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殷长衍单手撑着膝盖起身,“明炎宗弟子能分房子。”
原来大佬成为明炎宗弟子的理由居然这么朴素,就是为了一套房子。
“你觉得我考不上?”殷长衍转头,定定地瞧着王唯一。
“谁说的?你一定能考上。”他可是殷长衍呀。
殷长衍试图在她脸上找到质疑,意料之中的没有。她似乎总对他有莫名的自信。
王唯一亦步亦趋跟在殷长衍身后,“今天下午吃什么?炸鸡蛋好不好?我听说吃炸鸡蛋能事事圆满。”
“炸鸡蛋并没有这个说法。”
“图个好彩头而已。”
“家卖了,我们没有厨房。”
王唯一拍了拍腰间的荷包,“没事儿,我有钱。我们可以先租一个小院子。”
殷长衍抿了抿唇。王唯一嫁他的时候,身上除了一方红盖头什么都没有,哪里来的钱?
“小晴给我的。她知道你得罪赵宣公子,就把她的体己银子给我,让我们找个地方重新生活。”
“多少钱?”
王唯一一脸的你放心,“我没数,好多呢,够我们生活一阵子了。”
“这个钱我得还。多少钱?”
他说这话时的模样看着心头怪暖的,“我借的钱不用你还。”
“王唯一,”这是殷长远第一次叫她全名,“我与你拜过天地,入过洞房,我不是外人。”
才不是,跟你拜天地的人,根本不是我。
王唯一说,“行,我现在去数银子。”
王唯一打算在名言宗山脚下租一个小院子,方便一场演考试。
院子主人笑道,“您租这个院子是租对了。咱们院子风水好,上一个住户考上了明炎宗。那小伙穿粗布麻衣来,换上“明炎一纵破天关”青衣去,脚下带风,姿势别提多气派。”
“这个窗户好像有点大。”一丈宽的窗户用薄纸糊上,比正常人家要大两倍。
院子主人一脸你不懂,“这才是我们院子的精华所在。炙热的阳光、冷静的月光无差别透过窗户,屋里的人才能取日月之精华修身养性,考上的几率要大几成。”
王唯一喜笑颜开,连连点头,当场拍板钉钉把这个院子租了下来。签了租楔,交了定金,回去帮着殷长衍一起收拾,准备搬家搬家。
东西早些时候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两人在晚上太阳落山之前便搬到了新的院子。
大概之前都是独身少年郎来租,因此床非常窄小,一个人睡还好,两个人躺在上头就稍显拥挤。
王唯一躺下,和殷长衍肩膀挨着肩膀。
热度透过单薄的衣料,像一只带爪的小钩子挠着心脏。不知道殷长衍是怎么想的,反正她在气氛的推动下脑子里全都是一些有的没的。
王唯一悄悄朝床的另一侧偏去。
腰被一只大手扣住。
殷长衍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再挪就要掉下去了。”
“哦。”王唯一尴尬地挪了回来。
紧紧闭上眼睛,心头默念着赶紧睡着。只要一睡着就可以不用面对眼下窘迫的情境。
腰间衣带结一松,长指甲贴着她的腰线。有点痒。
“你、你做什么?”王唯一一个机灵惊醒,结巴道。
“睡你。”
脸“腾”地飘上一抹红,手推在他胸前,不让他更进一步。
殷长衍动作一顿,“来月事了?”
“没。”
“身体不舒服?”
“……没。”
“你不让我碰,我想知道原因。”殷长衍神色认真,“是我的动作、力道让你惧怕□□?”
黑暗中沉默了好久,久到殷长衍以为她不会再说话。
他一向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说点什么吧,不说这事就过不去了。
她闷声开口,“有的时候吧,胀就算了,主要是还烫。”
烫?
殷长衍愣了一下。是了,她几次都让他不要弄进去。
王唯一悄悄收拢衣襟,他既不能控制着那玩意儿不那么烫,也不能保证不弄进去。至少今晚,她可以逃过一劫。
殷长衍搂住她的腰拉近,她的背紧贴着他的胸膛。声音淡漠,“你得学会适应。”
这句话像是开启了什么按钮,他整个人都冷了一层欲、念。
王唯一:……适、适应?
