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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站了起来,指着出云:“好啊,曹出云,你翅膀今天终于硬了,开始大声说话了!”

“慧芬,不要无理取闹。”出云冷冷看着他。

如今,他已经可以挺直腰杆。

不明白事情的是慧芬。游戏规则,金钱到了谁的手中,谁就有权大声说话。

“曹出云!”慧芬大叫,愤恨不平:“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她认定丈夫一直对她爱如深海,一言一行甘之如饴必定奉行。

“慧芬,冷静一点。我不过是不想和你吵架。”

解释已经没有用。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慧芬握着拳头,泼妇一样冲了上来。

拳头打在身上并不如何痛,令出云难受的,是“忘恩负义”这几个字。出云自认为自己算有情意,否则早对慧芬弃之如敝。

他抓住慧芬肆意厮打的手,将她推倒在弹簧床上。

“我今晚不在这里睡,你安静一下吧。”他从沙发上把西装拿起,打算出去。

慧芬却比他更快,从床上霍然起来,凌乱的头发,配上蔑视的目光。

“你不用走。”她站起来,回复三分大小姐的尊严:“我今晚不在这里睡。”

伸手把头发理顺一点,不看出云一眼,走出房间,边下楼梯边叫仆人:“备车,我要出去。”

她这种仿佛天生就高人一等的态度,也是出云的最恨。

很想冲出去告诉她这藐视的行为对自己不能造成任何影响,出云最终还是决定保持一点风度。

他扔下手里的西装,不再理会慧芬。

洗个热水澡,躺上床,安安稳稳睡了。

早上七点,床头电话就响了。

出云睁开,不用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接起电话,果然是陈父。

陈父的态度,比起慧芬来实在平易近人很多:“出云,今天可有时间?过来一下,让我们话话家常。”

“爸爸,慧芬在你那里?”

“昨晚陪我住了一晚医院,这个傻女孩。”陈父说:“我今天出院,会暂住大屿山的别墅,那个地方够清静。”

“我来接你出院。”

“不用了,你也很忙。到别墅来吃晚饭吧。”

“好。”

晚上,出云如约而来。

进到大厅,陈父和慧芬正在沙发上谈话。慧芬抬头一见出云,满腔委屈泛上心头,眼圈一红,继而斗志昂扬,站了起来把下巴一挑,冷漠走开。

陈父笑笑:“惯坏了。出云,到花园走动一下。”

他身体未完全康复,出云把他抱到轮椅上,推着他出到花园。

盛夏时分,花朵也争奇斗艳,惹来不少蝴蝶蜜蜂飞舞。

出云选着荫凉的地方,缓缓推着轮椅,等陈父开口。

“昨晚吵架了?”

“嗯。”

“为什么?”

出云温和地笑:“爸爸,你难道不知道慧芬的脾气?”

陈父没有作声,过了一会,他问:“慧芬把所有股份都转到你的名下了?”

闻到淡淡的硝烟气味,出云立即警惕。

“是的。”他对自己说大事已定,再也不必害怕这个坐轮椅的老头。

当日唯恐片言只字说错的惶恐,已不复在。

陈父指指远处的凉亭:“我们到那里休息一下。”

出云把他推到凉亭,才坐下来。

“出云,我一向很看重你。不仅仅因为你是我的女婿,也因为你很有本事。我知道,没有慧芬,你终有一日也能飞黄腾达。”

“谢谢你的肯定,爸爸。”

“但你也不能否定,没有慧芬,你要到今天的地位,最少要多用二十年时间。”这一句无情而又无可辩驳。

慧芬之所以敢嚣张至此,也是凭借这个事实。

出云静静看了陈父一眼:“爸爸,你想和我说什么?”

“老实说,慧芬在我病中把股权全数移交给你,实在出了我的意料。”

“爸爸,你担心启迪在我手中不能发展?”

“我担心的不是启迪,是慧芬。”陈父终于摊牌:“出云,我只有一个女儿,我希望她快乐。钱,不过是用来买快乐的东西,有时候,它还未必可以买到快乐。我想你保证,会一生爱护慧芬,不对她有丝毫背弃。”

出云站了起来,极端愤怒。

没有料到,到这个时候,居然还要受这样的侮辱。

他所缺的,只不过是天生没有一个好的起点,让他施展鸿图大志。是的,他用婚姻换来的成就,可是为什么到今天,还有人觉得可以用钱来买他的一切。

“爸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白。你想要的已经到手,那对我这样快死的人已不重要。但我要慧芬一生都是曹太太,而且是丈夫对她专一爱护的曹太太。”

一生?怎么可能?

