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的,护法可还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
为了防止浊虺这只一根筋的妖阻碍自己,郁妤一回到自己暂住的灵药峰,便将玉佩从水镜前薅走,向学生家长说明了尽快入学的必要性。
浊虺是个与时代脱节的上古老妖,他不明白什么叫核心竞争力,也不太懂学历贬值,但他兽/性的直觉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
“这个……什么来着?”
“课表。”
“嗯,是不是有些太满了?少主现在也不过是练气期,还是需要休息睡眠的。”
郁妤仿佛一位辛勤的园丁,满心都是培养宗门的花朵:“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更何况我根据睡眠周期,为他保留了一个时辰的深度睡眠时间,还为他留下了每日三刻钟的吃饭时间,足够了。”
好家长浊虺本能地不想松口,但他不善言辞,更说不过营销号附体的郁妤,只能道:“仙子是少主的师尊,请您自行决定便是。”
教育这件事,必须家校结合。
获得了家长的全权托付,郁妤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
她御剑来到闻仙宗的最外层。
与内门众峰的苍翠逶迤不同,这外门反而格外的接地气。
自飞剑上往下俯瞰,分割成一块一块的灵谷田宛若翠绿的波浪,风夹杂着满含灵气的麦香拂面而来,耳畔似乎还飘来童子们的欢声笑语,好一派宁静的景象,若不是天空上来来往往的飞剑,真的与凡间无异。
寻寻觅觅地来到外门的讲习殿,郁妤悄无声息地来到窗前。
【宿主,你这个样子,好像第一次送孩子上学,担心孩子适应不了的妈啊。】
郁妤懒得和系统相爱相杀,一句话堵住它的嘴:“我让你拷贝出来的模拟题都准备好了吗?”
系统一下子蔫了:【太、太多了,反正时昼肯定做不完,再给我点时间呗?】
“谁说时昼做不完?”郁妤对它的效率非常不满意,“更何况这些题也不知是时昼要做。在未来,《三年修仙,五年模拟》、《闻仙题库》、《内门状元笔记》将名震修真界,成为每个修真学子必备的名著,而你,将是这条产业链上最关键的一环。
“所以你赶紧提高产能,别成为史上第一个拖宿主后腿的系统。”
谁叫系统打印不用纸呢,这就叫一本万利。
系统已是郁妤手下的老员工了,它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自己又被CPU了。
可惜它签的是终身合同,无法辞职,除了悲伤地滚去干活,它拿这个黑心老板一点办法都没有。
郁妤一边给系统分派任务,一边从窗外寻找时昼的身影。
镌刻仙鹤祥云图的窗隐藏了她的视线,殿内的众人并没有发现她。
此时应是课间时分,与时昼年岁相当的少男少女们闹作一团,只有时昼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偏僻的角落,仿佛身旁的热闹与他无关。
许是心境不同,短短几日,时昼似乎又成熟了些,只埋首于书笺之中,对外界的孤立视而不见。
好一幅美人执卷图。
郁妤对他专注学习的态度十分满意。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时昼不过是卑贱的半妖,却有传闻说他已被内门预定,这如何不让其他弟子眼红?
在这个一步成仙一步入凡的外门,他们的竞争反而比闻仙宗众峰更加激烈,也更加的……不入流。
郁妤眼见着几人小团体走到时昼的矮桌前。
“让让,挡光了。”
时昼似乎对这种场景司空见惯,连眼都不抬。
“哗啦”一声,为首的那人一把将他手中的书抽走,嘲讽道:“你一个半妖,还是个练气期,连这次大比都参加不了,还做梦想着能进内门呢?”
他身后的跟班也附和着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听墙角的郁妤在心底为他们报幕:校园剧必备:霸凌小团体上线。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出低级的闹剧,丝毫没想着为时昼出头。
而被霸凌的主人公情绪还算稳定。
毕竟这些熊孩子的手段和魏氏的少爷相比,实在是不够看。
他平心静气地回道:“嗯,我进不去,所以能把书还我了吗?”
真诚才是必杀技,他这一副“你们都在无理取闹,但我很配合”的摆烂脸,瞬间激怒了霸凌小团体。
把掌声响起,时昼的唇边便划过一抹血痕。
他依旧浑不在意的模样,熟练地护住头,忍耐着拳风。
反正闻仙宗禁止法术内斗,这些弟子下手顶多附带点灵力,疼两天也就过去了。
这种疼痛对时昼来说,已经太过熟悉了。
“时昼。”
清冷的女声响在耳边。
时昼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毕竟每一次遇上这样的霸凌,他都仿佛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但转头一看,却又发现身侧只有冷眼旁观的同门。
但无论多少次,他都会满怀期待地抬眼。
于是他对上了一双似是含笑,又似是讥诮的凤眸。
凤眸的主人开口:“你在干什么?我的弟子怎能落于人后?”
那些弟子打人打得正欢,被郁妤发现,也丝毫不停手,甚至还开口嘲讽道:“你是谁呀?不会是这妖奴的姘头吧?”
“贱人配狗,天生一对哈哈哈,啊!”
方才还认打认骂的时昼突然暴起,一拳便将拿出口成脏的弟子打翻在地。
见他还敢反抗,为首的那人大怒:“给我打!”
