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望像是恍然大悟,目光了然,似乎突然明白了他的心思,那双浅金色的眼眸仍然和往常那般高洁。聂游心头紧了紧,有些狼狈地避开好友的视线,手心冒出细汗,黏糊糊的。
一种争抢的,在正主面前被发现的荒谬感袭来。聂游几乎瞬间想到在皇宫里辛望被标记时的模样,还有从那以后两人逐渐密切的关系。
原先沁入心底的甜不知道什么时候变质,酸酸的,苦苦的。他像小偷一样,趁着辛望不在而品尝到一点点甘甜。
“聂游,走了。”Omega的声音柔和温雅,把他从颓靡的情绪中拖上来。聂游敛了敛眸子,长腿迈开步子,连忙跟上林白。
对不起,就让他再贪恋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主人...”回去的路上,聂游一向稳重的嗓音软化了不少,看向林白的目光也有些黏腻腻的。
林白不禁失笑,他真的太容易感动了,微不足道的小事都会让他惦记很久。她垂下眼皮看地面上的影子,这样很容易被坏蛋骗心又骗身啊......
“之前和那些人一起参军?他们嫉妒你?”她主动挑开了话头,想让聂游更自在些。
高大的Alpha为了跟上他的主人,特意迈着很小的步伐。听到林白的疑问,他顿了顿,有些迟疑地开口:“之前经常一起上战场,评军功也会有交集,慢慢就认识了。”
“那他一定比不上你,你可是第一军团的上将,和辛望比肩的那种天才。”林白抬眼看着黑沉沉的夜空,难得感慨。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聂游时,强壮的男人面色冷峻,一动不动地站在一旁,看过来的目光平静又死寂。当时的他也很听话,女皇说什么他就应什么。
事实证明,他真的是一个服从性很强的人。
聂游有些羞涩地眨了一下眼,望着Omega仰着的后脑勺,亲手掰开曾经血迹斑斑的伤口:“之前有一场战役失败了,让帝国承受了很大损失,虫族掠夺了无数资源。”
“帝国法庭判断我决策失误,然后就是判罪、卸任、在家忏悔......直到陛下再次找到我,说让我贴身保护一个很重要的Omega,就来到您身边了。”
他原本以为这段经历他很难再次说出口,午夜梦回时人类的哀嚎和恸哭时常让他惊醒,然后就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那场战役成为他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疤痕。
眼前阴影覆盖过来,只见林白踮起脚,柔软白净的手掌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黑眸闪亮:“一切都过去了。”
真奇怪,明明只是简简单单地六个字,却像一根羽毛般拂过他的心脏,温柔而又充满希望。
“之前我难过的时候,一个哥哥就这样安慰我。他总说摸摸头,就把悲伤摸掉了,之后都是幸运和快乐。”林白轻声呢喃,眼里带着思念。
聂游的脸颊松弛下来,下意识忽略了那声“哥哥”,悄悄用头再蹭了蹭林白的手掌。只要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偶尔被摸几下头,就很好了。
······
第二天清晨。
林白迷迷糊糊在睡梦中被聂游用柔软的指腹磋磨着眉毛叫醒的。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林白随手抹掉流出来的眼泪,模糊的视野里是聂游精致的下巴,语气还有些懒散:“这才几点,怎么就叫我起来了?”
林白有轻微的起床气,是从21世纪带来的坏毛病,到现在还没有改过来。而聂游一向清楚,除非有什么必要的事,不然不会触她的霉头。
“艾尔殿下腺体疼,又不肯去研究院,下面人实在没办法了,早晨求到了我眼前。”聂游一边给林白找要穿的衣服,一边温和解释。
他纯黑的眼眸深处藏着隐隐的笑意,眼底却有微微的青色。他昨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回忆林白抚摸他的触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林白揉了下眼睛,有些疑惑。昨天才刚刚安抚过艾尔的腺体,按说不会这么快就出问题。
虽然这般想着,她还是没有迟疑,迅速收拾好自己向艾尔殿里走。
女皇给她安排的宫殿位置很巧妙,刚好和艾尔的宫殿相邻,走过去也就是一两分钟的事。
这个时节,主星上的天气并不热。林白因为早醒而升起的烦躁感被吹来的微风一点点散去,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刚走到殿门口,还没瞧见艾尔,就听到委屈的哭闹声。
“好疼好疼,她怎么还不来?”
“你去叫没叫啊,我现在就要见那个臭女人。”
“这么久了还没来,你再去催一下!”
默了几秒,林白脸上的假笑差点没维持住。她迈步跨进殿里,一眼就注意到艾尔。
小殿下只穿了一件轻薄的里衣,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一边用手捂着后颈娇气的直哼哼。
林白心里叹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柔和开口:“艾尔。”
满心等待他像往常一样兴高采烈地扑进自己怀里,却万万没想到,等来的是艾尔冷哼一声,然后用力扭过头去的背影。
小小的身子气敦敦的,像一只鼓着腮帮子的河豚。
林白想象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接着就看到艾尔背影一僵,又狠狠往里挪了挪屁股。
笑意从眉梢倾泻出来,林白弯着眸子走近,说话的口吻有些无奈:“不是说腺体疼吗,怎么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艾尔扭过脸去,晶莹的绿眸水润润的,泪珠半挂不挂在脸上,微红的鼻尖一抽一抽的。想狠下心不理林白,又怕她真的走开,纠纠结结地轻声嘟囔:“你都不记得了,明明都答应了的。”
声音很小,像是在尽力保全自己的尊严。
林白惊讶地挑了挑眉,她答应过艾尔什么了...?眼神一转,就看到放在桌子上已经有些化了的蓝莓慕斯。
昨天的记忆在脑中闪过,她好像答应他,晚上要和他一起吃晚饭。目光凝在软成一坨的慕斯上,这是艾尔迎着她的口味特意做的甜点。
林白苦笑,这下有点难搞了。
她组织了一下措辞,还没有开口,就见艾尔有些焦急地转过身子四处搜寻她的身影,白嫩的脸上脏兮兮地混着泪水。
...他这是以为她走了吗?
