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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又是军备物资,跟军队必定也有来往。刘家的人要混进来其实并不难。

这件事坚定了平安处理刘家的决心,否则一直这样的话,弓箭厂还有什么保密性可言?

等战争结束之后,他会申请让边军来保护弓箭厂。这些地方军队,恐怕已经被腐蚀得差不多了,安全性不敢保证不说,战斗力也十分低下。万一出了什么事根本指望不上。

于是平安将这个人扣下,然后等待着那边的反应。

知道自己的人暴露了,刘家当然坐不住。

平安每隔几日都会去秦州城一趟。不为别的,主要是采买写笔墨纸砚和日常用品。都是他自己要用的,所以没有让弓箭厂统一采买。再说顺便出去走走,熟悉熟悉秦州的情况也很重要。

在从弓箭厂前往秦州城的路上,有一个拐弯的地方,十分适合埋伏。

平安就是在这个地方,遇到了突然而来的袭击。当然,有开阳在,他不但避开了危机,还将对方派来的三个人全部擒住。这些人也不是所谓的死士,并没有被抓住之后就服毒自尽的觉悟,于是全部都被平安带到了秦州府衙。

虽然平安只是个半吊子钦差,但毕竟是从宫里出来的,再加上秦州府衙上下都知道他恐怕跟皇城司有点儿关系,所以不敢怠慢,很快就将这几个人犯关押审问,彻查到底。

刘家再富裕,也只是商户,暗地里动用些手段没问题,但遇到官府彻查,自然就遭殃了。那些犯人很快供出了幕后主使。

不等刘家辩白,平安便一项一项的掏出证据,将刘家的事情全部揭露了出来,连同跟刘家往来甚密的张顺子,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这边秦州府将刘家人控制起来,还没拿定主意,京城那边消息也正好送到,皇帝雷霆震怒,下令彻查。这一下要查的,就不光是秦州一地了,其他地方的铁矿,自然也要跟着经历一番动荡。

不过那些都跟平安没有关系了。

在交付第二批箭支给信州前线之后,京城的旨意也姗姗来迟,将秦州所有铁矿纳入弓箭厂管辖范围,自产自足。

平安也收到了京城那边的消息,刘家背后的人,是五皇子赵玟。

这个名字平安有些陌生。

这也怪不得他,实在是对他来说,四五六皇子始终是连在一起的,以四皇子为首,后面的两位又低调,很难去注意。尤其是这位五皇子,简直样样平庸,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平安都没想到他竟然也有自己的势力。

很显然,人不可貌相,五皇子也有属于自己的野心,所以在暗地里发展着自己的势力。至于刘家为什么能跟他搭上线,还是因为刘家有一个旁支子弟正是五皇子身边的食客幕僚,然后在他的引荐下,五皇子纳了刘家的嫡女为妾,两边自然就形成了利益共同体。

不过要怎么处置赵玟是皇帝的事,对平安来说,自己的目的算是达成了。将弓箭厂dú • lì出来,将铁矿纳入自己手中。

一切都步入正轨,平安也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跟那些经验老道的工匠一起研发新弓箭之中。

没错,虽说工厂目前只生产箭支,但既然名叫弓箭厂,平安又怎么可能会满足于只是生产呢?他之前特意带了有经验的老工匠,还全部都是自己手里的人,正是为了今天。

京城那边兵仗局的改组,研究所的成立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进行,但在这里成立一个小型研究所,平纳还是能够做到的。

至于工厂管理,平安交给了有泰和小全,两人,让齐鸣等人配合,倒是不需要他自己插手了。

秦州地处西北,入冬比京城更早些,虽然不至于八月飞雪,但十月中旬弓箭厂开工时,天气就已经很冷了。进入十一月初,便下了第一场雪。虽然很快就融化,地上并没有积雪,但也标志着冬日彻底降临。

