肩膀。
“......”
“不染,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母亲讲的吗?”
冬婉清表情如常,有些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她的情绪。
可是,林不染的确无话可说。
她说不出责怪的话,毕竟林初晓和父亲都已经向自己道歉了。
她说不出委屈的话,毕竟亲生女儿回来了,他们还愿继续养育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她有什么可委屈的呢?
她只是再忘不了自己不被依恋的亲人信任时的那种无助感。
感情被中伤,就如破镜难重圆。哪怕现在装作不在乎,这份已经刻入血液的记忆将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再度勾起伤害。
所以,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女儿的沉默给了冬婉清回答,她轻呼一口气:“不染,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
林不染走后,房间陷入良久的沉默。
“是我做错了么?”
冬婉清怔然询问,拉回了林平之的思绪。
看着妻子发红的眼眶,林平之连忙俯身安慰:“怎会?不染和初晓都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的。”
“初晓在此时揭露她姐姐的身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林平之声音悠然:“或许这会是我们摆脱唐家的一个机会。”
冬婉清和林平之怎会看不穿林初晓陷害林不染耍的小手段,只是他们没有选择阻止。
冬婉清自觉有愧于林初晓,参破她的心思后,只当她是刚来新家,对自己的亲生父母没有安全感。
于是她便如了她的意,主动走进她布的局,选择委屈林不染来讨好林初晓。
[哎,正是因为之后一次又一次这样错误的做法,才使得两姐妹越走越远。]
林不染从冬婉清那处离开后没有立刻回住处,正在花园中闲逛时,她再次听到了林初晓的声音。
林初晓带着宝儿在小池塘边发呆,她一心分析剧情逻辑,没有注意到躲到一旁树后的林不染。
宝儿立在一旁绞着衣袖,就这两天发生的事她有太多的话想同小姐说,可小姐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总是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啪嗒。”
林初晓将脚边一块碎石踢入水池,她看着激起的一池涟漪,“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趁我现在有心情。”
宝儿愣了一下,一直憋在胸口的气息终于得以吐出。
“林家人偏心那冒牌货也就罢了,小姐怎的也对她这般好?”
林初晓耐着性子:“何以见得?”
“小姐忘记了?落水那晚老爷把那林不染叫来南厢房对峙时老夫人是怎么说的,只要她道个歉叫小姐一声妹妹,事情就翻篇了。”
“得亏她咬死不认,不然还把她这个冒牌货赶不出去,好不容易赶出去了,小姐你居然还把她接回来。”
宝儿义愤填膺:“回来也就罢了,夫人居然只点名见她一人,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听到这里,林初晓弯了弯唇。
[看吧,人总是会找到一个角度,用来证明自己提前预设的结论是对的,然后再更加肯定这一结论。]
[林夫人想要一碗水端平,只是用错了方法,一边委屈了女鹅,而另一边曾经的林初晓也同宝儿一样不领这份情。]
[强行改变林夫人并不现实,为了跟女鹅先搞好关系,我目前也只能做好自己喽。]
林初晓并不打算同宝儿多费这些口舌,只看着她说:“先管好自己吧。”
话落,便想离开。
却听见一旁树后传来脚步声,林不染的身影在下一秒出现在树下。
看到她的瞬间,林初晓惊了一下。
她快速在脑子里回忆了刚刚和宝儿的对话。
[哦豁,完蛋。]
[女鹅恐怕要误会我在背后说她坏话了。]
林初晓些许紧张:“姐姐......”
林不染则将她的全部情绪尽数捕捉。
她淡淡扫视了一圈周遭,笑道:“这几日花开得正好,妹妹闲来无事可多来观赏观赏。”
这话不痛不痒,倒真像是提议林初晓多来赏花。
而且......
[她叫我妹妹......!!]
要知道这可是在原文中从未发生过的事啊。
[难道女鹅从我对宝儿的态度上看出了我的立场?]
这般想着,林初晓向一侧挪了半步,离身边的宝儿远了些。
宝儿:......
林不染没有再继续闲谈的意思,她对似乎还有话说的林初晓说了句告辞,便转身往住处去了。
走出几步后,她才逐渐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如果林初晓心中所言为真,那么母亲是故意冤枉她的。
知晓这一真相,她说不清自己心里现在是什么滋味,只是觉得当时那个极力辩证清白的自己是个傻子!
院子里,银环正倚在门前等待着林不染归来。
她没像平常那样梳着双丫髻,只是简单梳了一个辫子垂在胸前,比昨天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却依然憔悴。
林不染扶她进屋,就见桌上摆好了一碗热腾腾的药汤。
“小姐染了风寒,今早还未服药。”
银环端起药碗送至林不染跟前,她拖着病体为林不染煎了药。
林不染伸手,她接过碗,不知不觉中已经湿了眼眶。
至少,还有人关心她,还有人真的在乎她的感受。
还委屈吗?
