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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

如此深情,怎忍负它?

立于事业的飞黄腾达和深爱的情人中,势必要选其一。

出云五官,忽然痛苦地扭曲。

他忍痛的能力已经算极佳,但此刻也禁受不住,心头一刀一刀划下。痛楚令他愤怒,也令他出口无情。

“锦辉,我不会给你承诺。你是男人,对不对?”

“曹出云,你总在适当的时候想起我的性别。”锦辉苦笑,抱着手中的断肠草不断苦笑。

“我已决定,和慧芬结婚。”

“结婚又如何?出云,你的爱在我这里,你无法收回。”

“锦辉,让我们好好说再见,好不好?”

“在加勒比海的拍浪声中?出云,你真浪漫。”

出云痛得无法忍受,他站起来,独自倒在床上,用被蒙着头。

紧紧,紧紧蒙着头,接近窒息。

停下!这无法压抑的心痛。

“出云……出云……”他听到锦辉轻轻在床边叫了几声。

他不应,下死力咬着唇。

锦辉,我已选择荣华富贵,我已出卖自己。

不要再叫我的名字,那让我痛不欲生。

终于,锦辉再也没有出声。

那个夜晚过得并不好,但却成为出云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自从过了那么痛苦挣扎的一晚,在那个浪漫的夜里舍弃锦辉,出云再也没有做过恶梦。

他生命中最大的恶梦,已经在那一夜过去。

第二天,窗台上,只剩一盆孤零零的断肠草。

锦辉不知去向。

锦辉,你是我的幸福,可惜,也是我生命中的见不得光。

相会于加勒比海第二章

夏天日长,六点多时分,阳光已经从窗边she过来,柔和温暖。照在靠在窗台前回想整整一晚的出云身上,有一分令人感动的热度。

“在想什么?”

出云转身,看着在床上慢慢坐起来的经世:“醒了?”

“醒了不止五分钟。”经世说:“你背影落寞,我不得不考虑五分钟,是否要开口打搅。”

“你现在的犀利,实在与昨晚有天差地别。”

经世笑了起来:“有人说醉后才能显先天性情,看来我后天先天相差甚大。”他敛了笑容:“你觉得我这人如何?”

“很有家教,很有生活规律,即使大醉也一早起床。”

经世站起来,慢慢将放在床头的西装穿起来。穿着衬衣睡了一晚,他显然是很注重仪表的人,对衬衣上出现的压痕稍微皱一下眉。

“我昨晚醉了,说了很多不应该的话。”

出云微笑:“我忘记了。”

“但我全部记得。”经世说。

“那真糟糕,有什么方法可以补救?”

经世认真地看着出云:“shā • rén灭口如何?”他的表情很严肃,使出云无法大笑。

严肃的经世,完全没了昨晚那种脆弱的模样,很难把他和醉后的疯狂迷茫联系到一起。瞬间,出云发现这男人并不是街上捡到的酒鬼那么简单。

很快,经世微微笑了起来,如微风一样抚过认真的脸:“不过我暂时不打算行动。出云,你知道吗?让一个人知道自己心底的秘密,其实可以减少压力。你多幸运,可以成为唯一知道我秘密的人。作为交换,我也要知道你心底的秘密。”

出云脸上有点不自然。经世比他年轻,言行比他更荒唐,但最荒唐之处,是他居然发现,经世有一种隐隐压迫他的气势。

真可笑。

“交换不合理。你是自愿把心事告诉我的,我从来没有打算窥探什么。”

“你必定有故事,何不说给我听?”

经世一句话,仿似戳到出云心底某一个经不起触碰的地方。潜伏的痛楚从神经末梢四面八方传至大脑。

出云忽然停止对话,转身对着窗台。

当日抬眼就可以见到的加勒比海,已经被新大楼遮挡。

锦辉,又在何方?

出云的世界里,无人知道锦辉的存在,他们不会在人前共同出现,仿佛是黑暗下隐约蠕动的阴影。

“故事?”

“是,你的故事。”

出云望着窗外高楼。

他说:“我没有故事。”

窗台上,当日曾放着一盆断肠草。不是象征杨过和小龙女的十八年相会,而是象征彻彻底底的舍弃。

经世在他身后沉默,好一会,开口道:“好,我也不应该强人所难。出云,你不必担心我会shā • rén灭口,我从不毁灭比我更悲伤的人。”

这话很深奥,出云疑惑地转身。经世脸上有古怪的笑容。

“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加勒比海大饭店二十七楼西餐厅,如何?”不待出云说话,他已经潇洒地开了门。

出云考虑很久,还是决定赴约。

到达餐厅的时候,经世已经等待在桌旁。殷勤的服务生领出云到座位上,递上餐牌。经世换了一套简单的白色休闲服,精神奕奕,与背景出奇地相衬。

“考虑得如何?”

