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柠和程祈年真正认识,还要追溯到大二上学期刚开学的一次美救英雄。
因为学号在1班女生里是最后一个,舒柠被分到了2班,和秦栗她们2班的女生成了室友。
那年的迎新晚会舒柠被秦栗她们拉着去凑热闹,说什么她们2班的程祈年要去当主持人,看不到大帅哥穿西服,生活就很难有盼头。
运动康复专业3个行政班一起上必修课,整整两年了,舒柠就没嗅到教室里有大帅哥的气息。
很多次秦栗偷偷地指给她看,她也记不住程祈年的脸,而且内心毫无波澜。
体育学院多得是帅哥,细狗有什么好看的?
迎新晚会当天,她们的座位又离舞台太远,程祈年看起来就是条长长的黑色杂粮煎饼,还是没加辣酱和辣条,不辣的那种。
没意思。舒柠兴致缺缺。
此时的她做梦也想不到,一天不到自己就会被狠狠打脸。
看完节目的第二天,上完下午最后一节大课舒柠独自出校门觅食,正犹豫着吃螺蛳粉还是麻辣烫,突然听见有人在大喊“小偷,别跑了!”。
有个男生正追着一个带着黑帽子黑口罩的人朝舒柠的方向跑来。
抓小偷这么正能量的事情,舒柠一瞬间血液沸腾。
她当即脱下背上的书包,用力朝小偷的身上扔去。
好在包里有《物理治疗学》和《康复功能评定学》两位老大哥,战斗力不比砖头弱,小偷直接被砸得倒地不起,手里攥着的东西也掉在地上。
舒柠捡起来,发现是一个重量很奇怪的电脑包。
被偷的男生追了上来,因为跑步,他脸上浮起了一片红,衬得他更白了。
他穿着普通的体恤和牛仔裤,但从鼻梁甚至到唇形,没有一处不完美,像沾了人间烟火气的谪仙,而几根叛逆的头发东倒西歪则为他平添了几分痞气。
这张脸飘着飘着就飘到了在她记忆里根深蒂固的黑色煎饼上面。
舒柠恍然大悟,这好像就是她脸盲一直记不住的程祈年。
虽然细狗,但实在好看的程祈年。
舒柠很伟光正地纠正了关于这位程同学的记忆。
他其实就还蛮辣的。
程祈年惊讶地看着倒在地上捂着腹部痛苦哀嚎的小偷,一边冲她比大拇指一边问:“师傅,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fine。舒柠又纠正了关于程祈年的认识。
如果是个哑巴会更好。
“给,这是你的电脑包。”舒柠自动过滤了程祈年的问题。
“谢谢谢谢,”程祈年从舒柠手里接过电脑包,当着小偷的面拉开拉链检查里面的东西,翻出来一本书,“还好我的书还在。”
躺在地上乱叫的小偷骤然停止哀嚎,瞪大眼睛冲程祈年吼:“你就为了本书追我两条街?!电脑包装书,奇葩吧你!”
“兄弟,你这话说的,还怪我了?”程祈年无辜死了,“都叫你别跑了,一直喊你就不听,拎了我的包撒腿就跑。还有我要纠正你啊,知识是无价的,全是宝贵的财富......”
眼睁睁看着程祈年对年轻的小偷展开人道主义教育,舒柠脑子被他念得嗡嗡的,无语地给他重新贴了个新标签——
行走的BB机。
但确实好看。
舒柠头一次发现自己可能有花痴的潜质。
她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打断了程祈年的长篇大论,“那个,大家都是同学,加个微信,请你喝奶茶压压惊?”
二十一岁的舒柠胆大包天主动出击要到了程祈年的微信。
二十六岁的舒柠在和程祈年滚完床单后只敢装鸵鸟落荒而逃。
生活真的让一个好好的美少女战士面目全非,舒柠周五凌晨四点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悲哀地想。
不幸中的万幸是程祈年长途飞行后睡得很沉,她窸窸窣窣很猥琐地收拾东西也没吵醒他。
还好,给彼此都留下了一些体面。
这周的最后一天班,舒柠上得很心惊胆战。
因为她在一大早就又收到了程祈年的消息。
细狗:[今晚能不能见一面?]
舒柠没敢回复。
前男友一回国就被自己免费白嫖了,就怕是鸿门宴,有去无回。
直到坐在西餐厅里等秦栗来陪她过生日,她还在对着程祈年的聊天框发呆。
“生日快乐美女!”
秦栗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舒柠背后,从后面把一个盒子递到她面前。
吓得舒柠马上按了home键。
“点菜了没?”
