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情地招呼陆小华和老板进屋。
发小老婆迎接完陆小华和老板就进厨房忙活,她已经怀孕四个月,孕期反应都过去了,胎儿也很稳定,做起事情来也不需要太顾忌着孩子。等陆小华三人坐下没多久,发小老婆就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说:“小华,酱油和葱姜都没了,你帮忙出去买点回来!”
发小不客气地赶人:“你嫂子发话了,快去快去。”
陆小华笑嘻嘻地说:“领旨!”
陆小华麻溜地跑了。
老板跟发小一对视,马上就知道发小夫妻俩是故意支开陆小华。
他等着发小开口。
发小对上给陆小华那么一大笔资助的老板还是有点谨慎,怕一个不小心会让陆小华念不成书。
这一顾虑,话就怎么都问不出口了。
发小老婆一直在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动静,见发小怂了,直接扯了围裙走出来,她往沙发上一坐,开门见山地问:“我们知道这么问有点冒昧,但还是想问一下,您跟小华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家老婆开了话头,发小也跟着说:“小华从小吃了很多苦,您要是想跟他玩玩的话,希望您不要伤害他。”
老板一顿。
他是个商人,永远能嗅出机会所在:这是个让他了解陆小华过去的好时机。
这正是他跟着陆小华过来的目的之一。
老板顺着发小的话往下接:“我知道他受了很多苦,有那么个弟弟,我恨不得早一点出现在他身边。”
老板同仇敌忾的语气一下子就骗过了发小。
提起陆裕林,发小咬顿时牙切齿起来,竹筒倒豆子一样把陆裕林对陆小华做的事统统倒了出来。几乎是说一件事就骂一次陆小华傻,骂一次陆裕林是白眼狼儿。
听完以后老板就意识到自己曾经错得多离谱。
他曾经笃定的陆小华的“污点”,统统都是陆裕林泼到陆小华身上的脏水。
“那白眼狼儿跟小华到底多大仇啊!”发小不知道他说得越多老板心里就越后悔,还在那破口大骂,“费尽心思折腾得小华在我们那边过不下去,简直是疯子!”
眼看着老板一句话就让发小把陆小华的事情全卖了出去,发小老婆只能在一边把话题拉回来:“小华真的吃过很多苦,您要是只想跟他玩玩的话——”
老板打断:“我不是只想跟他玩玩,”开了这个口,老板越说越溜,“我跟小华已经结婚了,现在我们是合法伴侣,我们是认真的。”
发小和发小老婆震惊地对视。
这时陆小华从外面推开了门,定定地看着老板。
他已经在外面听了很久,发小本来就不能藏事,老板稍微一引导就把他的事情全卖了也很正常。他不在意,不就是以前的那点破事儿么,老板想知道就让他知道呗,有什么不能往外说的?
直到老板把他们之间结婚的事说了出来,陆小华才忍不住推门。
这件事他从来都没打算说,本来就是为了哄小铃铛结的婚,迟早要离的,何必说出来让发小他们跳脚!
偏偏老板居然在发小他们面前说他们是认真的。
陆小华只差没脱口直骂:谁认真了!
到底谁认真了?老板认真了?骗谁呢?他认真了?他怎么不知道!
但是在发小夫妻俩面前,他不想把这些糟心事扯出来谈。
陆小华说:“酱油买回来了,嫂子你喜欢的牌子没变吧!”
发小夫妻俩齐齐转头盯着他。
陆小华装死:“你们怎么都这样看着我?”
发小把他扯过去,往沙发上一按,看了眼老板说:“坦白从宽——”
陆小华迅速接话:“牢底坐穿!”
发小:“……”
陆小华不想在发小面前说谎,但更不想让发小夫妻俩担心,所以最后他还是含含糊糊地说:“能坦白什么,谈着适合就结了。他身份又跟我们不一样,他不往外说我能说吗?”
发小恶狠狠地说:“我跟你嫂子是外人?”
陆小华举双手投降:“我错了!今天我来下厨,你们就等着吃吧!”说完就拎着手里的姜葱酱油逃进厨房。
发小夫妻俩乐得跟老板说话。
知道发小夫妻俩在陆小华心里的位置,老板自然应对得很认真,但目光不时还是往陆小华那边跑。
发小夫妻俩注意到老板的目光,都觉得有门,至少老板的眼睛确实是盯在陆小华身上的。
发小帮陆小华说话:“小华从小就负责做全家的饭呢,那时候家里穷,有时候整个月都只有土豆一个菜可以吃,他只好想尽办法把土豆变着法儿做一个月,生怕家里那群只会张口等吃的家伙吃不饱!”说着说着发小又气愤起来,“我要是有这样的哥哥,有这样的儿子,早就当宝贝供起来了,你说他们是人吗?是人吗!他们那么对小华,图的到底是什么!”