“考虑什么?”出云低头看着餐牌。

“讲故事的建议。”

“经世,你这样的家世和为人,并不适合做这样突兀的建议。”

“出云,”经世忽然诚恳地伸手:“我们身上有一样的味道。事实上,我很感激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聆听了我的心事,我察觉你的痛苦,一定要帮你。”

出云不能不失笑:“若不是我观察过周围没有摄像机,恐怕要以为你在替电视台表演什么即兴节目。”

“我是认真的。”经世说:“你也应该认真,出云。”

这一切当真是荒谬到极点。偏偏在这一刻,出云的神智却出现瞬间飘忽。飞到某年某月,锦辉依稀还在面前…………

“出云,其实我并不存在你的世界,对不对?我不过是一个令你快乐的影子,当我消失,你身边不会有任何事物、任何人提起我。”

他没有说错。

出云的身边,从来没有保留任何可以唤起关于锦辉记忆的东西。没有任何人,会和出云谈论锦辉、聊起锦辉。

一切,被活生生抹煞。

经世的提议和执着,就在这个恰当的时候,使出云情绪敌过理智。

没有整理好头脑里的东西,出云话已经出口:“好,我答应。”

咖啡飘散四方的虚缈热气中,出云决定,至少让一个陌生人,知道锦辉的存在。

至少有一个人,可以证明这段不美丽的爱情。

它虽然不美丽,却真的曾经存在。

相会于加勒比海第三章

出云与锦辉结识的经过,几乎与结识经世的经过一样。

两个不应该出现在某个地方的人,同时出现在某个地方。因为彼此身上都带着强烈的不融合感,而发现彼此的存在。

那一晚,锦辉喝得比经世更醉,出云隐藏在内心的罪恶,在看着他迷离的眼睛时,忽然令人惊讶地浮了出来。

锦辉已经失去应有的自我保护能力,出云每每回想起来,按他当时的醉态,如果不是碰到出云,也许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你家在哪里?”又几杯酒下肚,出云别有居心地问。

锦辉摇摇头,仿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没有效果。他勉强指指口袋,趴倒在酒吧台上。

出云叹气,他伸手进锦辉的口袋,掏了一大叠东西出来,打开锦辉的钱包,里面的身份证上写了地址。

于是,他搀起锦辉,结帐,招了出租车。

事情发生得理所当然,两人都醉了,锦辉更是醉得不省人事。一个晚上过去,印象最深的不是激情镜头,反而是彼此拥抱着沉沉睡去的那种心满意足的安宁。

说到这里,经世已经喝完杯子里的咖啡,笑道:“很戏剧性,很浪漫。”他对站在远处的侍者招手,转头对出云说:“这样看来,我昨晚真是非常危险。”

“怎么会?”出云问:“你不是锦辉。或你认为,我是对任何对象都会出手的人?”

“我怎会置疑你的品格?”经世用一个极淡的笑容安抚出云:“我不过觉得自己没有锦辉的吸引力罢了。”

“经世,把这些事跟你说,我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这是对的。你自己也知道,把秘密与人分享是对的。”

“荒谬。”出云重重说了这两个字,仰头把咖啡一口气喝完,也招手要了一杯新的。

咖啡送上来,缥缈的热气,似乎能让人觉得安定。

经世轻轻问:“后来呢?醒来之后的事情,还记得吗?”

“能有什么事?你觉得可以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出云苦笑,他把焦距调整到淡紫色的桌布上,仿佛在用心研究上面的花纹。

拥抱着醒来那刻,是无比的尴尬和窘迫。他们互相瞪了对方片刻,才恍然想起昨晚的荒唐,同一时间的沉淀后,大家都决定采用最流行的方式对付这件事―――漠视。

“早安。”最早开口的,是锦辉。

出云不自然地扯动嘴角:“早安。”

相拥的姿势令大家都觉得舒服无比,他们的距离,近得可以把对方脸上的毛孔看得清清楚楚。互相说了一个简单的“早安”,已经彼此明白对方打算处理这件事的手法,于是都轻松起来。

至少表面上来看,轻松不少。

锦辉问:“你要上班?”