林白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突然不想费尽脑汁找借口了。她伸手搭上艾尔的后颈,“不是腺体疼吗?”
娇纵的小殿下不肯吭声,微红的腺体却向外鼓了鼓,偷偷摸摸蹭着她的指肚。
嘴角往上勾了勾,林白扳过艾尔的身子,另一只手温柔地抬起他的下巴,清楚地看到白净的脸上浅浅的泪痕。
艾尔紧紧闭着眼睛,卷翘的睫毛像展翅的蝴蝶,剧烈抖动着。
林白温柔地擦干他脸上的泪水,轻声解释:“是白姐姐错了,白姐姐忘了和我们艾尔的约定,小殿下大人有大量,原谅姐姐一次好不好?”
绿眸悄悄开了一条小缝,嘴上却还是不情不愿的:“我做了好久...蓝莓慕斯...还等了你好久...好饿...你都不来...”
越说越委屈,抽噎的哭声嚎得更大了些。他敏锐地感觉到林白不会离开,任由自己放肆的撒娇。
林白伸手揉了揉他金色的卷发,充满安抚意味,“对不起呀,是白姐姐不好,白姐姐给你做蓝莓慕斯好不好?”
“我,我不喜欢,吃蓝莓...”听完林白的话,艾尔哭得更伤心了。
轻轻叹了口气,林白耐心地继续问:“那你说,想这么办?”
最后一句话音刚落,就看到艾尔有些兴奋地睁开眼睛,狡黠的弯了弯唇,活像一只得逞了的猫,哪还有原先那种可怜兮兮的感觉。
“白姐姐亲亲我,你亲我一下,我就不气了。”
林白抚摸着头发的手一顿,敛了敛眸子,刚想拒绝,就听到他继续开口:“你答应了我的,不能再反悔!”
......无奈,林白只能惩罚性地挠了挠他的下巴,勉强同意:“只能亲额头。”
艾尔有些不乐意地撅了撅嘴,心里也明白这是林白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愉快地点点头,“就亲额头!”
他半跪在椅子上,林白一手拖着艾尔的后颈,一手揽着他的腰,垂眸看着他紧张地不停颤动的眼皮,在心底感叹一声少年的纯情。
柔软的唇贴上他光滑的额头,麻麻的痒意传遍全身。
艾尔心跳停了一瞬,偷偷睁开一只眼,可以看到高处女人有些模糊的脸庞。他悄悄牵起嘴角,小拇指乖乖绕到自己腰间,攀上了林白细长有力的手。
“咚。”
“哎呦!”艾尔摸了摸额头,不悦地瞪了一眼,“姐姐干嘛敲我!会长不高的!”
林白噗嗤一笑,揉了揉他刚才被指节敲出的红印子,“一脸没回过神来的样子,让你清醒清醒。”
少年可爱,林白心情好的时候,也愿意多逗弄逗弄。
手指在后颈上摩挲,终于想起正事来,“腺体哪里疼,让你催着下人来我殿里。”说完,还懒懒散散的打了个哈欠。
还是起得太早了,过了那个清醒的劲儿就又犯困了。
溢出来的泪花被艾尔轻轻蹭去,林白垂眸,就见他绿莹莹的眸子里满是歉疚懊悔,“对不起嘛,让白姐姐没睡好觉。”
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胳膊圈住林白的脖子。“腺体就是涨涨的,一阵一阵的疼,一碰就很疼。”
提起这个,他眨巴眨巴眼,眸子里又弥漫上雾气。
林白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女皇陛下那样一个刚强冷酷的人,怎么会有艾尔这样娇气的孩子。
她轻轻掀开覆盖着腺体的纱布,惊讶地睁大了眼。
艾尔的腺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片红紫,还在不停向外溢出血液,贴合的纱布表层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林白拧了拧眉,黑眸变得有些幽深。这是......
“昨天晚上等姐姐的时候,它还只是有点儿不舒服,我也没当回事。”艾尔软绵绵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他趴在林白肩头,下巴问问搁在肩膀上,导致声音变得有些含糊。
“结果今天早上就被疼醒了,我想摸摸看,结果一碰上去就流血。”
少年的声音里还透着细微的恐惧担忧,听起来就像一个正常害怕腺体损伤的Omega。
林白眨了下眼,缓缓释放出信息素。
清淡甘甜的酒香包裹住两人,墨色的精神力柔软地抚摸着一片狼藉的腺体,一点点往里面钻。
肩膀被艾尔咬住,濡湿浸透她的衣服。林白眼神淡漠,手上力道加重,毫不留情地控制住他不停扭动的身体。
这小家伙,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腺体上的伤口明显不是自然产生的,经过她的安抚也生不成这种明显的外伤,在皇宫里还没有人有胆子欺负他。
林白眯了眯眼,只能是艾尔自己作出来的。
她不想深想小殿下这样做的用意,只是手上动作越来越重,全然不顾耳边痛苦的哼唧声。
精神力缓缓收拢,林白看着平整了许多的腺体,长呼一口气。还没喘匀,手腕上传来震动,聂游尽职尽责地提醒:【主人,快迟到了,该去训练场了。】
正准备回消息,全然没有注意到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的少年霎时阴郁下来的绿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