老板当然知道陆裕林图的是什么。
即使他也一样想把陆小华绑在身边,但像陆裕林那样对陆小华用尽龌龊手段,他还真的做不到!
老板阴沉着脸。
发小老婆拉拉发小,让他别接着说。
老板承诺:“他会付出代价。”
发小却说:“其实我别的都不想,就想你跟小华一直好好的——你们越过越好就是对他们最大的讽刺!”
老板对发小真正改观了,如果说以前他一直觉得发小是只会逞凶斗恶的混混,那现在他只觉得陆小华能遇上这么个真心为他想的发小真是莫大的幸运!
老板念头一转,突然又想起了他跟陆小华之间发生的“发小带我去见识”事件,陆小华这发小好归好,但也有可能留着点以前养成的恶习——果断不行!这个可不能有!
他认真地对发小说:“你们都对小华很好,不过我希望你以后可别带小华去那种地方了。”
发小:“……什么地方?”
老板记忆力好得很,他面无表情地学着陆小华的语气:“长期提供各式特殊服务,是男人都懂!有意请来电xxxxxxxxxxx……”念完后他看着发小询问,“这地方你记得吗?陆小华还说拿着小广告去的话可以享受六折优惠,但是收费贵,一罐啤酒要一百块。”
发小老婆不是男人也一听就懂,又听老板连细节都说出来了,顿时怒发冲冠:“好啊你个混蛋!居然和小华去那种地方!你自己不学好就算了,居然还带坏小华!”
发小暴跳如雷:“陆小华,你给我滚出来!你到底给我栽赃了什么事儿!”
一直竖起耳朵偷听的陆小华心知不好,在发小跑进来抓人之前干巴巴地哈哈一笑,麻利地反锁起厨房门说:“油烟大!我先关门!”
☆、33谁说我们要去离婚!
回去的路上老板不着痕迹地从陆小华最在意的方面开始夸人:“你发小和你嫂子真不错,少年夫妻能有这样的感情,能相互帮扶着创业,实在很了不起。”
陆小华不知道老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很舒心。他说道:“我也这么觉得,发小他父母去得早,从小寄住在亲戚家,被当拖油瓶一样踢来踢去,过得很不好。快上初中那个暑假他因为长得高大被人拉去混,走偏了。那时候我跟他们那伙人起了冲突,发小认出了我,跟他们翻脸跑了,他们就连我跟发小一起打。我跟发小天天放学回家都在躲那伙人,有次躲到了嫂子家里。嫂子知道我们的情况之后收留了我们,她帮忙找派出所的人狠狠收拾了那群小混混,我们的日子才总算踏实了。”陆小华眼睛微微发亮,“总之,嫂子是我们的福星,发小能娶到她真是天大的福气。”
老板早上就已经从发小那里听过陆小华跟那些人起冲突的原由。
是为了护着不知道怎么惹着他们的陆裕林。
看到陆小华对发小老婆满满的都是敬慕,老板又有点不是滋味。他真恨不得回到那个时候,毕竟对于他来说那些令陆小华煎熬过个日日夜夜的磨难都不算什么大事,只要他像发小老婆那样朝他们伸出援手,一切都会不同!
老板很少把时间花在后悔上。
他说道:“上次给你安排了骑马课程,我带你过去。”
陆小华一愣:“不是取消了吗?”
老板说:“谁说取消了?”
陆小华记忆力可不差:“上次我去完那什么‘游泳课程’后你说的。”
老板说:“……只是游泳课程取消。”说完他又补充,“其他课的老师换了。”
陆小华有种不翔的预感:“换成谁?”
老板说:“我。”
陆小华绷起脸,认真地询问:“老板你对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玩亲亲玩抱抱甚至丧心病狂打野战的行为怎么看?”
老板说:“伤风败俗!”
陆小华放心了:“对,伤风败俗,简直不能忍!”他不忘给老板拍马屁,“像老板你这么有原则有道德的有钱人可不多了,您就是资产阶级那硕果仅存的良心啊!”
老板:“……”
他必须忍耐忍耐再忍耐,才能忍住凑上去封住这家伙嘴巴的冲动!
