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笙根本没心情理会傅明川，甚至都没心情找傅梦瑶算账，转身就要离开。
她要去医院，她的手不能有事。
傅明川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阻止她离开。
“顾笙，在我家里，在我妈的生日宴上，你当众打了我妹妹转身就想走，没有道歉没有解释，你是不是太肆无忌惮了一点？”傅明川眉眼间都是戾气。
顾笙回头看他，明艳的脸上透着寒意：“傅明川，你妹妹伤了我的手，我打她一巴掌都是轻的。她应该祈祷我的手没有半点事，不然绝不会是一巴掌这么简单。放开我！”
听到顾笙的话，傅明川下意识的看向了她的手，皱眉。他转头看了一眼捂着脸一脸委屈的傅梦瑶，手下有些许松动。
傅梦瑶带着哭腔的声音顿时响起：“我没有，我没有碰顾笙姐的手。”
顾笙眉眼间透着冷意，她看向傅梦瑶，冰冷的目光让人忍不住心底发寒。
傅梦瑶被这一眼看的心脏瑟缩了一瞬，她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顾笙，哪怕之间看过顾笙发过那么多次火，却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目光里的冷，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意。
“傅明川，我再说一遍，放开我！”
对峙中，顾震东、季云舒，还有傅长霖和魏晚枝都到了。匆匆几句话中听完了来龙去脉，季云舒顿时道：“先叫医生吧。”
像傅家这种豪门，家里都会有家庭医生，尤其是今天这样的场合。
魏晚枝被提醒，立马喊了佣人去叫了医生过来。
傅明川还在拉着顾笙的手臂，冷声道：“等下金医生就过来了，你不用着急走，现在可以解释了。”
顾笙稍稍缓解了内心恐惧的情绪，她挣脱开傅明川的手，右手托起左边的胳膊，脸色依旧冷凝：
“解释？我需要解释什么，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还是你听不懂中文，需要我再给你翻译一下？”
生起气来的顾笙没有丝毫的顾忌，也像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傅明川。
傅明川看出顾笙是真的生气了，忍不住皱眉。虽说顾笙脾气不好，两个人吵架更是家常便饭，但顾笙真正生气动怒的次数却很少。
他微微低垂视线看向了顾笙的手，眸色沉沉。
“顾笙，这就是你说话的态度，我平常是这么教你的。”旁边顾震东看顾笙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对着傅明川这么不留情面的说话，顿时呵斥道。
顾笙缓了缓神，想起今天的场合，语气难得放软：“好，你们想听，我就再说一遍给你们听。”
“我刚才在这边吃着甜品，她——”
顾笙指向了傅梦瑶：“突然过来跟我道歉，说和我撞衫的事，我说穿都穿了，还道什么歉。说完不想再搭理她，转身就想走，然后她突然过来折我的手。”
说到最后一句话，顾笙的眉眼又浮上了冷意。
听顾笙说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傅梦瑶。这会儿她脸上的巴掌印微微有些肿胀，脸上还挂着泪痕。
傅梦瑶慌乱的摇头否认，“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
说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的滚落。
魏晚枝看向傅梦瑶加重了语气：“瑶瑶，你怎么解释？”
傅梦瑶一边哽咽，一边开口：“我刚才确实是过来跟顾笙姐道歉的，因为我今天不小心和她撞衫了，大家都知道顾笙姐不喜欢这点，我怕她生我的气，所有才过来跟她道歉。”
傅梦瑶顿了一下继续道：“只是，顾笙姐说我只是个养女，和……一样上不了台面，看到我和她穿一样的衣服更恶心，还说，还说……”
中间傅梦瑶没有说出来的名字，在场所有人却都心知肚明。谁都知道顾笙和她的继姐顾锦玉水火不容，说出这样的话一点也不奇怪。
听到她停顿，魏晚枝追问：“还说了什么？”
“还说我只是被爸妈收养的，不是哥哥的亲妹妹，说她不喜欢看到我出现在哥哥身边。然后就……”
剩下的话她没继续说，但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了。
傅梦瑶说着，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再配上脸上的那个巴掌印，看着格外的可怜。
傅梦瑶说完，在场安静了下来，顾笙的嗤笑声就显得格外的明显。
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顾笙不怒反笑，如果被污蔑的人不是她，她都要给傅梦瑶的这段表演鼓掌了。
“故事编的这么好，演技也可圈可点，我看不如你替顾锦玉去娱乐圈当演员吧，说不定还能得个什么奖。”
顾锦玉忍不住出声：“顾笙，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含沙射影。”
顾笙眉眼冷淡：“怎么，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说完，顾笙看向傅梦瑶，眼底冷意逼人：“你是不是在傅家好日子过多了，胆子也养大了，让你敢这么设计我。”
这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甚至根本没有顾忌到傅长霖和魏晚枝在场。
