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红薯藤便有些想红薯吃,第二日,谢承礼去送小米,林权脚没好不能劳作干脆卧床休息,李氏则忙忙碌碌的刷洗。
林初初一个人无聊,干脆拿了个小锄头,试着刨刨地,看看能不能挖个嫩薯尝尝鲜。
到底还没到时候,她忙活了半天,只徒增了一身汗。
刚刚打了井水净了脸,院门外突然传来阵阵嘈杂声!
林初初抬头,只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妇人与一个同样壮实的女孩大大咧咧地闯劲了院子。
“唉,人呢,人都死哪去了?”那妇人插着腰,眼睛轻飘飘地扫过林初初,鼻中一嗤,故意大声嚷嚷道。
林初初皱眉,还未来得及出声,李氏已听见声音急急跑了出来。
见了来人,她将手在围裙上搓了搓,这才扬起笑脸道:“大嫂子,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了?是有什么事吗?”
来人竟然是林权的长嫂,林立的媳妇孙氏。
既是亲戚,那妇人说话却如此难听,再看看李氏这带点讨好的客套,她明白,怕是老大家倚老卖老,一直压制林权一家,双方已经对这种相处态度习以为常了。
林初初细细一看,她身边的女孩虽然骨架大,眉眼间却与林权有几分相似,嫡亲的侄女有些相像也是正常的。
等等,自己好像与林权和李氏都不怎相像……
此时,李氏已经将二人迎进了屋子。
怕娘亲吃亏,来不及细思,她也赶紧跟了上去。
看着后脚跟进来亭亭玉立的少女,如玉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不一样的晶莹剔透。再看看自己身边只会长膘的闺女,孙氏有些不痛快。
“见了你大娘,也不知道问声好。木头一样杵着,不知道端杯茶倒杯水啊?”
家里的茶水都有灵泉,对于这样不客气的人,给了他们林初初只会觉得糟蹋。
她扬起脸,微微一笑:“大娘好,恕初初眼拙,回来这么些天也从来未见过几位,实在不知道家里竟然还有几位亲戚。”
林权的脚受伤几日了,若是关系好的,早就上门看望了,毕竟男丁可是一户的顶梁柱。
可这亲戚倒好,空手上门,不提林权,还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林初初才不想惯着。
孙氏的脸色立刻就难看起来,这是讽刺自己早不来晚不来,非等到有事了才找上门来?
林初初说的是实情,但孙氏还是觉得受了侮辱:“你这是什么意思?对待长辈就是这个态度?”
她上下扫了一眼林初初,嗤笑一声:“李氏,这就是你从那侯府里寻回来的女儿?”
不过是高门里走过一遭却被抛弃的东西,还敢讥笑自己?
她昂起头,看着对方的软绵模样,自觉不过又是一个跟李氏一样好拿捏的。
这样想着,孙氏就翻了一个白眼,自顾自说道:“啧啧啧,都说高门出贵女,我看倒是龙生龙凤生凤,这老鼠生的呀,就算再金窝里滚了一圈,照样还只是个会打洞的。看看这教养,还不如我家娇娇呢。”
孙氏身侧的女孩名唤林娇,闻言忙故作娇羞,嗔笑道:“哎呀,娘,哪有这样夸自家女儿的呀。虽然,虽然我是比妹妹好那么一点点,但你也不能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呀。”
林娇对自己信心十足,她爹爹可是这十里八乡最厉害的读书人,身为他的女儿,自然也是这十里八乡最好的姑娘。
孙氏自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虽然在样貌上,林娇稍微逊色几分,可是娶媳妇光看脸蛋有什么用?瞧林初初这小身板,一看就是个不好生养的,哼!
反观自家的闺女,孙氏怎么看怎么都觉得好,忙拍拍她的手假装教导道:“对着外人,自然要谦虚些,不过你二叔一家也不是外人。再说了,你是姐姐,当着妹妹的面,做些榜样也是应该的,不用那么刻意遮掩。”
林初初望天无语,不知对面的人是太过自信还是脸皮过厚,料想自己再说什么也无用,干脆不再搭理他们。
但李氏显然不高兴了。
初初是自己的女儿,她孙氏平时在自己面前拿乔就算了,此刻竟然管教到自己女儿身上,这还是当着自己的面,不知道在外面还会怎么败坏初初的名声,作践她呢?