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拍他马屁拍得这么精准——永远精准地拍在马腿上!
老板很快就将陆小华领到了郊外的马场里。
马场的负责人对老板很恭敬,因为老板是马场名副其实的“老板”。
老板会让陆小华来学,当然是因为他自己很爱骑马,一般来说他压力一大就会过来这边放松。
有陆小华“不会游泳”的前车之鉴在,老板把陆小华带到马房时先问:“你到底会不会骑马?”
陆小华羞涩地说:“骑……骑马?这么粗鲁的事我怎么可能会?”
负责人看向老板的目光都变了!
老板脸色都黑了,偏偏又拿陆小华没办法。
他咬着牙转向负责人:“给他挑一匹温顺点的马!”
马房的门一打开,陆小华眼睛就亮了起来,也顾不得装样子了,直接跑到一匹长着乌亮鬃毛的高大黑马身前,吹了声长哨。黑马转过头看了看他,突然哼哧一声喷出一口气,然后低头让陆小华摸自己的脑袋。
陆小华欢欢喜喜地抱着它直蹭。
老板皱着眉问负责人:“这是哪来的马?怎么没见过?”
负责人说:“这是北方刚送过来的,正想给老板你看看呢,这马养得很野,一般人都没法靠近,不过确实很漂亮,我们都觉得只有老板你能驯服它。”
老板说:“我看它很温驯。”
负责人说:“我也觉得奇怪,陆先生好像跟它认识一样。”
老板眉头一动:“这马多少岁了?”
负责人说:“十岁。”他想到老板爱马,又补充,“如果它本来就是我们的马的话当然早就送过来了,但这马其实是属于那边的老养马人的,前两年老养马人去世了才托养到我们那,我们驯了两年都没多大成效,今年才勉强让它适应马场的生活。”
老板看了眼明显已经将自己抛诸脑后的陆小华,也不知是该抓起来把他打一顿还是该抓起来把他打一顿。
这家伙果然是在那张调查表上胡写一通!
陆小华跟马儿“叙完旧”才想起自己是跟老板一块过来的,他朝老板挥挥手,腼腆地笑着说:“这匹马真是特别温顺,我就挑它了!”
老板、负责人:“……”
这家伙睁着眼说瞎话技能满级啊!
没等老板两人反应过来,陆小华就牵着黑马跑出去,干脆利落地蹬上马扬尘而去。
老板咬牙说:“把我的马牵出来,马上!”
负责人惊得满头大汗,立刻把老板的马拉出来。
老板翻身上马往陆小华的方向追了过去。
可惜陆小华胯-下的黑马比他那匹好野得多,不走寻常路就算了,跑得还特别快,没一会儿就没影了。
等老板再一次找到陆小华的身影时,陆小华正躺在斜坡上看着西沉的落日,黑马乖乖地跪坐在他身边,不时甩甩长长的尾巴在陆小华扫啊扫,画面非常和谐,也非常宁静。
老板走上去问:“跑累了?”
陆小华双手垫在脑袋后面,转过头瞅着老板,不答反问:“追累了?”
老板一屁股坐在陆小华身边。
陆小华不知道老板想干什么,不过他确实有点累了,没跟往常那样积极地爬起来应付老板。骑着马跑了那么久,他大腿内侧的皮肤都被磨损了一点,隐隐有点疼,不过心情却很好,所有的不愉快像是被带走了一样。
痛快。
整颗心都轻松了。
老板问:“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
都直接露陷了,陆小华自然也不会再装:“小时候呗。”他仰头看着天上绚烂的红云,“小时候我们那一边穷,小孩子能赚的外快就是割点马草去卖。我去的次数多,跟一个老养马人也混熟了,他脾气有点怪,不过人挺好的,有时候也会教我点东西,像怎么驯马怎么骑马,还有怎么跟马儿打好关系之类的。我摸到真正的马儿之后,割马草时就再也不觉得辛苦了,因为我喜欢看到它们吃得心满意足的模样。”说着说着他又笑了起来,露出了浅浅的酒窝,“说实话,我觉得我的运气一直都很不错,总能遇到那么多好人。”
老板沉默地握上陆小华的手。
陆小华说:“可惜他前两年去了,我赶回去时人都没了。这回他的儿女终于来了,但却没管他还躺在那里没入土,只想着怎么变卖他的马和房子、卖完后怎么分,争得面红耳赤。你说这世上怎么有那么多儿女不像儿女、父母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