殷长衍即便有欲、望也是冷静的,身上似起了一层青色火苗,不烫人,但是烧得你心烦意燥,将她拉了进去与之同焚。
纸窗户上投射影子,殷长衍在她身下埋头,而后猛冲,动作大开大合,毫不忌讳。搞得大窗户上满屏都是胳膊腿儿打架。
原本有多满意大窗户,现在就有多羞人。
没眼看,没眼看。
在最烫的时候,她脑子一片空白浑身一哆嗦,软成一滩烂泥的身子回光反射一样支楞起来,牙根泛软咬在殷长衍肩膀上,声音带着哭腔,“呜呜呜适应不了。”
殷长衍大掌摁紧她的头,哪知道热豆腐那般没用又被利刀沉进去一分。
他哑着声音道,“无妨,陪你练习,我有的是功夫。”
王唯一:混蛋。
明炎宗每一年九月份都会招收新弟子,也就是三天后。
王唯一在床上狠狠地躺了两天,第三天时总算缓过劲儿,爬起来给殷长衍收拾东西。
“家里什么都没有,去街上买吧。”裙子底下的腿还有一点打颤。
“好。”
殷长衍手一直虚扶在她后腰。
明炎宗山脚下有一条文昌街。文昌街只在每年九月份开放一个月,里面卖考生相关用品,小到经书、疗伤丹药,大到符咒、法器应有尽有。
一踏上文昌街,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宛如半个明炎宗弟子。
“王恒,那是不是你姐?”一个少年拍了拍王恒肩膀。
王恒早就看见了,低下头,继续挑选符咒,“你认错人了。”
“我听见那男的叫她王唯一。”
“同名同姓吧。”王恒拔腿就走。
“你娘上去跟她说话了,她就是王唯一。旁边是你姐夫吧?一个在妓院洗月事带的考什么明炎宗。”少年抬袖掩唇笑。
王恒脸黑成锅底,狠狠地推了一把少年,“我不认识他。”
少年踉跄两步稳住身形,他也是个有脾气的,扯起嘴角冷嘲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以为你有多金贵,同样是个脏东西。”
王母陪王恒来文昌街,看到王唯一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喝斥,“你跑这来干什么?还不赶紧滚回去,等会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好,在你弟未来同门面前丢他的脸。”
一脸张扬,宛如王恒已经考上明炎宗弟子。
殷长衍张口欲言,王唯一用眼神克制住他。女人的事我来解决。
王唯一提高声音,路人纷纷侧目,“长衍也要考明炎宗,到文昌街当然是来买考试用品。”
王母粗眉倒竖,抖着一身横肉上手去掐王唯一,“你个不要脸的玩意儿,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斤两、妄图当仙人娘子。你配不配出现在文昌街,你过来纯粹恶心人。”
要考明炎宗弟子的是殷长衍,但王母下意识觉得对他口出狂言不妥,于是逮住王唯一喊骂。
往常木讷的女儿今天像条泥鳅滑不溜手,她次次掐空,还差点儿把自己绊倒。
王唯一边退一边喊,“各位乡亲快看呀,明炎宗还没入门弟子王恒唆使他娘在这里不叫别人报名,只准他儿子一个人考上。我今天要是认了,下一个可就轮到你们家的考生了。到时候本次考试让这老娘们儿霍霍的,咱们有本事的上不了,全给王恒一个滥竽充数当垫脚石。”
路人听到这儿不由得蹙眉,火气上来了。到这儿来的都是家有考生的,你这话无异于抬掌朝人家脸上扇。这谁能忍?
王母气得指头都在发抖,“你胡嚷嚷什么。你现在带着殷长衍滚,否则我撕了你的嘴。”
王唯一挤出一滴眼泪,娇娇弱弱抽泣,“你们看,她怪我说实话,威胁我。”
路人纷纷上前挡在王唯一前头,对王某激情开喷。
“乡野村妇也未免太过霸道。当娘的是这样,儿子品性又能好到哪儿去。”
“先不说你家儿子能不能考上,即便考上了,就他这幅损人利己的心性也会被当场拉下来。”
“哼,我家亲戚在明炎宗当值。就算王恒考上了,我也有本事给他弄出来。绝不让这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这怎么突然间拐到他儿子的前程上了?!王母强撑着笑张口欲辩,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一张脸青了又紫。
王恒知道后,砸了半个家,恨上了王母。
王唯一拉着殷长衍离开,在一家烧饼铺前停下脚步,“干粮必须得买,有的时候考一个时辰,有的时候能长达三天三夜。我们再去买点肉,水囊也要备着。”
殷长衍提了沉甸甸的一兜。这分量十个人吃都不多。
又去了纸楼,买了巴掌大叠起来的宣纸塞到殷长衍怀里。
“明炎宗出题应该不会用我们的纸。”殷长衍说。
王唯一边笑边压低声音道,“这个纸是拿来给你出恭时擦屁股的。”
用纸吗?他写信都不曾用过这么金贵的东西。
“能参加明炎宗考核的家庭条件都不错,你拿出手借人的时候也不会出错,毕竟以后都是同门。”
殷长衍搁在食盒上的手慢慢收紧,看着王唯一,“你认为我一定能考上,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她知晓未来,但这话不能说。
“你对自己没有信心,如果你相信不了自己,那不妨试着来相信我。”王唯一说,“殷长衍,这次考核你一定是最出色的弟子。”
殷长衍点点头,“好。”
考试当天。
王唯一送殷长衍到明炎宗门口。一路上絮絮叨叨各种叮嘱,与旁边的其他考生父母兄弟姐妹毫无区别。
“对了,这是我一大早起来炸的。吃完炸蛋,你一定能考上。”
殷长衍不信这个,却还是低下颈项、就着王唯一的手吃干净五个炸蛋。
“明炎宗入门考试一般只有文试,但是它每年都考得比较奇怪,不要相信它的题目,不要太相信你的常识,顺心而走。”
殷长衍瞧了一下王唯一。
“我做过功课,人家都这么说。”
后来证明王唯一想多了。殷长衍的常识,与一般人向来不同。
殷长衍进了明炎宗大门,拐进一个角落,将方才吃的鸡蛋全部吐出来。
抬起手背擦嘴角。衣袖往上抻了一截,露出的半条胳膊上全部是密密麻麻小红点。
他每一次吃鸡蛋都会有这种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