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璨也就坦然了,并且迅速的在脑子里构思出了一个既能够撇清自己,也能帮平安的忙的法子,“父皇的万寿节不是快到了吗?弟弟琢磨着不知该送什么,贵重的东西我这里是没有的,只好多用些心思了。我想印一本父皇的诗文册子,所以前几日去经厂那边看了看。”

“这东西莫非是经厂的人弄出来的?倒也还算有用。”赵瑢道。

赵璨点头,“听说他们弄出这个字,是要用来印书的,说是种种好处,我反正理会不得。只是这字瞧着有趣,便回来让人依样做了一个。这两日才得了,我还没弄明白呢,大哥就来了。可见缘分这东西真是难以捉摸。”

“哈哈!”赵瑢听得高兴,笑道,“这东西若是不费事,我让人重新去做便是了,可不敢夺七弟心头所爱。”

“弟弟的不就是哥哥的?”赵璨说了一句,但也没有强求,而是道,“不过若是给大哥用,这黄铜就显得俗气了。我想着,要让人用上好的玉石琢磨出一份来才好。大哥觉得如何?”

“不妥不妥,这样的好东西,父皇那里且没有呢!”赵瑢道。

真是配合,赵璨脸上的笑意更加真诚了几分,“大哥说得有理。不过听大哥这么一说,弟弟又有了一个新的想头,只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直说便是。”赵瑢不在意的道,“你同我还打什么机锋?”

“只是要占大哥的便宜。”赵璨道,“我是想,不如我让经厂的人用这字模印一套父皇的诗文做寿礼,大哥就琢磨一副玉制的字模,到时候咱们合在一起送给父皇,如何?”

赵瑢一听就知道,哪里是赵璨占自己的便宜,分明是自己占了他的便宜。但赵璨这个提议,的确是很合他的心意,况且赵璨自己,恐怕是没本事找到那么多好玉石的,把这抢眼的功劳让出来,也是理所当然。

所以他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回头我让人去准备。”

赵瑢也没想到自己今日突发奇想来拜访赵璨,竟还有这样的收获,不由笑道,“七弟真是奇思妙想,你这里总有新鲜有趣的东西。令人羡慕。”

“不过瞎琢磨罢了。”赵璨也不谦让,“弟弟也只在这些事上有些天赋。”

赵瑢眸光一闪,微笑起来。赵璨的识时务让他非常满意,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七弟竟是这么有趣的人呢?论才能并不出众,却总有这样的小聪明,能办成点事。这样的人,才能放心的去用,免得掌控不住。

而赵璨也很满意。一方面拉近了跟赵瑢的关系,等寿宴当日,两人合送的礼摆出来,所有人就都知道他跟大皇子的关系了。另一方面也完美的解决了平安的问题——到时候皇帝不免会问起这奇思妙想来自何处。两位皇子自然不屑贪功,只要提上一句半句,也尽够了。

送走了赵瑢,赵璨重新坐回位置上,沉思半晌,才拈出两个字摆在桌上,却正是“赵瑢”二字。

片刻后他将这两个字放回去,又拈出两个字,摆出“平安”。

真是个好名字,意头好得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也许这也是他总是如此好运的原因吧?

平安呀平安……梯子我都搭好了,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第44章当做是战前演练

平安还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已经被解决了。赵璨自然也没有邀功的想法。反正到时候平安总会知道的,又何必多此一举?

倒是平安这里,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前一段时间,平安的精神头儿都放在了活字印刷术上面,也顾不上别的事,所以就像是他承诺过的那样,事情都还是小三子管,他不插手,大家相安无事。

小三子也知道平安要拿他弄的那个活字去邀功,说不定到时候就直接离开经厂了。

所以心里期盼着的,不光是周匠人父子,还有小三子。

只是日也等,夜也等,上头却一直都没有什么消息下来。开头还能安慰自己,或许上头事多,一时来不及处理。但转眼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却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这就未免让人心里打鼓了。

虽然自己还是一样管事,但领头的和在别人手下,那是截然不同的。这平安要是不走,小三子就总是觉得不大得劲。

平安自己信誓旦旦说能走,但究竟没有什么保证。万一他要是走不了,总占着这个掌司的位置怎么办?