殿内霎时乱作一团。
时昼不动则已,一动惊人。也不管是什么东西,拿起来就砸,片刻便将殿内拆的七零八落。
方才还对霸凌视若无睹的弟子们尖叫想跑,却怎么也推不开讲习殿的大门。
门外掐诀的郁妤微微一笑,同样对殿内的大逃杀坐视不理。
这样大的动静,招来讲习的师傅也是迟早的事。
几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满面怒容地冲到讲习殿,看见堵门的郁妤张嘴就想骂,却在瞥到她腰间的内门弟子牌的瞬间偃旗息鼓。
郁妤将食指竖在唇边,不用说话,元婴期的威压便让他们汗如雨下。
又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殿内的动静渐渐小了,郁妤这才推开讲习殿的门。
一个带血的人形普通一声摔了出来,他颤颤巍巍地抬了抬手,似乎是想抓住郁妤的裙角,却在最后一刻颓然地垂下。
郁妤无视师傅们的大呼小叫,面不改色地跨过那人。
虽说早有准备,但看到殿内的景象,不由得挑了挑眉。
码放整齐的桌案被拆得七零八落,有一些许是被当成了武器,上面还染着几抹血渍;绣着太极纹样的坐垫自阴阳的衔接处裂开,棉花仿若飞雪,给这讲习殿更添一抹凌乱。
你们修真界的小学鸡,打群架都比外面杀伤力强啊。
整个大殿只有一个站着的人。
时昼满脸是血,眼中戾气未消。
他被殿门处的动静吸引,阴翳地瞪过去,却在看到郁妤的一瞬间,云销雨霁。
“师尊~”
他的声音带着惊喜与讨好,像个要糖的孩子。
郁妤撇到了墙角边蜷缩着的几个女修:“怎么,她们没欺负过你?”
时昼满不在意道:“我不打女修。”
点了点头,郁妤吩咐讲习殿的师傅们收拾残局。
几人才把那爬出来的弟子安顿好,抬头便看见殿内的狼藉,几乎要晕过去。
其中一个师傅径直扑向一个伤重的弟子,红着眼吼道:“时昼!你这低贱的半妖果然包藏祸心,竟敢私下内斗,欺压同门,我一定会禀告掌门,让你滚出闻仙宗!”
郁妤有些莫名。
外门师傅的直接汇报对象是掌门?这上下级结构划分的也太不清晰了。
而且你是这弟子的谁啊,目标这么明确,周围躺了那么多人你怎么只管这一个?
时昼很贴心地上前为她解惑:“刘师傅是刘牟的父亲。”
关系户啊,懂了。
不过这刘牟确实伤重,整张脸被打的肿了一圈。
出了人命确实不太好办。
郁妤沉思片刻,一弹指,一缕灵力便在刘牟周身滚了一圈。
“行了,别装晕了,”郁妤有点无语,“你好歹也是个筑基修士,有点骨气。”
刘师傅的嚎啕声一顿,不由得低头看去。
他怀里的好儿子眼皮抖了抖,这才呻/吟着睁开眼。
“爹,我好疼……”
听到这话,刘师傅虎躯一震,又觉得自己行了:“这位内门的师姐,今日之事便是您想包庇时昼这贱妖,怕也是不行的!”
被一个白胡子老头叫师姐,郁妤没有丝毫不适。
她随手抛出一枚丹药道:“修真界护短是多正常的事,你这把年纪还不懂吗?你护着你的儿子,我护着我的弟子,这都是应该的。”
众人不由得一惊。
原来时昼真的被内门预定了!
灼热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涌来,郁妤站在着漩涡的中心,对时昼偏偏头说:“还不认错?”
时昼一惊:“师尊?”
但他还是无条件地跪下,不情不愿道:“师兄,抱……”
他的后脑挨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傻了吗?谁让你和他认错了?”
时昼:?
“我说过,我的弟子,是不能落于人后的,”郁妤的声音如冰似雪,将时昼翻涌的热浪压下,“谁让你在外门忍气吞声了?”
“你这个样子,是在说我无能,任由弟子受人欺凌吗?”
时昼一惊,随即灿烂地笑道:“师尊,弟子知错。”
转头,面对叫嚣着要找掌门分辩的刘师傅,郁妤冷声道:“今日之事的始末,我都看在眼中,也有留影石为证,尔等若是想去掌门面前分说,我自然奉陪。”
人证物证皆在,刘师傅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真的往上闹只怕讨不到好,但他又不甘心,只能嘴硬道:“那我儿的伤,还有这讲习殿,便都算了?!”
郁妤奇道:“你儿子不过是一点皮外伤,吃点丹药不就行了,至于这讲习殿……”
她抬了抬手,不过须臾,整个大殿便恢复了原状。
“欺压同门,这一遭便是给你们的教训,日后把心思放在修习道法上,少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明白了吗?”
见她随手使出高阶的回环术,热血上头的刘师傅这才明白,时昼身后的靠山远不是他能够触动的。
在稀稀拉拉的称是声中,郁妤带着时昼离开。
一个圆润胖子姗姗来迟。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讪笑着点头哈腰道:“弟子是这外门的主管,姓刘,不知是内门的师姐驾临,您这是要带时昼去?”
“你来的正好,给我在外门安排个住处,”郁妤假装没看见刘师傅眼中的光亮,“让时昼也搬过来,我要亲自指导他。”
“这,这不合规矩吧……”
“我不会久留,最多七日就会离开。”
“毕竟我的小徒弟,要在七天之内筑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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