不全是。
银环有些无措:“小姐这是怎么了?”
林不染破涕为笑,摆摆手:“没事。”
起码,她现在知道林初晓对自己并无恶意,相反是有好感的。
几日后。
林平之主动来看望林不染。
林不染为父亲端上热茶,简单寒暄了几句后,林平之说明了来意。
“不染,你可还曾记得你的婚事?”
林不染沉默了一息,点头:“记得。”
她与太子裴文彦的婚约,原不过家中长辈饭桌上的一句玩笑话。
直到她及笄那年,随祖母去万佛寺参拜,途中偶遇了为贵妃祈福的裴文彦。
青年一身华贵,立于红绸飘扬的祈福树下,树上铛铃随风而动,一阵叮咚声响。
那时他说:“如不染这般的女子,是孤今生唯一所求。”
正值清晨,暖暖金阳洒在他的肩头,光亮下的那双瞳孔充盈着蛊惑人心的真挚。
林不染深居闺门已久,何时见过这般光景。
只是碍于礼节,那时她的回答是:“感情之事还得听命父母之言。”
青年闻此,不禁失笑,他取出一根红绸系于枝头。
“那孤今日便愿,能与林小姐修得正果。”
后来,此事不知从何人那处传出。
一时间乾州各个贵族之家无人不知两人的好事。
除了皇帝还没正式赐婚,林不染与太子的婚事已然是众人默认之事。
思绪逐渐抽回,林不染隐约对父亲突然提到这件事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不染,嫁到皇家有时并非是件好事。”
果然。
林不染放下为父亲沏茶的夜光壶,她静静站在一侧:“我明白父亲的意思。”
一个同林丞相家没有任何血缘的孩子,何德何能有资格再攀上皇家?
林平之点了点头,女儿由他自小教养,他知道她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无需多言,一点就通。
“三日后的春日宴,我会同圣上表明此事,到时你莫要出了岔子。”
林平之的意思很简单,他需要林不染到时在宴会上否认与太子有情。
“女儿明白。”
林不染乖顺得像个没有情绪的木偶人。
林平之走后,林不染唤来了银环。
“替我把书房里的那些画都整理一下,下午我们出趟门。”
“诶,好。”
银环知道小姐素来喜爱水墨画,可往常也就偶尔画上一幅半幅的。
只是最近小姐突然兴致陡增,每日呆在书房里画画,这几天居然画了有十多张。
午时刚过,烈阳当头。
林不染戴着面纱,在银环的跟随下来到了乾州最大的典当铺子。
银环这才反应过来,小姐这是要来当掉自己的画。
女子自古以来走的就是出生嫁人相夫教子这一条路,林不染不嫁给太子,将来也会嫁给他人。
可是心悦的良人不好找,若是遇不到合适的,她宁可一辈子不嫁,而丞相府是否愿意养她一辈子呢?
林不染认为不会,她最终只能靠自己,这是那晚被赶出相府时她就计划好了的。
走进当铺,迎面过来一个小厮。
那小厮见林不染气质出尘,衣着不凡,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连忙扬着笑脸凑上去。
“客官里面请,不知客官要来典当什么宝贝?”
林不染被引至雅间就坐,她让银环将自己的一幅画在桌面上展开。
那小厮连忙上前细细观摩,只是越看脸上笑容越浅,到最后已然只剩下失望。
林不染神情自若:“说说看,值多少钱?”
那小厮站直了身体,讪讪道:“客官,说句不好听的,这画是好画,就是不值钱呐。”
不是古物,也不是名家之作,画虽然好,可当铺也不好确定是否能流通出去。
小厮说的大实话多少有些刺耳,林不染沉默了。
银环自然注意到微妙的气氛,连忙开口:“你究竟看不看得懂,看不懂不要乱说。”
自家小姐师承老爷,老爷的画作当初可是连圣上都赞不绝口的。
那小厮自知贵客不好得罪,没等银环再说些什么,立刻安抚道:“许是小的眼拙,这画我带去让掌柜的瞧一眼再做定夺。”
说罢,卷好画纸推门出去了。
林不染轻轻呼出一口气,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却不想才不过几息,那小厮就带着掌柜折返。
身如圆桶的掌柜摸着精明的小胡子,“姑娘的画若在我们当铺典当。”
“十锭金子一幅。”
林不染:……!
这价钱是否有些太夸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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