这个念头一出现,那就是阻也阻不住。小三子的思维顺着这个点发散开来,越想越觉得平安的话只是先给自己吃个定心丸,根本没做出任何保证。

太狡猾了!

小三子忍不住去找了他师父胡掌司。

胡掌司原本还觉得他是胡说,但耐不住时间越拖越长,渐渐的也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位齐掌司,可是已经来了这边一年了。真要是能回去,火候到这时候也就差不多了,否则真在这里待个两三年,谁还能记得他呢?且说这又不是什么肥差美差,让他舍不得走。

若是自己有这份能耐,早就走了。胡掌司推己及人,立刻觉得小三子所言不虚。

“不管真假,也到了试他一试的时候。”最后他下定决心,眼神瞟向小三子,“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师父放心这事儿保证办得漂漂亮亮,还扯不到咱们头上来。”小三子得到支持,立刻高声应道。

他们从前想要挤兑走什么人,多半的手段都是让下头的工匠们出点错。很多人不懂里头的道道,出了事就慌张,这时候就能显出来究竟有没有能耐了。

但小三子有点发愁。现在管事的是自己,出事了平安也只管找自己,看来此路不通。

不过小三子不愧是在宫中摸爬打滚了那么久的人,又得师父胡掌司教导,脑子一转就生出了一个主意。

平安这里动不了,那不还有能动得了的人吗?

于是他从胡掌司那里离开之后,就叫来了几个自己在车间里发展出来的心腹,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然后就翘着二郎腿在家里等消息了。

于是周匠人的儿子很快调换了一份工作,去看守储存雕版的仓库。这算是个非常清闲的职位,平安自从做出第一副木头字模之后,当然不可能就此消停,而是让他们多准备几份备用。这下清闲起来,自然有更多时间投入,周匠人的儿子也没有什么不满。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几乎没有什么心思放在看守仓库上。毕竟这就是个摆设一样的闲差——几十年来,仓库也没有出过任何事情,何况那雕版也不是其他东西,不能吃不能用,就是拿出去卖也不会有人要。

所以有时候明明应该值班,周匠人的儿子却会提前一段时间离开。反正只要不出事,没人会管他。

结果就在他第三次提前离岗时,他所看守的那间仓库,却忽然起火了!

火势不大,加上经厂人多,很快就被扑灭了。即便如此,也牵连了周围的四五间仓库,而里头都满满的堆放着雕版!经过这么一烧,也不知道保存下来的还剩多少。

要知道这些雕版虽然平时不用,但却也不能白白烧掉。这么大的事情自然要彻查,这么一查,纵火的人没找到,玩忽职守的周小匠人却是被抓出来了。于是一切的过错,自然都被推到了他身上。

这件事办得太快,平安一直等到小三子过来禀报,才知道这件事。他这时候还不知道那个人就是周小匠人,便让小三子看着处置。

而犯了这样的大错,周小匠人当然是不可能继续留在经厂的,被赶回了家里,同时还要赔偿经厂的损失——这还是看在平安的面上。

这个处罚却让周家人陷入了水深火热当中。毕竟他们只是工匠,拿着每个月的微薄俸禄过日子。现在周小匠人被赶走了,往后的生活水平肯定会下降,还能不能养活一家人都难说。又哪里能够拿得出钱来赔偿?

周匠人立刻去找平安求情。他倒是对处罚没什么不满,但是拿不出钱也是实情,希望平安能够网开一面。

平安到这时候才从中品出了几分不对劲。

这件事牵涉到周家父子,之前小三子却完全没说。现在周匠人找上门来他才知道!而处罚明明是经过他首肯的,这样一来,周匠人没准会觉得自己虚伪呢。

这一次的事情,他从头到尾都处在被动当中。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如果周家人赔不出钱,周匠人势必会对自己离心,那么他的活字印刷术也就成了空中楼阁。毕竟他是离不开工匠的,现在没有上面的支持,全凭周家父子对自己的信任在做。

而平安自己是拿不出那么多钱的,如果想要帮忙,势必要减轻处罚。万一暴露出来,经厂的人对自己不满还是轻的,捅到上面去,自己还能落得什么好处?