所以平安越发喜欢待在车间里,因为那边烧了铁炉子,整个房间都暖融融的,工匠们干活时就算只穿单衣,还是会出一身的汗水。

铁炉子里烧的是煤炭。

王从义老家就是秦州,平安还在混堂司的时候,就托他弄到过煤炭,那时候就已经惦记着了。自己来到秦州之后,便立刻安排人去开采煤炭,烧上了煤炉。

铁矿落到自己手里后,平安下达的第一个命令,就是以后使用煤炭作为燃料,这样炼铁炉的温度更高,出来的铁杂质自然更少。

当然,目前这一切都还只是平安的一面之词,要等第一炉铁炼出来才知道对不对。

开炉这天平安亲自跑到铁矿上去等着,身边跟着的是有泰。

自从来到秦州之后,平安便一直在有意识的培养有泰,让他去管理弓箭厂的事情。因为有小全等人帮助,倒也没有出什么乱子。到现在有泰已经习惯了。

等平安离开之后,是打算将弓箭厂交给他的。毕竟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握在自己人手里更加让人放心。

他还将有泰介绍给了钱成和秦州这边的皇城司负责人,这样到时候就算自己不在这里,彼此也有个照应。

至于现在带着平安来矿上,实在是因为王顺子走了之后,弓箭厂就没有懂这个的人了,平安只能赶鸭子上架,自己顶上来。带上有泰,耳濡目染,他自然就能学到一些,至少应付以后的事是足够了。

刘家出了事,但矿上除了负责人之外,其他都是原来的班子。毕竟挖矿需要的是熟练工。

对于平安这个顶头上司的到来,对方十分重视。毕竟他们以后就在平安手底下混日子了。所以接待得十分热情。要不是矿山上实在是没什么风景可看,说不准还要安排游玩。等到寒暄够了,平安才提出要去看新出炉的铁。

结果自然如同平安锁预料,用煤炭炼出来的铁质量提升了许多,让所有人又惊又喜。平安趁热打铁,提出了高炉炼钢的想法,这方面他懂得不多,只能提出思路,让专业人士去试验了。因为有前车之鉴,所以对于他的建议,大家倒是十分重视,立刻记下来准备试一试。

虽然这个铁还是比不得钢,但目前已经够用了,平安亲自将之运回弓箭厂,然后便召集工匠们开始研究,打算弄出更厉害,射程更远的弓来。

正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有泰匆匆跑来通知平安,说是钱成过来找他。

虽然见过不少次,但这还是钱成头一回到弓箭厂来,平安觉得有点儿奇怪,连忙停了手里的工作迎出去。等看到站在钱成身边的人时,不由惊呆了。

“师父!”平安反应过来,立刻跑过去,抓住了徐文美的胳膊,“你怎么来了!”

“来的不光是我一人。”徐文美侧了侧身,示意平安还有其他人。

平安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见到徐文美他实在是太惊讶太激动了,所以有点儿失态。顺着徐文美让出来的方向看过去,看见正盯着自己的冯玉堂,平安连忙松开徐文美的胳膊,摆出一本正经的表情,朝他点头,“玉堂也来了。”

“大人。”冯玉堂盯着平安半晌,却只叫出了这么两个字。

平安想到当初自己让他到西北边疆来铺开摊子,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这一别就是两年,冯玉堂黑了也瘦了,显然这边的日子并没有那么好过。终于再见,平安心中也忍不住有些激动,“你辛苦了。”

“行了,先进屋去吧,免得站在这里人多眼杂。”钱成上前道。

平安一凛,想到弓箭厂里还有三个不知道是谁派来的人,连忙引着三人往里走,去了自己的住处。

等进了门分宾主坐下,平安好容易才压下跟徐文美寒暄的念头,转向冯玉堂,“师父来见我也就罢了,你怎么也来了?”

“大人让属下安排的事,都是为了这一天。如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该怎么做,属下自然要来聆听大人指点。”冯玉堂沉声道。

平安道,“你办事我是放心的,指点你的事情,却不该我来做。”

第95章喜相逢共商大计

冯玉堂还在皇城司的编制之中,所作所为,也都是皇城司的那一套,他手底下的人目前是dú • lì出来的,但迟早要归到皇城司里去。现在皇城提举是石世文,平安并不愿意越权。

然而冯玉堂却固执的看着他,“这些事都是大人安排下来的,我自然只对大人负责。”

