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原书设定,闻仙宗本是上界仙人建立,用于培养后继者的道场。
只是时至今日,世间灵气渐少,与仙人断了联系的闻仙宗已经没落为二流门派了。
不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郁妤看着古朴巍峨的殿阁,上书“执法堂”几个大字,觉得这个宗门还是有点东西的。
【那肯定呀~】系统自豪道,【毕竟是团宠女主的新手村,肯定要有点传承底蕴的。】
“所以这个宗门是公转私后,高层啃老本,底层想躺平,导致经营不善。”
郁妤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就凭这满门恋爱脑,效益好才有猫腻。
系统:……
——
等她进了大殿,才发现阵仗比她想象中的要大。
【你看上首那个!那可是闻仙宗掌门哎!】
【还有两边,啊啊啊内门弟子几乎都来全了!】
【宿主你面子好大哈哈哈……】
系统一惊一乍地在她脑内认亲,还自认为贴心地在每个人头上标了姓名标签。
郁妤对此感到无语:“在股东大会,当着全公司的面被冠罪,面子确实挺大。”
系统:【……宿主对不起。】
她刚在殿中站定,押送她的弟子突然一脚踹过来,让她直接扑跪在地上。
周围隐约传来“噗呲”的嘲笑声。
郁妤:……
系统:【……对不起宿主。】
杀气好可怕嘤嘤嘤。
“没关系,”郁妤在心底冷笑,“底层员工嘛,最爱的就是内斗。”
“若他们头脑清醒,就该知道提高自己,然后坐到上面的位置上去。”
系统:【……你还记得在现代卷死过多少人吗?】
“资本主义是迈向社会主义的必经之路,”郁妤振振有词,“加入他们,践踏他们,再摧毁他们,才能实现社会主义大同。”
系统:……好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但在当下,社会主义是遥远的梦想,眼前的危机绝不等人。
闻仙宗掌门捋了捋胡须,一副人到中年气血两虚的模样,半依在上首,懒洋洋道:“犯事弟子郁妤,谋害同门,证据确凿,你有什么要辩驳的吗?”
虽是这样问,但在他心中,郁妤已经等于一个废人了。
不过,流程还是要走一走,免得说出去让人觉得闻仙宗刻薄弟子。
可惜啊……
掌门暗自叹息。
闻仙宗这些年愈发没落,已经许多年没能招到像样的弟子了。
他本来是很看好郁妤的,难得有这么一个天分好又刻苦的弟子,只可惜心性不佳。
“弟子知错。”郁妤跪得端正,深深叩首。
【宿主!你疯了吗?!】
系统在脑内尖叫,她却充耳不闻。
“好,那人证来……等等?你知错?”
掌门还在丧丧地走流程,却不想被郁妤的回答闪了下腰。
他捋了捋胡子,他有些讪讪:“咳,你既已认罪,那便按门规废除修为,下山去吧。”
郁妤端正地磕了一个头,垂眸道:“弟子自知有错,辨无可辨。”
“但弟子拜入师门多年,与师兄弟们感情甚笃,求诸位师长开恩,让我在下山前,再见一眼师兄弟们,说几句话吧。”
她这番话说得卑微,可惜围观群众似乎并不怎么买账。
“呵,郁妤这么这么大脸?”
