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算良配

林晚晚撒娇纠缠的声音远远传来,随后便是苏希庭无奈的一声“好”。

林初初脚下一顿,却又很快状若无意地加快了脚步。

走在她前头的谢承礼笑容灿烂,精神奕奕。

他虽临时赶来,还好秦轩早到一步,林初初未曾被为难,此刻又谈成一单,松懈下来,便觉得有些好笑。

他虽知林初初与这二人的关系,但听着背后二人的声音,到底还是忍不住嘲道:“一个磨人,一个当断不断,这位苏世子可算栽在这里了。”

林初初脚下一顿,恍惚中察觉,就算之前在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自己似乎从未对苏希庭如此痴缠过。

所以,其实曾经自己对苏希庭的那点希冀与好感,不过是两家婚约束缚下顺其自然的萌动吗?

“怎么了?”谢承礼话一出口已有些后悔,此刻察觉林初初的不对劲更有些懊恼,自己却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他故意探出头打量着林初初,笑道,“听说这位世子原是你的未婚夫婿。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上他?”

林初初莞尔,向来大家只会说苏希庭如何如何的好,她林初初只是占着身份和婚约抢了先,倒是谢承礼第一个问,自己怎会看上他?

怎么会看得上他?

不过是觉着周遭比较,他还算不错罢了。

毕竟,没出这个事之前,她也一直认为,苏希庭风度翩翩,才学过人,最重要的是德行不错,为人体贴温润,从未见其与谁红过脸。

甚至在她及笄的时候,苏希庭还偷偷向她允诺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绝对一心一意,不会纳妾。

在这个时代,一个自身优秀,又愿意许出这样承诺的男人,怎会不让人心动?

可惜啊。他做出这一切最重要的前提,不是因为她林初初这个人,而是忠勇侯嫡女的身份。

如今见了他与林晚晚,二人不过也才相识几个月,纵使他是有刻意保持距离的表现,但终究不是明确的拒绝。

而且,他轻易就放弃了曾经对自己的承诺,转而站在了另一个女人身边。一个不善拒绝、不敢争取的男人,怎么能算良配?

谢承礼还在等她的回答。她却不想再回答什么。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身份之差,云泥有别,不管是不是看得上他,我们之间永远都有无法逾越的鸿沟。”

林初初抿了抿嘴,扬了扬手中的银票:“不提了,还是眼下的日子最紧要。还好秦轩来得凑巧,你又及时到了,否则我还不知道怎么谈下这一百两。”

“害,没啥。再说我也是要佣金的。”她结束了这一话题,谢承礼也不会再上赶着说什么。

看着她扬起的笑脸,如玉的肌肤上隐隐氤出的粉色,谢承礼只觉喉头一干。

他移开视线,心中不由嘲讽某些人的有眼无珠。

莫说林初初真正的身份可能最是尊贵无比,单凭她本身的人品、学识、才貌,就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想到这里,他才察觉,这些日子自己隔三岔五去林家帮工,与林权一家相处,做的都是以往不敢想象的事情,而自己竟然有些享受这样的日子,差点忘了自己本来的意图。

他敛下目光,那枚藏了许久的钱袋子,该是时候拿出来,试探一下林权夫妇了。

谢承礼抿嘴:“走,我送你回家。”

……

一百两可不是小数目,回了家,林初初迫不及待将银票递给李氏,却见她的手上裹着一层纱布,分外显眼。

见林初初望过来,她赶紧道:“没事,刚才去地里拔草,心里有事,没大注意,被条长虫咬到了手。”

长虫就是蛇,说不定是有毒的,林初初一惊:“真没事?”

李氏已经解了纱布给她看,只见被咬的虎口处血迹已经凝聚,一片光滑,不红不肿,除了两个小小的圆形疤痕别无异样。

她笑道:“真没事,虽然没见过那种长虫,但周遭被蛇咬了,有毒的症状是啥样我是知道的。挤掉了上面的血,又用井水冲了冲,看见没事,才没管的。”

林初初这才放下心来。

李氏已经拿着银票赶忙给林权看。

一百余斤小米竟然能卖到一百两银子!

林权将那张银票攥在手里,颠来倒去半晌,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皱着眉头,纠结了会才小心翼翼道:“咱们这回虽然赚了不少,可是听着似乎还是得罪了侯府。晚晚,晚晚她从小就比常人敏感,她,她会不会……”

说出这话,他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到底是自己含辛茹苦一手带大的人,他不敢也不忍相信对方不顾亲情,回头找自己麻烦。

可是之前认亲走的时候,林晚晚就是义无反顾,一去不回头,甚至还在知道自己身世的时候说过怨愤的话。

后来又出了订单毁约、集市刘流的事,他也想告诉自己,那些可能是侯府的下人自作主张。

可若没有林晚晚自己的默许,就算是侯爷和侯爷夫人,大抵也不会故意为难自家的。

他们对林晚晚有愧疚,白白叫那位掌上明珠吃了这些年的苦,可是人到底是自私的,时过境迁后自然只想一切作罢,求个往后安稳。

但如今瞧着,那边明面上没什么,暗地里却似乎没有罢了的意思……

林权有担忧,林初初自然是知道的。

见李氏也想到了什么,一直附和地点头,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她赶紧笑了笑,宽慰二人。

“无碍的,这银子是宣国公府出的,总归跟侯府牵扯不上关系。况且这小米或许真能治好国公夫人的病呢?到时候恐怕他们还会追着再置办些呢。”

一番话还是让林权心里安稳了些,他忙点头道:“是这话。说来也怪,这米真是好,这段时间我和你娘用了也觉得睡得更加安稳,劲头也比以前足多了。”

他叫李氏留下一斤做种子:“趁着没下雨,过几天我再种些下去,收个二茬,也好留着备用。”

“爹,你脚还没好呢。”林初初埋怨道,“最近地里您就别操心了。”

刚说到这,谢承礼突地进了屋,找了个盆自顾自洗了手,嘟囔道:“菜地里怎么有条虎斑蛇?还好刚才遇见的是我。”

林初初一愣,抬起头,恰好看见李氏也是一脸惊慌。

“那蛇长什么样?有毒?”

谢承礼没抬头:“就脖子上有野鸡毛那样的花纹,有毒肯定是有毒的,只是咱们这里比较少见,它头又偏圆,一般人不认得估计以为没毒,真要被咬了,半柱香就能要了命。”

这话一说,李氏脸色更白了,那描述的蛇可不就是晌午咬了她的?

可,不对呀,现在都过去几个时辰了,也,也没事呀!呼,怕是弄错了。

李氏后背心实则已经濡湿了一块,不过想到谢承礼说的剧毒立时毙命也对不上号,心下又定了下来。

林初初没有做声,她不想李氏被吓到,也就打断了话头:“那你可捡了扔远点,别咬到旁人了。”

谢承礼净了手,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放心,已经打死了,等会我找个远远的地方埋了。”

林权和李氏脸上的忧色还未退,他“咦”了一声:“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