平安有些无奈,但又有些高兴。平心而论,任是谁手把手培养出来的人,都不希望他偏向别人。冯玉堂将自己放在石世文前面,平安理智上觉得不对,但感情上却是相当高兴的。

再转念想想,事急从权,如今将消息传回京城再反馈回来,那真是黄花菜都凉了。

于是平安斟酌过后,道,“你有这样的心我很高兴,但规矩却不能乱。这规矩也是我立的,我不能自己去破。”说得冯玉堂神色黯然,这才话锋一转,“不过如今你负责信州附近的情报搜集,也算是西北路的人。你的顶头上司在这里呢。”

他指了指钱成,“有什么事跟他说就是了。”

冯玉堂一想就明白平安的意思了。还是当着众人的面将事情说出来,但向平安汇报和向钱成汇报,却是截然不同的。这虽然也是钻了漏洞,但至少明面上无懈可击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转向钱成道,“如今我手下的人遍布涿州、信州和齐州边境,深入到草原之中。这三个字地方但凡有什么情报,基本上都能够及时知道。大人有什么要问的?”

钱成看了看平安,问,“如今战况如何?”他是因为要帮平安的忙才过来的,但若是能替皇城司捞一份功劳,自然也不会嫌多。正好就碰上了这件事,正好冯玉堂就来了,平安将这份功劳拱手让给他,钱成自然也明白他的好意。

他跟平安的关系,倒也不必见外,所以钱成立刻就将心态摆正,开始询问起前线战况来了。

冯玉堂道,“入秋后戎人果然越境打草谷,因今年草原天灾,度日艰难,所以今次并不是如同往年那般小股部队绕过城池劫掠村庄,而是由西戎首领亲自率领近万人马,从信州突破。想来打的是劫掠州府粮仓的主意。好在咱们早有准备,以信州城为饵,将主力部队牵制住,其他地方的军队驰援,将戎人围在了信州城下,正面战斗。”

“这一役我军大获全胜,戎人损失惨重,溃不成军,四处奔逃。信州军,齐州军和涿州军尾随其后追击,现已越过边境线,进入草原。”

为了这一战准备了近两年的时间,获胜是理所当然的。饶是如此,钱成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继续追问,“到了草原之后的情况呢?想来该占的地盘都已经占了?”

冯玉堂想了想,问,“可有纸笔?”

平安立刻去取来,然后冯玉堂就画了简单的地图。

这一次大楚的目标是将国境线往前推进一片地方,将一大片水草丰茂的地方圈进大楚的地盘里。具体来说,就是信州齐州和涿州同时往前扩张将近一个州的地方。

冯玉堂的记忆很好,刷刷几笔便将三州的地图画了出来,连带相连的西戎地图一起。然后他在上面做标记,“三州军队并不是齐头并进,而是走中路稳扎稳打,支援两翼的路子。所以齐州和涿州的军队行进得更快一些,最新的情报上,他们分别走到了这里和这里。距离完成既定目标已经很接近了。”

“那是几天前的情报,现在恐怕已经走到地方了。”徐文美补充说。

钱成立刻高兴起来,“这么说来,这场战争应该很轻松?”

“并非如此。实际上真正困难的是到达地方之后筑城,并且成功守住西戎反扑。否则的话,之前建立起来的优势也就没有用了。”冯玉堂解释道。

他说完转头去看平安,却见他仍旧盯着地图,眉头却渐渐皱了起来。

冯玉堂心头一紧,连忙问,“有什么不妥吗?”

平安又看了一会儿,才摇头,“没有不妥,只是觉得中路支援两翼的办法固然好,但万一西戎兵分两路的话……”

若是两翼都遇上了西戎军队,那么中路应该支援哪一边?如果西戎探知了这个安排,牵扯住其中一路,将中路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那么另一路就变成孤军深入了!

听到平安这么说,所有人的脸色都严肃起来,其中尤以冯玉堂为最。因为他对这边的地形最熟悉,很快指出其中齐州军所走的那条路线上有个地方其实非常适合设伏,而且地理位置十分险要。要是西戎占据了这个地方,的确可以同时牵制住齐州军和信州军!

而涿州军正是目前走得最远的一路,若是不能及时得知情况,很有可能就会失去后方的一切支援。到时候岂不是会陷入西戎人的包围之中?

“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钱成有些心惊,下意识的开口安慰自己,“西戎那边怎么会知道咱们的安排?”

他说完之后,便发现平安正盯着自己,没来由的忽然生出几分心虚,“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知道吗,有这么一个说法:一件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平安扶额,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