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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出云眼里他光芒四射。

出云决心,不让经世成为第二个不幸的锦辉。

经世曾问:若是再遇锦辉,而锦辉痴心不变,该如何抉择。

是啊,难以抉择。

无论哪个都是伤人,锦辉和经世,必定伤害一个。

隐隐约约中,出云盼望锦辉变心。

希望一天找到锦辉,而锦辉已经有另一人陪伴,那样,出云即使黯然,也能偕经世一同祝福。

皆大欢喜的结局。

出云心绪不宁想了片刻,按铃叫珍妮:“帮我预定酒店,我这几天暂时不回家。”

在酒店住了两天不到,经世打电话来。

“出云,怎么住在酒店去了?”经世抱怨:“我打电话去你家,你不在,再问你秘书,原来你住了酒店。”

听到经世的声音,出云刹那间,觉得烦劳尽去。

“没什么,想转换一下环境而已。暂时不住家里。”

经世敏感之极,立即猜到原因,说:“既然要转换环境,不如我推荐一个地方。方家在香港有别墅一栋,平日无人,你去住几天,权当度假,好不好?”他立即说了一个地址。

出云记下,笑说:“我到那里去,住你的吃你的,岂非欠了你的债?天,我知道欠方家人的债不是好玩的。方家家训,借给人一分钱,必定要收回九千九百九十九万。”

经世哈哈大笑:“亏你还记得,你放心,我一定要你还的。”

两人谈笑一轮。

“经世,你那里忙吗?”

“忙死了,我再也不想着结婚,这么多的事情,好可怕。”

“有没有瘦?小心身体。”

对面忽然沉默下来。出云愕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

隔了片刻,听见经世轻轻说:“出云,有你这么一句话,我多累也没有关系。”

心猛然向上跳了一下。

原来自己随口一句问候,居然能让经世感动至此。

出云大愧。

他不假思索,冲口而出:“经世,我想念你。我想见你。”

“我也想见你!”经世被出云的热情感染:“我们会合吧,加勒比海,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我立即出发。”

“你那边的事怎么办?”出云一愣,不料经世当真说风就是雨。

“管它,人最重要分清楚什么是重要的。现在见你才是头等大事。”

“经世,我们分离不到三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经世疑心:“出云,或你根本没有这种感觉?”

“不,我立即来。”

出云放下电话,跳起来准备行李。

他已疯狂,比当年初遇锦辉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家人魅力非常,他被引诱得心甘情愿。

好久不曾如此疯狂。

经世炽热如火,灼伤出云。

赶到当日第一次见面的酒吧,感觉完全不同。

喧闹已经被轻柔音乐取代,多余的人一个也没有。

唯一的客人,是经世。

他有钱,也知道如何用钱,费尽心血,用电影里最普通的方法震撼出云。

有效。

出云推开门,忆起当初在这里远远一眼,选中经世。

他和锦辉一样,西装笔挺,样貌斯文,根本不适合这样的场所,却比任何人都喝得更醉。

经世还是坐在吧台,转头对出云笑:“来了?”

“对,来了。”出云走过去,坐在经世身边:“我已被你感染疯狂。”

“方家人都是疯狂的。出云,你诱发我的疯狂。”

“曹出云何德何能,可以引诱方家人?”

“或,引诱我的不是曹出云。”经世缓缓调酒,与上两次不同,不是胡闹,这次有模有样。他深深看出云一眼,嘴里吐出两个字;“是爱。”

气氛浪漫,音乐浪漫,一切精心布置。

出云感动,经世对他用情用心,一时无话可以表达心中感受。

“尝一下这个,最新杰作,名叫加勒比海。”经世递给他一杯酒。

出云尝了一口,扬眉:“咸的酒?”

“对,放了一点点盐,海难道不是咸的?好像眼泪一样。”

透明的颜色,微咸的味道。

比起海水,更象眼泪。

出云放下酒杯,拥着经世。

经世靠在出云怀里,静静享受,半晌说:“出云,那间小旅馆的房间,我订了。”

“好,我们去。”

他们离开酒吧,将满耳轻柔音乐抛之脑后,如少不更事的小情侣,彼此牵着手,沿小路回旅馆。

同一个房间。

打开门,忆起锦辉当日高兴地说:“看,出云,我们的房间对海,真是好运气!”

出云恍惚。

身后有人问:“出云,怎么了?为何不进门?”

