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板明知故问:“谁?”
尤里斯盯着老板。
老板还没放话赶人,逗比表弟就已经一瘸一拐地跑了出来:“你这个败类,居然敢跑来表哥家,不想活了是吧?小心表哥叫人打得你妈都不认识你!”逗比表弟说得手舞足蹈,狐假虎威得倍儿顺口。
尤里斯眯起眼看着站姿古怪的逗比表弟。
逗比表弟似乎扯到了摔疼的地方,捂着屁股说:“唉哟疼死我了,我的屁股肉这么厚都受不了啊,不跟你玩儿了,我回去躺躺。”
尤里斯灰蓝的眼睛颜色蓦然转深。
尤里斯左边脸颊有一道一指长的疤,脸上没有笑容时戾气很重,看上去阴沉得可怕。
老板说:“人长大了就是难管,尤其是我这种一表千里的表哥,重话都不能多说一句,只能由他去了。”
尤里斯问:“谁?”
老板说:“我怎么知道。”
尤里斯冷着脸:“我早就告诉过你们,你们那些傻办法是行不通的,直接把他交给我就好。”
老板说:“交不交给你不是我说了算,他是个成年人,有权利自己做选择。”
尤里斯说:“你往他身边塞那种人的时候有想过他的选择权吗?”
老板说:“当然有,他可以选择不把人留下。”
尤里斯说:“你只不过是仗着他信任你,到时他连你也不信任了,看你们还能怎么办!”
老板淡笑着说:“害他变成这样的你有资格考虑这种事吗?”
尤里斯又问了一遍:“谁?”
老板说:“无可奉告。”
尤里斯站起来和老板对视片刻,转身走了。
老板走上楼,先去了逗比表弟房间。逗比表弟已经在管家的劝说下入睡,睡颜沉静单纯得像个孩子。
他早就知道尤里斯对逗比表弟有企图,没想到逗比表弟居然能误打误撞气尤里斯一把。
尤里斯家和逗比表弟家的恩怨是从上一代延续下来的,即使尤里斯坐着尤里斯家“一把手”的位置,也不能无视家族决定和逗比表弟家一笑泯恩仇!
逗比表弟当初遭的意外就是最惨烈的教训。
自从那件事发生了以后,逗比表弟向人求助的本能似乎丧失了,无论在外面遭遇了多少欺侮,逗比表弟都没有求过任何人,只会抱着脑袋一个人哭。那时候他才那么小,求助时遭遇到的拒绝早就深深地印入了他的脑海里。
拒绝他的人不是别人,就是金·尤里斯。
金·尤里斯要继承家族,所以他无法违背家族的决定。
光凭这一点,老板就不会让尤里斯接近逗比表弟——无论对方展现出多大的诚意!
谁知道他会不会放弃第二回呢。
老板站在床前一会儿,就听到管家说:“陆裕林从他家那边回来了,让他进来吗?”
老板说:“让他进来吧。”
老板和陆裕林打了个照面。
陆裕林还是把衣服穿得一丝不苟,浑身上下打理得整整齐齐,人也精神十足,一点都不像父亲刚刚去世的人。
老板说:“他摔伤了,你照顾他一下。”
陆裕林点点头。
老板没再看陆裕林一眼,大步迈回自己房里。
大概是刚才在厕所蹲太久,陆小华居然已经睡了,睡得特别沉。
老板想了想,脱了外套挤进被窝,将陆小华搂进怀里。
陆小华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老板亲了亲陆小华的额头。
在冷静地判了金·尤里斯死刑的同时,他也想到了自己和陆小华的事。他和陆小华之间的误会太多,回想起来,在陆小华眼里他以前所做的一切大概除了伤害还是伤害,除了践踏还是践踏。
要是他再醒悟得晚一点,陆小华也许真的就从他手里溜走了。
即使他醒悟了,陆小华依然有着厚厚的心防。这是他曾经犯下的错误造成的,更是家人曾经给他的伤害造成的。那天晚上陆小华一个人抱着他的“小老婆”哭了那么久,他这么浅眠的人怎么可能没发现。
但他不能上去抱紧陆小华。
陆小华永远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如果有人踩过了他划下的那条线,说不定他会有多远跑多远。
他不能上前。
他只能等待,等待陆小华相信他——即使那很难。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陆小华确实在试着接纳他,陆小华开始试着迈出很小很小的一步,如果不用心去看的话,根本没法发现。
但他发现了。
老板亲上陆小华的鼻梁,沿着它一直亲到那线条好看的鼻尖。
他们靠得非常近,所以老板清晰地看到陆小华眼皮动了动。
老板又从鼻尖出发,沿着鼻梁往回亲。
陆小华忍无可忍地睁开眼:“你亲够了没有!还让不让人睡觉!”