平安想到这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分明是要绝了他的路,让他无论如何都陷入困境当中!这哪里是针对周家,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么想着,对周家也生出几分愧疚之意,他们完全是遭了自己的无妄之灾。

“周大叔,你先起来,这件事我们再想办法。”周匠人还跪着呢,平安只好先死活把人拉起来,“你放心吧,我是不会不管周大哥的,不过这事也急不得。”

周匠人抹着眼角道,“都是我那不孝子,若非他玩忽职守,哪能发生这种事?只是我也没有办法,只能来求齐掌司了。”

平安闻言皱了皱眉。周匠人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这件事虽然是冲着他来的,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非周小匠人自己也有漏洞可抓,对方又如何能够下手?

这倒不是平安想要推卸责任,只是经过这件事情,他也终于生出了一点警醒:他并不是一个人,想要做成事情,身边就必须有人,有势力。而他即便再厉害,也不可能完全掌控这些人,偏偏这些人的错误,最后却是会影响到自己的!

究竟要怎么规避这样的牵连,怎么驾驭身边的人,平安还有很多地方要学习啊。

自从来到古代之后,平安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有那么多的不足,有那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平安心中忽然生出了一股紧迫感:虽然他现在年纪还小,但时间却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多,必须要争分夺秒的进步!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这时平安的心理跟刚刚进宫时,已经截然不同了。那时候他还没有很具体的明白穿越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更像是个过客,随波逐流,并不在意最后结果如何。

但现在他已经定下心来,知道穿越已成定局,自己不可能回去,更不可能逃避。更重要的是,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点什么。

于是平安变得更加积极,也更加主动。

尤其是此刻,他感觉到了来自外界的威胁,就更是打起全副精神,要跟对方一争高下。

——对平安来说,姑且就当做是战前演练吧,自己要做的事阻碍重重,如果连这小小的经厂都压服不住,还谈什么其他的呢?现在练练手也不错。

发现自己越想越远,平安拍了拍脑袋,让自己的思路转回眼前这件事情上,想得再多,也还是要落实到行动上来才行。

小三子几乎没做什么掩饰,平安自然不会猜不到动手的人是他。他一开始还有些想不通,但仔细想想就明白了。他平安所谓的靠山虚无缥缈,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有多厉害,但权力却是实实在在的,谁愿意一直屈居他之下呢?

看来,一年的时间,他们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周大叔,你先回去吧。”平安打定主意,便对周匠人道。

周匠人却有些迟疑,他不知道平安会不会帮忙,更不知道他会不会尽心。平安见状也没有不耐,而是道,“我还有事要让你去做呢。”

“齐掌司,这……我如今恐怕没心思去弄那些。”周匠人道。

平安见他面色憔悴,恐怕很久没休息了,显然也不会有心思顾着工作上的事。不过他要交代的也不是这个,人家摊上大事了,你还让人家安心工作,未免太不近人情。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平安道,“其实仔细想想就知道了,周大哥充其量只是玩忽职守,真正纵火的另有其人。只要把这人找出来,那么周大哥自然也就不必赔偿损失了。”

这是个很容易忽略的地方。因为纵火的人没找到,所以大家的怒火都向着周小匠人,加上适当的引导,才会出现这种好像他罪大恶极的情况。

但事实毕竟不是这样的,所以解决这件事最好的办法,自然也就是釜底抽薪,将这个罪名直接洗脱。

周匠人眼睛一亮,“对对对……我的儿子我知道,他是不会去做纵火这种事的。”

平安心道当然不是他做的,这是栽赃陷害嘛。

“所谓我要周大叔做的事,就是回去查一下,那天晚上,有什么人在附近出现过。然后我们再慢慢排查,找出其中的真正的纵火之人。到时候周大哥的问题自然不是问题了。”平安道。

周匠人满口答应,然后千恩万谢的下去了。

平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