“就是,她干了什么心理没数吗?要我说,这种谋害同门的垃圾就应该当场处决。”
嘲讽声像夏日的蚊蚁,若有似无地惹人烦躁,但郁妤充耳不闻。
半晌,却不是掌门开口,而是坐在他下首的一个青年。
那人星眉剑目,面若寒霜,是鹤立鸡群的好看,一看就知道是个重要角色。
【男主一号,崇山剑尊谢千崇。】系统肯定了她的猜测。
嗯,原来是天天用法术偷窥女主,手握高岭之花坠落神坛剧本的冤种一号呀。
“景弈。”
谢千崇声音淡漠,仿佛堂下跪着的是陌生人,是尘埃,唯独不是他亲自收入门下的徒弟。
“是,师尊。”
人群中走出一个眉目和煦,眼角带笑的男子,一看就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这次不用系统提醒,郁妤自己就对上号了——温柔师兄江景弈。
嗯,原来是和女主立有婚约,看着女主蓝颜知己不断仍旧不停原谅的冤种二号呀。
江景弈向谢千崇一礼,来到郁妤面前。
他虽不喜这个师妹,但看着师妹这般狼狈,还是有些心软:“师妹……哎,等你下山后若有困难,可以飞书来找我。”
这明显就已经给她定罪了。
郁妤在心底冷笑,但还是一副颓唐的模样道:“多谢师兄关怀。”
“只是我走之后,怕你接手不了门内事物,在最后多嘴几句。”
“先是账目,咱们和主峰借了三万上等灵石,年底就要还了。为了还钱我接了X个元婴期任务还没来的及做,现在门内只有师兄一人可以代劳,还要辛苦你做任务还钱了。”
“和其他几峰的来往也是不能断的,礼仪往来的禁忌大概有Y条,我都列好了,你记得从我的洞府里拿。”
“还有几位师弟师妹,他们年纪小好玩乐,记得盯着他们修炼,今年的内门评比玄磬峰可不能再垫底了。”
“啊对了,评比前还有Z个会要开,我都做好calendar,啊不是排期了,你要记得开吧啦吧啦……”
郁妤滔滔不绝,围观众人从最开始的不屑,逐渐转变为无语,最后定格在惊悚。
这……这是一个人能干的活吗?
这是何等敬业,何等勤勉,他们玄磬峰到底是怎么压榨弟子的呀?
难怪被冠上谋害同门的重罪都认得干脆,这换谁不想跑?
江景弈本以为自己不过是来做一场临终关怀,却没想到直接被托孤。
他的笑容越来越僵:“师妹,我……”
我干不完啊啊啊!
与他逐渐僵硬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郁妤越说越兴起,最后竟面带红晕,仿佛病入膏肓的老人,终于在床上说完遗言,分完遗产,马上可以驾鹤西去:“万幸啊,小师妹也已经是金丹期了,马上就能助师兄一臂之力了。”
“等等,”先前还在装透明人的谢千崇突然插嘴打断,“谁告诉你谢愔愔已经金丹了?”
郁妤一顿,在心底缓缓地勾起一抹笑——翻盘的机会来了。
原著中,原主是在一个秘境中陷害女主,使她险被妖兽吞噬。众人为救女主斩杀妖兽,却不想那妖兽竟是守境神兽,直接导致秘境崩塌,若非谢千崇赶到,众人险些一齐埋骨。
根据描述,这本是一个金丹以上才能进入的秘境。
但当女主面临生死危机时,却又说她仅有筑基修为,是郁妤刻意陷害才令她招惹了这样难缠的妖兽。
郁妤也不知道这是作者刻意为之,还是仅是一个写作bug,没想到一试之下,真的叫她挖出宝了。
只是还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大意。
郁妤面上冷静,恭敬垂首道:“一月之前,小师妹与宗门报备升至金丹。也是因此,弟子才允她一同前往雪山秘境。”
众人不知谢千崇为何一问,场面一时僵硬。
半晌,谢千崇冷声道:“谢愔愔,你来解释。”
自男弟子堆中钻出一个怯懦娇弱的人影。
她一身浅绿的纱裙,双鬟髻上缀了几枝珍珠茉莉,更显的她小脸娇俏,眼大鼻小,连丧眉搭眼的瑟缩模样都惹人怜爱。
放在一众身着道袍,梳道髻戴木簪的弟子中,对比过于明显了。
【这就是女主气质啊。】系统不禁感叹。
“这就是绿茶小废物的气质啊。”郁妤不禁感叹。
谢愔愔磨蹭着上前,诺诺道:“师尊……”
但此时还不到清冷师尊追妻火葬场的时候,所以他依然不解风情。
谢千崇:“把你的弟子名牌拿出来。”
她还犹豫着不想拿。
崇山剑尊微微抬手,一块玉牌便从她袖中飞了出来。
上面“金丹”两个大字格外显眼。
谢千崇每日都用水镜看着她修炼,如何不知她的修为?