顾震东冷声呵斥：“顾笙，你现在说话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之前顾笙说话的时候顾震东都没有出声，因为她是他的女儿，他不能帮别人说话驳她的面子，但是这话顾笙是真的说重了。
傅明川脸色也有些难看：“顾笙，你是不是太不把我们家放在眼里了！”
哪怕傅梦瑶不是他一母同胎的妹妹，但也在傅家养了这么多年，要说没有一点感情那是假的。所以，这会儿顾笙一句一句说的那么难听，他心里也忍不住动了怒。
“我把你们家放在眼里，就要任由她编造故事污蔑我？我顾笙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还她一丈。”顾笙背脊挺的笔直，眼角眉梢都透着冷傲。
就在气氛僵持的时候，佣人带着医生匆匆赶来。
看到人，顾笙也没心思再跟她们争辩，她只想快点确认手的情况。刚才剧烈的疼痛已经过去，但还是留着一点余痛。
“金医生，你帮我看看手有没有事。”顾笙快步走向金齐。
金齐从路上已经从佣人那里了解了大概的情况，所以这会儿就直接给顾笙检查了手。
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俩人的身上，等着结果出来，氛围隐约带着几分紧张。
傅梦瑶看着正在接受检查的顾笙，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随后，抬头看向了顾锦玉，两个人在人群中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
在焦急的等待中，金齐重复询问了两遍后，确认了结果。
“顾小姐的手没事，只是一点轻微的挫伤。”
听到这句话，顾笙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没事就好。
而傅梦瑶收拢的手也放松下来，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后她整理好表情，适合的委屈出声：
“我真的没有碰顾笙姐的手。”
傅梦瑶的这声提醒，再加上她刚才辩解的话和此刻医生的诊断，几乎让所有人内心的天平都偏向了她那边。
毕竟顾笙嚣张娇纵的名声在外，而且，谁不知道她和继姐的关系势如水火，借着这个机会教训一下和继姐关系好的养女，尤其这个养女还和自己撞衫，似乎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顾笙根本不想理会傅梦瑶，玩这种手段一点都上不了台面。
“事实怎么样你心里最清楚，你愿意装就继续，我没空在这陪你演戏。”
说完转头看向了魏晚枝的方向，语气不卑不亢：“很抱歉伯母，破坏了你的生日宴非我本意，还是祝你生日快乐。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你们继续。”
顾笙说完微微颔首，转身就要离开。
在经过傅明川身边的时候，却被他再次抓住了胳膊。他的声音暗含着怒意：“顾笙，事情闹成这样，你就打算这样一走了之？”
顾笙回身看他：“那你还想要怎样？还是你想要你的好继妹给我赔礼道歉？”
“顾笙！”
傅明川微微吸了口气压着心底的怒意：“现在你说是梦瑶伤的你的手，梦瑶说是你自己弄的，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笙漂亮的眼睛直视着傅明川：“你愿意相信谁谁就是真，所以，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她？”
傅明川别开视线，语气冷硬：“我只相信事实。”
顾笙的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她挣开傅明川拉住她的手：“我不会拿我的手开玩笑，你应该知道。”
听到这句话，傅明川的眼睛动了一下。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有一个人神色有些不对，像是有些犹豫和迟疑。傅明川视线扫到，顿时指向那人：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被指的人是一个大约二十岁的女孩，表情看起来有些怯懦，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担心。
“你知道什么就如实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保你，没有人敢动你。”傅明川说的时候，目光无意的看向了顾笙。
含义明显。
这一眼，让顾笙的心瞬间冷了下去。
女孩像是受到了鼓励，终于支支吾吾的说出了口：“我刚才就在不远处坐着休息，所以，所以隐约听到了一些。”
“你都听到了什么？”
“听到顾……小姐说傅小姐不配和她穿同一件衣服，说她和她的……继姐一样讨人厌。”
只这两句，就已经坐实了顾笙的罪行。
顾笙冰冷的目光扫过去，那女孩顿时抖成了筛子噤了声，低下头不敢和她对视。
傅明川转头看向顾笙：“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她连帮手都找好了，我说什么还有人信吗？”顾笙目光直直的看向了傅明川：“我说不是我，你信吗？”
傅明川看着顾笙到现在都还死不悔改，心底怒意横生：“都到了现在了，你还不认错吗？”
“我没错，我不认！”顾笙一字一句的道。
“顾笙，从前我只觉得你有些小孩子的刁蛮任性，无伤大雅，但是你今天真的是过分了。梦瑶姓傅，是我妹妹，不是你随意可以欺辱污蔑的人，现在我要你跟梦瑶道歉！否则，我们傅家容不下你这样目中无人的千金大小姐。”
“明川！”魏晚枝出声。