这才醒觉。

经世入门,抬眼看见窗台,走了过去,垂眼:“就是这?”

“什么?”

“就是这里,曾经摆过那盆断肠草?”

出云忽然觉得刺心,默默点头。

经世叹气:“出云,你还是不忍心。”他环视周围,喃喃:“又是一屋子的证人。”

见证当日肝肠寸断的舍弃。

看着那盆断肠草,如何递到锦辉手中。

出云无言,闭上眼睛,靠在墙上。

墙啊,你可还记得,锦辉当日对着那断肠草在窗台呆站一夜,想了点什么?

经世默默看着出云,忽然无限悲哀。

“这个地方充满回忆,是吗?”

“对,痛苦万分的回忆。”

“只有痛苦?不要忘记,我们也曾在这里过了一夜。你坐在床头,哄我入睡。”经世苦笑。

“对,那夜你大胆非常,自愿献身。”

“可惜你不肯要。”

“出云,提一个要求。不要再寻锦辉,你们已经结束,找到又有何用?”

“即使结束,我也要知道他的下落。”

经世忽然激动:“自欺欺人!你明明无法忘记,明明心中还存有希望和他重来一次。不不,其实你的爱一直放在他那里,从来没有收回。”

心底的纸,被经世莽然戳穿。

出云神色茫然。

“那我是什么,一个在没有找到锦辉前不愿放手的替代品?出云,说明白,你把这个说明白。”

“要我说什么?经世,你不是替代。你和锦辉截然不同。”

“那么,选择一个,我或锦辉。”

“经世,不要逼我。”

经世骤然沉默,失望非常。

他点头:“好,我不逼你。”如泄了气的皮球,坐在窗台上。

两人默然对视。

看着经世无精打采的样子,出云不忍。

世界变化,痴心已成极端缺乏物质,有人终其一生,遇不上一颗。

曹出云有何福分,竟然连遇几个痴情人。

锦辉,他去得无声无息,一定黯然神伤。

慧芬,她活得悲哀,死得无辜,墓碑上仍求一个名分。

怎忍令经世失望?

无人重视他。

大哥和二姐给他的,只有钱和放任。两者综合起来,变成一个词――漠视。

他哭着说世界冷漠得如坟墓,

正满腹感慨,几乎泪盈于睫,经世忽然抬头:“出云,我们去游泳。”

“嗯?”

“好好的度假,怎么会闹着这样?是我太任性,求你原谅。”

“经世……”出云靠近,吻他额头:“是我不好,让你伤心。”

“不要说了。”经世回复活力,跳下地:“我们夜泳,把前尘往事,都留在海里!”

想得开有想得开的好处,闹过之后,立即痊愈。

连带着出云也开朗起来。

“好,我们夜泳。”

拿了泳裤毛巾,孩子一般跑到海边。

度假圣地的海滩边设备周到,霓虹灯照亮一片海,为夜晚游泳的客人服务。

他们选了一处沙滩,换好泳裤。

经世说:“出云,还记得我们那次在沙滩赛跑?”

“记得,你把我推下海,害我损失一套崭新西装。”

“再来一次。”经世指海面的浮标:“谁到那里,谁就赢。”

出云眺望,挺远:“好,看谁先到。”

比赛开始,两人从沙滩上同时起跑,投奔怒海。

一入水,发觉经世一直隐藏实力。

他竟然是游泳好手,两三下间,比出云快出一个身位。

出云雄心顿起,立即追赶。

两人一前一后,游出很远。

经世一路领先,到达浮标,转头看出云一眼,却没有停下。他继续向深海游去。

出云叫:“经世,你去哪?快回来,那是深海。”

经世恍如未闻,只顾向前。

那种样子,仿佛已下定决心要游到海的对面。

“经世!”出云忽然害怕,他飞快赶前。

海水打在面上,涌了一点进喉头。

苦涩到了极点。

经世还在向前游,一股子誓不回头的味道。

看在出云眼里,是令人无法面对的壮烈。

身体已经疲倦,游出去,还要保留力气游回来。

太危险。

但他不能放弃经世。

出云继续追。

远远看去,象两人奋不顾身,要以肉身横渡加勒比海。

“经世!停下,危险!”出云一边游一边大喊。

风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卷起浪,淹没人声。

经世的身影在前方若隐若现,出云瞪大眼睛,生怕一个疏忽,让他消失在茫茫海水中。

不知不觉,已过海滩游泳线。

这是游客的安全范围。

哨声响起,一艘巡逻船驶了过来,工作人员在船上打着探照灯,探头。

“这里已经过了安全警戒线,非常危险,请回头。”

不愧旅游圣地,居然有人时刻监视,以防游客出了安全范围。

出云松了一口气。

向前一看,经世已经没了踪迹。

“经世!”出云惊叫,四处紧张地看。

没有影子。

他不可能游得这么快。

心立即被揪到极高处。

出云向工作人员求救:“我的朋友,他不见了!”