即使有人有资格获得出云一生爱护,这个人也绝对不是慧芬。

他辛苦坚持两年,也不过是坚信自己有一天可以凭自己能力摆脱束缚,寻找自己的幸福。

再说,他现在也不需要陈父的财力支持。曹出云今天已经展翅,飞上青天。

陈父看着出云:“出云,我不过要一个承诺。对一个父亲来说。这不算过分。”

“爸爸,你要逼我发誓终身不和慧芬离婚?”

“不,我要你签约。一旦你离婚,财产尽归慧芬。只要你肯签约,就可以得到剩余的启迪股份。”

“用财产约束我不能离婚?这真可笑。爸爸,我和慧芬的婚姻,要看上天怎么安排,带着钱财交易的永不离婚,慧芬也未必会接受。”

陈父终于威胁:“出云,不要以为你已经站在据高点。商场变化多端,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也容易失去。”

“你在威胁我?然后逼我签约不和慧芬离婚?”出云轻蔑地笑。

“出云!”

“老实说,慧芬的脾气,要和她相处实在不容易。”出云说:“我今晚还有事情,晚饭就不打搅了。”他对远处一个仆人招手,把行动不便的陈父交给他。

“把老爷送回屋子,告诉小姐我不吃晚饭了。”

出云交代一句,潇洒离开。

驾着跑车离开别墅时,看见慧芬正在阳台上,静静看着他,温柔如水,满满载着爱意。不禁想起,初识的慧芬并不那样刁蛮,可爱清纯,对出云发疯一般的迷恋。

慧芬的眼光,跟随出云良久,直到跑车一个拐弯,才被抛到脑后。

相会于加勒比海第六章

宋楚临来电。

“见过泰山大人,感觉如何?”

“会有什么感觉?又不是第一次见面。”出云冷冷回了一句。

次日回到公司,一切依然正常。

陈父暂时不见动静,出云与慧芬的冷战持续。

一个星期后,出云和宋楚临一起应酬意大利新开拓的合作伙伴,意气风发签订合约。出云高兴之余喝得大醉,连车都不能自己开,只能让宋楚临送他回家。

“看你样子不胖,骨头倒挺重。”宋楚临腆着啤酒肚,扶着出云入了曹家,如释重负把出云交给上前的仆人。

出云已经烂醉,犹不忘向空气敬酒:“来,不醉无归。”

“还喝?平日斯文,一喝醉比粗汉更疯狂。”宋楚临白他一眼,看看表,匆匆而去。

他还有其他节目,隐蔽于市中的某座金屋,已有娇娃熬好参汤相候。

剩余工作只有苦命的仆人继续。

几个人出力把出云抬到床上,七手八脚为他脱鞋、抹脸,安置舒服。

福婶是慧芬从娘家带来的老资格仆人,叹道:“看来都是有大小姐在这里好,她在的时候,姑爷什么时候喝得这么醉过?”

朱管家倒是出云自己请的,对这年轻的男雇主颇为体谅:“男人要养家活口,有什么办法?曹先生自己也辛苦。”

福婶嘴角一歪,想起现在出云已经扬眉吐气,自己每月薪水也是由他支付,也不敢象当日一般随便说话,乖乖闭嘴。

忙碌安置妥当,帮出云把房里灯关了,关上门。

房内一片黑暗,夏日蝉鸣,隐隐入耳,听不清楚从何处传来。

出云醉意熏头,却无法安然入睡。

在床上反复转身,极度不耐。

隐藏在心中的渴望,要破闸而出。

仅剩一丝清醒,让他脑中景象不断涌现。

景象里,晚风送爽,一间小小屋子,锦辉与他都在。

他们约定。

“每年如此?”

“对,每年如此。”

街角小店买来的水果蛋糕,一根蜡烛,一起许愿,一同吹熄,然后静静拥抱着坐在屋子内,看时针踏正十二点。

说:“锦辉,生日快乐。”

今天七月七,原来又到锦辉生日。

和宋楚临他们在夜总会喝庆功酒,抬手看时针踏到十二点的刹那,心仿佛被重叠在一起的时针、分针、秒针戳穿。

从不知记忆会如尖利的针,忽然到访,无孔不入。

最烈的酒,也无法缓解这种痛。

意识渐渐冷却,眼前只余一个定格的手表画面,十二点的时刻,渐渐模糊,变黑。

身体懒洋洋起来,酒精终于发挥作用,让出云忘记一切。他折磨够了自己,闭上眼睛。

已经荡在一片空白的梦里,恍惚间听见有人轻唤:“出云,出云。”语气熟悉之极。

是谁?是谁在那里?