对于这种无耻的家伙,装睡根本行不通啊!
简直可恶!
老板见陆小华生气了,开始诱之以利:“你不想听听金·尤里斯的事?”
陆小华想到金·尤里斯可是自己的新文大反派的原型,不由兴奋地追问:“你要和我说?”
老板见陆小华对金·尤里斯兴趣那么大,顿时觉得有点碍眼,他说:“你喂饱了我我就告诉你。”
陆小华:“……禽兽!你休想得逞!我不会被区区八卦勾-引的!有本事你直接来啊!”
老板愉快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听到老板那语气陆小华就知道要糟,这分明是兽性大发的前兆啊!陆小华往后缩了两下,却还是被揪住了。
老板毫不留情地把他吃得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带留!
等陆小华浑身上下都被啃过了,所有力气仿佛都被抽个精光,躺在床上挺尸。
老板说:“别摆出这模样,刚才你不也挺舒服的吗?”
陆小华泪流满面:“我居然被敌人腐蚀了意志!麻痹了心灵!我愧对组织!”
老板:“……”
老板有点愧疚,搂着给陆小华说起了尤里斯和逗比表弟的往事。
以前逗比表弟还不是逗比的时候挺机灵的,不过也像现在这样不怕死。他不知哪来的信心,总觉得自己可以化解两家的仇怨,所以一心一意地往尤里斯身边凑,想要和尤里斯化敌为友。
事实证明逗比表弟做得挺成功的,尤里斯确实软化了,也挺享受逗比表弟的殷勤。
坏就坏在这件事不是尤里斯一个人做得了主的,要化解两家恩仇,一个尤里斯顶什么用?
眼看尤里斯和逗比表弟越走越近,尤里斯家的一些激进派找人绑-架了逗比表弟。当时他们在努力营救,尤里斯那边也在想办法。
本来尤里斯是最有可能救出逗比表弟的人,但当时尤里斯家里的人用继承权威胁尤里斯,尤里斯权衡过后,妥协了。
而尤里斯妥协的时候,刚挂上求助电话不久的逗比表弟从绑架者的手机里听得清清楚楚。
信誓旦旦说会来救他的人不会再来,迎接他的只有无情的嘲弄、辱骂和毒打。
他们赶到时,人已经失去意识。
再醒过来,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陆小华说:“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老板说:“对,所以我不会让他再靠近表弟。但表弟这种状态太危险了,我们都希望他能恢复过来。”
陆小华说:“真的要用你们这种方法?你就不能心平气和地把事情都告诉他,然后让他自己好好想想?”
老板说:“你觉得他能好好想?”
陆小华也想到了逗比表弟平时的状态,让逗比表弟“好好想想”实在太为难他了。
但陆小华还是觉得逗比表弟其实并不是不能思考,他只是比别人慢半拍,脑回路又比较奇特而已。
陆小华顿了顿,回视老板的眼睛:“能,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把事情原委说清楚。那什么‘以毒攻毒’真的有效?你们攻了这么久,也没见多大的成效——有时候你觉得是为他好的事情,有可能伤他更深!”说着说着他就义愤填膺起来,“比如你包个摊位陪我卖花之类的,那叫陪我吗!你那简直是炫富啊!狠狠地闪瞎了我们这些穷人的眼!戳伤了我们这些穷人的小心脏!其实当时我只想喊一句话——打土豪!分土地!!”
老板:“……”
还以为陆小华突然认真起来了,听到后面才发现这家伙果然还是个大·逗·比!
作者有话要说:
神展开君努力了大半章,非常满意自己的成果,这狗血!这神展!倍儿爽!
他擦了把汗,一看时间,慌了:“糟糕!来不及了!半更君你快帮忙顶一下!”
日更君幽幽地说:“半更君是谁?”
☆、63你会支持我吗!
逗比表弟恢复得很快,睡了一觉以后就精神百倍地跳起来蹦了几下。
见到陆裕林守在自己床前打瞌睡,逗比表弟感动地抱着陆裕林说:“小林子你回来了!我下午摔得好疼,全身都疼,屁股特别疼!”
陆裕林:“……”
陆裕林被紧搂着脖子,有种把逗比表弟掰开扔掉的冲动。可他不得不问:“怎么那么不小心?”