“什么?”

“刚刚还见他,离我很近,不超过三米。”出云指示刚刚经世经过的地方。

工作人员也紧张起来,立即回头大喊。其他在船上的人立即跑了出来。

“可能有人溺水。”

众人外衣一解,里面就是泳裤,纷纷毫不犹豫跳下水,头猛向下一扎找寻。

船上还有一人,联络岸上要求救援。

出云也在水中不断潜水找。

大海无情,大脑缺氧几分钟就没救。

有人游到身边:“你已经疲劳,先上船,我们会找到他。”

“不,找不到经世,我不上去。”出云激动起来,再次扎身入水。

夜晚的海里沉黑一片,幸亏船只上的人和设备都专为救援准备,强力探照灯一亮起,顿时可以看到很远。

经世,你在哪里?

世界冷漠,你宁愿睡在冷冰冰的加勒比海,从此永不见天日?

加勒比海,在出云眼中蓦然变得可怕。

几乎就要发疯的当口,听见有人大喊:“找到了!在这里!”

大家立即聚合营救。

“经世!”

他们找到经世,他也许是抽筋,也许是过于疲劳,被水没顶。

救上船,平放在甲板上。有专业救援人员为经世做人工呼吸和检查,出云跪在一旁,小心翼翼到不敢呼吸。

忙碌过后,经世微微睁开眼睛。

睫毛颤动后,重见世界的眼亮如星辰。

围在身边的众人都齐声欢呼。

出云倾前,着急地抓住他的手:“经世,我是出云。”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和激动。

经世看看出云,脸色平静,浑然不觉自己做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工作人员说要送他到医院详细检查,经世摇头,从地上缓缓站起来:“我没有事,不过小腿抽筋。出云,我们回去吧。”

他再三坚持,众人只好答应,把他们二人送回岸上。

换了衣服,一路沉默回到旅馆,空气象凝固了一样难受。

经世没有说话,他洗澡,然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

出云试图沟通:“经世,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请你原谅我?”

经世没有回答,诈作入睡。

潮声袭来,更加扰人。

出云睁着眼睛,总怕经世又做傻事。

安安静静过了两个小时,经世忽然睁眼。

他轻轻唤:“出云。”

“我在这里。”出云如奉纶音,款款深情。

“爱是世上最稀少物质,看来我注定失望。”

出云被经世眼底绝望所惊,忙说:“不会,世上有我爱你。”

“你的爱在锦辉那里,不能收回。”

“不要怀疑,到今天,曹出云爱方经世。”

经世企求地看他:“真的?你已经决定?”

“是的,我已经决定。”出云发誓:“田锦辉与方经世两者,我选方经世。”

“我不信。”

“你必须信。经世,锦辉已成过去。我答应你,再不寻找他的踪迹。”

“你不后悔?”

“我内疚、担心,但不会后悔。”

经世闭上眼睛,似乎已经听到今生最渴望的说话。这快乐来得忽然,需要给自己时间缓缓品尝。

出云静静凝望他。

“一屋子的证人啊,请你们记住这晚。”经世喃喃:“曹出云的爱已经不属于田锦辉,它属于我。”

“对。”出云低头,轻吻经世。

刹那间,他决定彻底背叛。

放开锦辉,收回曾经的爱,把心给另一人。

可以与他共度一生、值得珍惜的人。

此生,不要再伤害,不要再抛弃。

“经世,从今以后,我的爱属于你。”

“锦辉呢?”

“再没有锦辉……”

热吻缠绵。

出云眼里,天地只剩一人。

不是锦辉。

一夜,经世如飞蛾扑火般热情,任出云残害。

加勒比海潮声中,四周景物默默作证。

锦辉,已被遗弃。

身下满额汗珠的,是经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