但是多年来的忍让,让她已经几近形成了本能。
李氏努力了许久,嘴唇蠕动,声音竟然有些发颤:“大嫂,我家初初很好,我,我不许你这样说她。”
“嗤——”林娇白了她一眼,刚想讥讽几句,却不防她娘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她一愣,这才想起来今天过来可是有要事的,若是像以前一样,逞点口舌之快,误了大事可不好了,毕竟村长家的儿媳之位还有一堆人张望着呢。
林娇抿了抿嘴,不再出声。
这个时候,就靠娘出马就行了。她瞥了一样瘦不拉几的林初初,嫌弃地想,等自己成了村长的儿媳,一定得防着点这林初初。
看她这娇滴滴的狐媚样,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要是勾??引她男人怎么办?
林初初不知道眼前的女孩脑子里已经在提防这个,只是看着对方不屑的审视目光,心中到底也是不快。
她虽然一向看着软绵,但实际并不是任由他人揉搓的性子。
只是到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李氏还一直拉着她的手安抚着。
罢了,单看看对方想干什么再说吧!
不过母女两人天南海北的互吹自己,就不提到正事,看着李氏还在陪着谈笑,林初初到底忍不住。
她也懒得周旋,直接道:“两位究竟有什么事,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孙氏正吹嘘自家在兴头上,闻言不由瞪了她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小姑娘没个小姑娘样,当心以后没人要!”
她是要说正事,但也不耽误她先在这个懦弱的弟媳面前显摆一番不是?
李氏不满她又嘲讽自家女儿,但还来不及说话,却看见对方眉梢一竖,转而得意洋洋道:“我家娇娇可不一样,村长已经看中了她,不久就要上门提亲呢!”
这一打岔,方才想驳斥她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啊,那是大喜事啊!”李氏衷心的恭喜道,“村长德高望重,娇娇这门亲事是不错,我也替她欢喜。”
听她这样说,孙氏方才还上扬的嘴角却突然拉了下来,咂咂嘴道:“咋,你欢喜就嘴上说说?按理说,娇娇得了这么好的亲事,你做婶娘的脸上也会有光,那个,是不是也要主动点,给你家侄女添添妆?”
“应该的,应该的。”孙氏说话难听,但李氏并不觉什么,况且,娘家叔伯给侄女添妆本就是应该的。
她定定神,进了里屋。
林权还在熟睡,她也没叫醒他。这村里约定俗成的添妆最多不过一两银子。
他们虽与林立家关系一般,但到底是嫡亲的兄弟,况且最近初初赚了点钱,她想了想,拿了五两银子封好,权当是替林权露脸了。
只是待李氏将封子递给林娇时,孙氏却一手抢过,只掂了掂就“啪”地一声掷了回来,眼角下垂冷笑一声道:“哟,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哪!”
林初初立时冷了脸。
她拦住李氏,自己捡起那包封子。
五两银子,要放在其他地方来看是不多。可在这小营村里作为人情往来上已是上乘。
最关键的是,李氏曾经跟她交过底,林立林权兄弟两的关系并不能算上好。
尤其当年林立成婚后,对这个干得少、还要吃饭的弟弟更是看不惯。
好不容易到了年龄,要不是老母亲实在不忍,偷偷拿了她劳作挣下的钱替小儿子说下李氏这门亲事,林权还不知道要被亲哥使唤、嫂子埋汰,一直打光棍到什么时候。
当年林权一成了婚,林立就以各种理由强硬逼他分了家,除了分了那点菜地,可以说这院子里其他点点滴滴,都是他们夫妇两起早贪黑,辛苦攒下的。
分家以来,他们两家平常也几乎毫无往来,就当个关系一般的寻常亲戚处着。
这些年除了老母亲丧事时候林立上门通知过一回,此外这家人几乎从未踏足过林权家的院子。
之前出了抱错千金的事,官府都上门了,这家人悄无声息。
前几个月家里菜摊子出了事,一堆菜差点烂在地里,他们也是避之不及,从未到访。
近的林权扭伤的脚,卧床不起,他们视若无睹。
偏偏在她与鸿运楼关系正好,恰恰又挣了国公府一百两银子的时候急急赶上门。
假惺惺地提及添妆,又嫌弃这高于市价的封子,可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对方得了消息,胃口大了,看中了别的?
昨天小米的事情除了自家人,只有小虎子知道一二。
小虎子老实,他娘却是个大嘴巴,估摸着正是这样,林家把一点小米卖出大价钱的事情才被走漏了出去,对方这不就闻着味,第一时间找上门来了吗?
呵呵,人心不足蛇吞象,动动嘴皮子就想捞钱?想得美!
林初初打开封子,无视孙氏贪婪却又故意装作不屑的目光,将银子递给李氏,转而将红纸封子撕得粉碎。
“你,你……”孙氏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