“意思是我不道歉，我们就分手的意思吗？”
顾笙看向傅明川：“我不会道歉的，那么，分手吧。”
傅明川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
“胡闹！”顾震东呵斥出声。
这句话让顾震东真的动了怒：“我平常是不是把你宠坏了，才让你在这种时候这么任性妄为，半点没有分寸。”
顾笙和傅明川十天后就要订婚了，顾傅两家的联姻，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取消。尤其在这么多宾客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让傅家的面子往哪搁。
季云舒适时的出来打圆场：“震东，有话好好说，别发火，笙笙也只是说的一时气话。”
傅长霖和魏晚枝也意识到事情发展的快要没法收场，出声训斥傅明川。
傅明川沉着脸，攥着顾笙的手不断的收紧。
顾笙蹙起眉，冷声道：“傅明川，你放开我。”
傅明川看着面前的顾笙，心里的暴戾根本压制不住，怒火将他的理智全部吞没：“顾笙，这都是你一早设计好的是吧？就是为了报复我半个月前帮了你姐姐，所以故意在今天我妈的生日宴上闹这么一出，把我们家的脸面踩在地上？”
顾笙听着傅明川的话，眉眼间冰冷一片：“傅明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难道不是吗？你明明要穿的是那条酒红色的礼服，可你偏偏今天没穿，而穿的这条还偏偏和梦瑶撞衫了，这些难道都是巧合吗？”傅明川眸底带着质问。
“你借着撞衫的名头羞辱梦瑶，再设计一出受伤的戏码把她赶走，顺便再把我们傅家的脸面踩在脚下，这些不是你想要的目的吗？”
“啪！”
话音未落，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傅明川的脸偏到一侧。他好一会儿没有动，像是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还是觉得我跟你一样脑残，这么拙劣的设计亏你说的出来。”顾笙气的声音都在抖。
傅明川第一次被人这么扇巴掌，就连傅长霖都没有这样打过他，还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傅明川用舌尖顶了顶腮，转头目光冰冷：“拙劣？你顾笙不是向来这么跋扈，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吗？”
身后傅长霖和魏晚枝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只是顾忌顾震东在场，没有出声。
顾震东沉着脸，“顾笙，你现在立刻给明川道歉！”
“给我道歉就不必了，给梦瑶道歉。”
顾笙看着面前傅明川，又看了看顾震东，视线扫了一圈，所有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隐隐的质问和看她落魄的畅快。
这时，傅梦瑶顶着红肿的脸适时道：“不、不用了……我不怪顾笙姐。”
顾笙的视线立马看向了傅梦瑶，眉眼冰冷，嘴角却勾起在笑：“道歉是吧？好啊。”
傅明川听她这轻飘飘的语气，心底忽的升腾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顾笙踩着高跟鞋缓缓的走向了傅梦瑶，傅梦瑶看着她走近，掐着手心忍住有些想要后退的冲动。
顾笙在傅梦瑶的面前站定，“既然你想演，那我就陪你演完。敢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就要做好承担代价的准备。”
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猛的抓起傅梦瑶的手狠狠的砸向了身旁桌子上的香槟塔。
“哗啦！”
三层的香槟塔应声而碎，破裂出无数碎片，而傅梦瑶的手背就被顾笙狠狠的压在了上面，鲜血瞬间染红了桌面，顺着香槟酒滴落在光洁的地板。
“啊！”
傅梦瑶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宴会厅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得失声尖叫。
尤其是离得近的人，能看到傅梦瑶手背上扎着的玻璃碎片，混合着鲜血看起来触目惊心。
“瑶瑶！”
“梦瑶！”
“顾笙！”
好几道声音混在一起，嘈杂的让人听不清。
顾笙恍若未闻，她松开傅梦瑶的手，声音浅淡：“这次是我做的，我道歉，对不起。”
回身看向顾震东和傅明川，甚至在笑：“可以了吗？”
傅明川双眼发红，但他现在顾不上质问顾笙，“医生！”
顾震东气的发抖，几步上前“啪！”的一声打在了顾笙的脸上，“混账！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顾笙的脸偏向一侧，感觉半边脸都已经麻木。
眼底有些潮意，顾笙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睛忍住了想哭的冲动，缓缓地转过头目光倔强的看向了顾震东。
“闹到我满意为止。我不高兴，那就都别想高兴。”
说完，顾笙在众人的注视下挺直了背脊离开，纤细的脖颈半点都不肯落下。
“十天后的订婚宴，取消。”
***
大厅里乱做一团，顾锦玉到角落里，拨通了电话。
接通后，她语气急切道：“哥，今天顾笙在傅阿姨的生日宴上闹出事了，都见血了！”
挂断电话后，顾锦玉脸上没了半分的着急，缓缓的勾起了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