“要。”

锦辉笑了一下。他的轮廓很清秀,笑的时候,嘴角形成优美的弧度,自然之极,刹那间让出云有惊艳的感觉。

“那起床吧。”

出云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双手,一直搂着锦辉。一手搂腰,一手搂肩,他局促地松手:“哦,对不起。”

“对不起”这个词语,此刻分外敏感,最容易挑起罪恶感,也违背漠视的原则。出云话一出口,就立即后悔。

幸亏锦辉没有说什么。他聪明地不做回应,从床上拖了一条薄被单,裹在身上,走了进浴室。

见他暂时离开,出云松了一口气,靠在床头,用目光找寻自己散落四周的衣物,估计可以用多短的时间赤裸地从被窝里钻出来,穿戴整齐。

若在锦辉出来前把衣裤穿好,那就最好了。

可是还没有行动,锦辉已经出来了。他显然没有把事情办好,身上还是裹着床单。

“想抽烟吗?”锦辉问。

出云点头。

锦辉又笑了,他从床头柜上找出一包香烟,抽出一支扔给出云,自己也夹了一支在指间。

“我换衣服,大概要十五分钟。”锦辉指指浴室。他留时间让出云放心处理自己的问题。

出云感激地看他一眼。

没有再多话,锦辉进了浴室。

十五分钟后出来,他已经换了衬衣长裤,出云找回所有私人东西,穿戴妥当。连开始凌乱的床,也已经被出云整理好了。

斯文整齐的两个人,默默对望一眼,此刻才觉得一种说不出味道的有趣新鲜。

所以,同时轻轻让嘴角翘了一下,望着对方的眼神,也微微显出仔细观察对方后的满意。

“咖啡?茶?”

“随便。”

锦辉泡了两杯速溶咖啡,从冰箱里找了一些饼干,放在桌子上。他没有立即吃早餐,转身对着镜子开始系领带。

细长的手指,虽然美丽,对这要求严格的领带结却似乎无能为力,好一会,锦辉还在和脖子上的领带缠斗。

出云静静在桌边看了半天,空气中仿佛弥漫了一种极为被人渴望的气息,诱惑着他。他叹气,放下手中热腾腾的咖啡,站了起来。

“我帮你。”出云轻轻说了三个字。

锦辉诧异地回头,目光稍一接触,又骤然躲开。他顺从地放下手。

出云的手,缓缓伸了过去,用熟练的手法,慢慢帮锦辉打出一个完美的领带结。

一切安静极了。

阳光从窗边斜斜射进来,出云却觉得所有的光辉从对面的锦辉身上发出。

他从来没有用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大的耐心,这么虔诚的态度,去打过一个领带结。

领带结打好后,锦辉说:“谢谢。”

出云退后一步,看着衣着整齐的锦辉。

“不用客气。”出云礼貌地回答。

克制的生疏和冷漠让人窒息,这几秒的时间,仿佛处于真空状态。

骤然,出云的呼吸急促起来。

沉默的空气和窗外明媚的阳光形成强烈对比,令他觉得一向被压抑的感情要狂涌出来。

出云双手一扯,把亲手系好的领带粗鲁地扯了开来。

锦辉就在这个时候,理所当然地伸手,抱住出云。不用力,但理所当然得让人觉得这就是他们一向的位置,天经地义的拥抱。

就是这样————沉沦……

相会于加勒比海第四章

要出云把锦辉的记忆从口中叙述出来并不容易。

这是一条扎在心头两年的刺,他已经渐渐习惯它的存在,几乎与肉结合在一起,这个时候把它拔出,似乎有点残忍。

经世的眼神,一直保持认真和诚恳。他专心的态度,令几度打算退缩的出云继续叹息着说了下去。

关于锦辉,相遇和相识。

他们的故事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很少让人兴奋和感动的情节。

冗长而枯燥。

两人在餐厅里坐了整整一天,还没有说到最后的分手情节,天色已暗了下来。

“哦,”出云浸在回忆中,偶尔抬头,才感觉时间的飞逝。他有点不好意思,对着窗外看看,歉道:“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对不起,经世,让你浪费了一天时间。”

经世笑着摇头:“我对你的信任只有感激,你又何必道歉。既然天已经晚了,不如就在这里吃了晚饭?”

“听你安排。”

经世招手,问侍者要了餐牌,看着上面扭扭曲曲的英文菜谱,随口问:“锦辉喜欢吃什么?”

“他不喜欢西餐,我们很少到西餐厅。”出云沉默一下:“其实是我太少和他出门。”

经世抬眼望出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