他神色更冷,看向谢愔愔的眼神也暗了下来:“伸手。”
“师尊……”
谢愔愔两眼通红,一个师尊喊得千回百转,满是哀求。
“伸手!”
谢千崇一把拉过她的手,稍微一探,便知她只有筑基后期的修为,离筑基大圆满都有一定距离,更别说是金丹了。
“所以说,空饷不能乱吃啊。”郁妤总结道。
闻仙宗等级森严,为鼓励弟子们勤于修炼,门下弟子每提升一个小境界均能得到一份奖励,而提升一个大境界后,月例都会有明显增长。
换句话说,就是提升小境界给奖金,提升大境界涨底薪。
这就滋生了腐败。
有些弟子为了拿更多的宗门补贴,与负责测评的弟子勾结,伪造学历,薅宗门羊毛。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谢愔愔,毕竟薅羊毛这件事,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只是她明知自己修为不够,却非要贪图雪山秘境的机缘,致使闻仙宗众人陷入险境,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
根据身体的记忆,原主也许是真心想坑谢愔愔一把。
但她万万没想到谢愔愔竟如此胆大,连修为都敢伪造,直接将小坑变成生死危机。
说到底,一个典型的反派炮灰怎么会知道底层员工……底层弟子心里的小九九呢?
殿内众人吃瓜时恨不能把眼睛扔到郁妤身边去,但万万没想到竟牵扯出宗门腐败。
心虚者已经暗自往后挤了。
在这个众人皆装鹌鹑的时刻,偏有人要跳出来:“就算愔愔师妹伪造了修为,郁妤也不应该把她往妖兽身边推!这不是害命么?”
真是神队友。
郁妤眼底一亮,几乎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但这种时候,决不能自己来辩驳。
她向上瞄了瞄江景弈。
不知道这位温柔的大师兄,在情人和正义之间会选哪个。
“这……”江景弈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玄磬峰门规,弟子每提升一个大境界都需独自解决一处祸患,是为解一方困苦,练身练心,所以小师妹这……”
他虽选择了大义灭亲,却还想两头都要:“师尊,我身为大师兄,却未能发现小师妹误入歧途,都是我的过错!请您不要苛责师妹。”
好一番郎情妾意,全然忘了他身边还跪着另一个师妹呢。
然而事已至此,再多辩驳也没用了。
谢愔愔伪造修为进入了雪山秘境,带队的师姐郁妤按照师门惯例命她历练。
未曾想她的修为造假,根本斗不过妖兽,更没想到她学艺不精,连守境妖兽都未能分辨,连累众人险些一起埋骨。
至于郁妤,监察不力的过错跑不了,但远不至于逐出宗门。
掌门看看呜咽可怜的谢愔愔,又看看倔强垂首的郁妤,出来打圆场:“既然如此,就罚谢愔愔禁闭半年,罚俸一年。”
“至于郁妤,监察不力,禁闭三个月,师弟,你看如何?”
崇山剑尊闭目静思了一刻,还是点了头。
瞬时,谢愔愔跪倚在谢千崇脚边,哭得我见犹怜,让不少弟子都动了恻隐之心——
愔愔师妹(师姐)这样惹人怜爱,她不过做错了点小事,又没有人伤亡,何至于罚得这样重呢?
一时之间,有不少弟子看向郁妤的眼神有些不善。
郁妤对这群恋爱脑感到无语。
资源就这么多,谢愔愔多薅了宗门的羊毛,其他弟子自然分的就少,更何况她还累得其他同门陷入险地。
原身被关押多日,满身伤痕,甚至险些被逐出师门,都要被罚三个月呢!
一群修仙的天天想着谈恋爱,果然还是太闲了。
于是,轻灵的声音响彻大殿:“师尊,这样不妥。”
“如何不妥?”
剑尊缓缓睁眼,言语还是那样冷淡,但射在郁妤身上的眼神却锐利非常。
扛着大乘期的威压,郁妤微笑道:“不妥。”
“关禁闭,那多耽误修炼啊。”
作者有话要说:郁妤:占人头不干活?吃的空饷都给我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