“没呢。”舒柠赶忙把菜单拿给秦栗,以掩饰自己的不寻常。
秦栗一坐下就开始大谈特谈她悲催的博士之路,要不说别人的苦难是快乐良药呢,舒柠确实感觉压力轻了不少。
“哎,搞科研真是自寻死路。”秦栗一顿直抒胸臆后说了句总结陈词。
舒柠给了她一个同情的眼神,空气慢慢沉默下来。
餐厅在这时候又切到了一首新歌,前奏很忧郁无奈,和这个时候丧丧的气氛有点配。
两个人没说话,都安静地听歌吃菜。
然后舒柠听到第一句歌词,如遭雷劈。
[You said you use chocolate
When you and him take off all your clothes]
救命!
SOS!
她差点把没嚼烂的牛排直接咽下去。
“咳咳咳——”
舒柠咳得死去活来,要不是她强烈摆手拒绝,她严重怀疑秦栗已经打了120。
“你怎么了?”秦栗等她咳够了递给她一张纸。
“没怎么,”舒柠喝了口红酒压惊,义正言辞地说:“就是做了个决定。”
秦栗坐在对面歪着脑袋问:“啥决定?”
“再也不吃巧克力了。”舒柠说。
周末连续下了两天的雨,人行道被五颜六色的雨伞填充得满满当当,不管是什么天气,这个城市总是拥挤的。
舒柠收拾好下一周的生活必需品就又开始躺尸。
图安的三名支具师都被拉进了“童心”计划的大群里,群主是全A一位叫杨志合的中层,程祈年不在群里。
不在才是正常的。
杨志合:[“童心”计划确定在叶城和夕小学,航班时间为周一早上十点三十,@所有人九点1号门集合,大家提前认识一下,收到请回复。]
舒柠回了个“收到”,又切回程祈年的聊天框。
他们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程祈年问她能不能见面,她一直没回,程祈年也没再发消息过来。
二十六岁的生日变成了一场荒唐梦。
下周,下周从叶城回来就找程祈年说清楚,舒柠下定决心。
逃避不是她的风格,横冲直撞才是。
周一舒柠拎着行李箱背了个登山包,准时到了1号口,和全A的十个人打了个照面,一些是体适能教练,还有一名会计和两位营销部的成员。
而舒柠带队的图安小新人就兴奋很多,一男一女,硬是造出了十个人的动静。
一行人值机后,男支具师吕浩然眼睛亮亮地问舒柠,“小舒姐,我们的座位是在一起的吗?”
舒柠仔细看座位,“我是59A,你们呢?”
“我是47K,离得好远啊,小吕你呢?”女支具师谢安安转身问吕浩然。
吕浩然哭丧着脸说:“我是31G,更远了。”
“应该是随机的。”舒柠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小舒姐,等会我先帮你放包吧。”吕浩然自告奋勇。
谢安安夸张地看了他一眼,逗他说:“小吕同志,你就没想帮我放一下?”
吕浩然急得舌头打结,“也,也没说不帮你放。”
看着他们插科打诨,舒柠只想感叹年轻真好。
登机的时候同伴一个个都找到了的座位,只有舒柠还顺着人流往后走,期间吕浩然想跟着她先去59A,被她拒绝了。
“59A。”舒柠再次确认了座位,垫着脚把登山包放上了行李架。
把背带也塞好后,舒柠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她正准备扣上安全带,这时候有只手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
“小姑娘,你能不能帮我放放我的行李箱?”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拜托舒柠。
舒柠一口答应:“当然可以啊。”
老奶奶的行李箱是深蓝色的,不大,但不知道装了什么,很重。
舒柠正常拎行李箱是没什么问题,但因为她身高不够,垫脚举着行李箱就有点吃力。
她一只拉着把手将行李箱向上提,另一只手顺势扶住侧面,两只手一齐用力,把行李箱往行李架上放。
带滑轮的那一半成功放了进去,舒柠又用力垫了垫脚,想一鼓作气一整个推进去。
行李箱的重量都压在她两只手上,还不断往下滑,舒柠摇摇晃晃,就快要站不住。
突然有人站在舒柠背后,一只手覆上了舒柠的手,轻轻一用力,行李箱就被推了进去。
另一只手堪堪扶住了她的肩,防止她摔倒。
舒柠短暂地感受到了他的体温。
“谢谢您。”她转过身道谢。
毫无预兆地对上了程祈年的眼睛。
程祈年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笑意,“不客气。”
舒柠触电似的弹到了座位上。
见鬼了。
程祈年对她的窘境视若无睹,他慢条斯理地在她旁边坐下,随意地扣上了安全带。
“咔哒”一声,舒柠感觉自己似乎无处可逃了。
程祈年注视她,嘴角噙着笑,仿佛藏了百转千回的暧昧,说的话却直白得很,一如往昔。
“两天,缓好了吗?”
“缓好的话,我要开始追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错,作者本人也很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