这可就戳到逗比表弟的伤心处了,他绘声绘色地给陆裕林描述了当时的情景——重点还该死地放在陆小华两条腿多长多白上面!
陆裕林的鼻血也流了下来。
逗比表弟像是逮到了罪证似的,跳下床跑去老板房门前嚷嚷:“表哥你看,光听我说话小林子就流鼻血了,真不是我的错!”
陆小华唰地打开门。
陆裕林打量着陆小华,比之上一次见面,陆小华的气色似乎好了不少。他身上穿着衬衫,每颗纽扣都扣得整整齐齐,外面又套了件毛衣,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一点痕迹都没露出来。
陆小华似乎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平和地说:“回来了。”
陆小华没骂没逃,只是冷淡地问了这么一句,陆裕林心里反而更不好受。“死亡”这个概念在他心里一直模模糊糊,等看到陆父的墓碑后他才猛然发觉自己的父亲真的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
陆裕林说:“我回去看了妈,她很好,已经搬回姥爷那儿了,过年挺热闹。”
陆小华“哦”地一声,没有搭腔,而是说:“该吃饭了,饿死我了。”他看了眼陆裕林,转头瞧向逗比表弟,“你表哥有事出去了,你没事了吧?”
逗比表弟本来想说“关你什么事”,转念一想,老板不在!这可不就是“趁虚而入”的好机会嘛!
逗比表弟捂着屁股说:“哎哟喂疼死我了,陆小华你扶我下楼行不!”
陆裕林脸色一黑,伸手把准备往陆小华扑过去的逗比表弟掰回来:“我扶你。”
逗比表弟这才想到陆裕林还在身边,看到陆裕林神情不对,顿时感动了:他家小林子在吃醋啊!这么伟大的计划怎么可以瞒着小林子!
逗比表弟自以为隐蔽地朝陆裕林挤挤眼:“先扶我去个厕所!”
逗比表弟半拖半拉把陆裕林领到厕所,将整个计划合盘托出。
陆裕林觉得这两个表兄弟都略微深井冰,一个把自己这种人安排在逗比表弟身边,一个准备“舍己为人”把老板和陆裕林拆散!
陆裕林无情地指出这个计划的巨大漏洞:“你亲身上阵的话,难道就不怕你表哥和你翻脸,以后都不原谅你了?”
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的逗比表弟:“……”
陆裕林说:“不如这样吧,我来,你负责拍照当证据就好。”
逗比表弟感动地说:“小林子你真是太好了!不过你是他弟,就算你们脱光光躺床上也没用啊!还是我来吧!表哥一定会明白我的苦心!”
逗比表弟大义凛然地说完,伸手准备脱裤子尿尿。结果他下午滚下楼梯时摔得手肘有点疼,一时之间根本弯不下去!
逗比表弟泪流满面地向陆裕林请求帮助:“快帮我拉下拉链,掏出小JJ……”
陆裕林:“…………………”
他能不能掐死这家伙!
逗比表弟在陆裕林的伺候下上完厕所,一转头,赫然发现一个十分惹人嫌的家伙出现厕所门口。
——居然是中午时来过的金·尤里斯!
逗比表弟愤怒了:“偷看人尿尿,你有没有公德心啊!是不是你的太小了,只能看看别人的过过眼瘾啊!”
尤里斯的目光像毒蛇一样从陆裕林身上扫过,接着又回到逗比表弟脸上。
逗比表弟被他盯得有点惶恐,那是一种从心底最深处钻出来的恐惧,而恐惧产生的根源就是眼前的金·尤里斯。
逗比表弟想要呼救,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阻止着他——它在告诉他,求助也是没用的!根本没有用!
幸好这时候管家领着墨镜老兄赶到,冷声质问:“尤里斯先生,不请自入似乎不是一个绅士应该做的。”
尤里斯说:“我从来没说过我是绅士。”
管家语塞,但他很快又想起自己身上背负着多沉重的责任,陆小华和逗比表弟都得他护着!
管家挺直身体说:“尤里斯先生,思齐他并不在家,请你离开。”
尤里斯当然知道老板不在家,事实上老板就是他想办法支开的。他怎么都要避开老板的干扰见逗比表弟一面,否则他这趟就白跑了。
没想到会看见令他怒火中烧的一幕。
这个卑劣又自私的家伙,不知不觉居然已经和逗比表弟走得那么近!
他们已经那么亲密!
这就是老板的打算?宁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