出云极力挣扎,他要醒来,醒来看一眼。

谁在叫我?

那个名字,呼之欲出。

终于,掀开眼帘,房内黑暗一片,床前隐约一个人影,正俯身看着自己。

“出云?”

不要离开。

你去了哪里?我命中的光。

出云既激动又神智迷糊,伸手把面前的人搂在胸前。

怀里人毫不挣扎,感动非常,紧紧抱着出云的肩膀,祈求多一点温暖。

“哦,出云,出云。”带着呜咽的声音。

出云迷茫着眼睛,抚摸、搂抱,恨不得用全身的力气,把心事尽诉。

加勒比海的潮声,忽然出现在耳内,起起伏伏,还有带着腥味的风。

窗台前,一盘断肠草。

锦辉那夜轻轻唤着出云的名字。

字字心碎,也不过为求一个温暖怀抱。

得不到回应,从此不见踪迹。

“对不起,对不起……”出云喃喃,声音低沉温柔。

五指穿过秀发,轻轻爱抚。

“不怪你。”怀里人抬头,泪眼朦胧:“我爱你,出云,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熟悉而陌生的脸,是慧芬。

出云立即醒了,热情冷却。

“我们不要吵架,和好吧。”慧芬可怜兮兮。她也不过是个渴望被爱的女人。

出云抬头,找墙上的大钟。

时针指向五,天色还是彻底的黑,若没有眼前人,锦辉此刻应该在我身旁,一起等看日出,沿着山路小径轻快慢跑,追逐清风。

他看怀里的女人,试图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怎么演变,以至有今日。

两年前加勒比海边旅馆中的生离死别,忽然与今晚重叠。

难道要一生与不爱的人结合?

当年出卖婚姻,不过是为了日后能够自由自在,展翅高飞,谈笑人生。

慧芬已再无利用价值,自己胜卷在握。

出云猛下决心。

“慧芬,我们离婚吧。”

慧芬浑身一震,不能置信:“你说什么?”

“我们离婚。”

“不可能。”慧芬激动地摇头:“出云,你有什么不满意?你说,我哪里对你不起?难道就为了一次吵架,你就要离婚?”

她永远不能明白的事情,出云并不想解释。

“让我们好好协商,把手续办妥。”

“是你有了旁人?”慧芬神色一变,如要捍卫自己孩子的母老虎:“把她叫出来,让我见识一下。”

出云不为所动:“我要离婚。”

“离婚?你凭什么离婚?”她狼狈,又要做嗤笑的模样:“不要忘记,你靠谁起家。全天下都会骂你恩将仇报,我问你将来怎么见人?你用什么理由要求离婚?”

出云把她从怀里轻轻推开,下床,打开抽屉。

这些东西,他本不想用。

“看看这些。”

照片不多,七八张从出云的手中散落在床上,张张清晰照出慧芬与另一个男人的脸。

慧芬立即脸如死灰,她嘴唇颤动,惊惶起来:“出云,这是误会。”

“误会?”

“我是爱你的!”她表情真挚,洁白的指纠住出云的衣袖:“我和他是初识,看了几场电影而已。”

“慧芬,把其他的照片拿出来亮在人前,未免太没有意思。”

慧芬再震一下,悲哀地看着出云:“不过是逢场作戏,你知道……我确实是太寂寞。”她掩口而泣:“你整天工作,我想和你说话都不行。出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出云伸手,安抚她,叹道:“慧芬,与其这样,不如离婚。”

“不不,我并不爱他。我爱的是你,从无改变。出云,请你原谅我一次。他不过是一次逢场作戏,不过是一场戏。”她急切地找救命稻草,抓住不放。“你还是爱我的,所以你才愤怒,你才要离婚。出云,你相信我,我一直爱你。我的心从来没有背叛你。”

“慧芬,你还是幼稚如当日。”出云温柔地看着她:“我不怪你,但是我要离婚。你可以找到更爱你的人。启迪的股份,我把你当初给我的让回给你。剩下的,都是我自己挣回来的,已经够我发展下去。”

“不不不……”

“我会记住你对我的恩情,记住我是靠你才有今天,才有将来。”

“不要。为什么?出云,有什么事不可以好好解决,为什么一定要离婚?我不会再犯,也一定会当个好太太。”

“慧芬……”

“我知道你讨厌我的大小姐脾气,但你知道我这个人向来如此,没有恶意。为了你,我一定会改的。不要离婚,出云。”她哭道:“我爱你,我是那么爱你。”

出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