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不复当年荣光。顺应时事,才是门派立足之根本。”
易希辰不慌不忙:“肖师兄的意思是,我们修剑阁与药阁的弟子不如当年?”
“当然不如!当年修剑阁的七星阵法能够困住魔神烛九阴,当年药阁能够洗练魔神丹元,如今呢?”
肖魁此言并非无中生有,现在修剑阁与药阁确实衰微,然而这并非两阁之过。因掌门的不重视,资质高的弟子都被炼剑阁与守剑阁抢走,剩下的弟子原本就资质不如人。再者当初天剑门最好的剑给了修剑阁,最有灵气的山头给药阁弟子,可现在,修剑阁与药阁的分例越来越少,式微也是在所难免。
易希辰反唇相讥:“那当年炼剑阁的华雅前辈能以一人之力抗衡黑煞天魔,肖师兄可有这份实力?炼剑阁是否也已不如当年?”
“你!”肖魁气得直瞪眼。
华雅真人如今已是大能,他本就是和长孙子钧一样的天灵根,放眼整个天剑门千年历史,华雅真人的实力大概也只仅次于凤莲小祖。别说肖魁,就算是陆子爻,就算是掌门玉英真人,都远不及华雅真人,敢和他相提并论,简直贻笑大方。可肖魁举的例子也是极端,所以易希辰这番话还真能占上理去。
长孙子钧:“呵呵。”
这种实力嘲讽气得肖魁头脑发热,一时间舌头又开始打结。他一急就说不出话,王青桥等人忙把他拉回去了。
守剑阁的大弟子公孙笛道:“千年以来,修真界发生了不少事,我天剑门也有许多变化,相信易师弟不会不承认。比剑大会的规定,确实是当年小祖定下的,不过最初比剑大会只是对弟子们的试炼,并无许多仙材作为奖励。而如今,在比剑大会中胜出的弟子就代表了我天剑门的实力,来日参加天下论道大会和伐魔大战,只有在比剑大会上取得前五的弟子才有资格参与。既然规矩已经变了,为何不可朝着更合理的方向更改?”
玉英真人点头,表示对他这番话的认可。
其实天剑门并无明文规定在比剑大会中取得名次者才可如何如何,然而经过千年,很多事情都已成了不成文的规定。在天剑门,比剑大会就是最大的内部选拔,那么比剑大会选出的就是强者,只有强者才可以获得更多机会,这也是天理。
炼剑阁的弟子赵翔道:“掌门,纵观往年比剑大会,已有连续十届大会中,前五名被炼剑阁和守剑阁弟子包揽,而近百年来,药阁弟子从未取得过前十。此事足以说明,比剑大会的前期选拔存在弊端。”
其实赵翔才是比肖魁和公孙笛更急的人。他在炼剑阁内排名第七,此番二十人名单上根本没有他,假如规矩不更改,他就连进入比剑大会的资格都没有。但他自恃以他的能力,排入全山弟子前二十名并不成问题。
药阁的孙小黔急得又要哭了。
如果真的靠实力选出二十名参赛者,恐怕也只有天灵根的长孙子钧能为药阁占得一席之地,其他名额都要被炼剑阁和守剑阁抢去了。他们药阁的弟子参加大会,也不求在修真界出人头地了,只是那些灵石与仙材的奖励,若错过了,以后也再难获得。
易希辰道:“赵师兄的意思是,我们药阁和修剑阁的实力不如炼剑阁与守剑阁?”
赵翔嗤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肖魁这会儿气平顺多了,又开始蹦跶:“难道易师弟不认为是这样?你们药阁连一个伪灵根都能选入前五。我们天剑门前二十出了个伪灵根,传出去简直笑话!”
这简直是当面戳人心肝。天资的不足一直是易希辰心里的痛,此时他也不由皱了下眉头。
药不毒见自己的弟子被人欺负,暴跳如雷:“肖魁!你算什么东西,我药不毒选出的弟子,轮得到你指手画脚!我这药阁的长老之位,是不是该让给你了!”
肖魁毕竟不敢跟一阁长老对峙,只得讪讪道:“弟子不敢。”
易希辰道:“敢问各位师兄,修剑阁与药阁的弟子,哪一个实力更弱?”
其实若搁在往常,修剑阁的弟子被另外两阁看不起,同时他们也看不起药阁。但现在他们被迫与药阁站在同一阵线,是因为真按实力选拔,不光药阁的名额要大大受损,修剑阁的名额也会减少许多。
“当然是药阁!”
“那么炼剑阁与守剑阁孰强?”
现在炼剑阁与守剑阁同一阵线,十几个弟子互相看着都不说话,怕中了他的离间计。
易希辰于是自己道:“应当是炼剑阁稍胜一筹吧,诸位师兄认为呢?”
炼剑阁的弟子深以为然,守剑阁的弟子也不敢反驳。
“好。”易希辰道,“眼下诸位师兄对比剑大会的规定有异议,就是认为弱者鸠占鹊巢,那就让我们药阁与你们炼剑阁派人比试一番,看看究竟孰强孰弱。这样的方法诸位师兄可还认可?”
肖魁忙道:“你们要是派出长孙子钧,岂不还是不公!”
长孙子钧冷笑道:“难道我不是药阁弟子?”
公孙笛虽然不清楚长孙子钧到底有多厉害,但长孙子钧天灵根的事实摆在眼前,他也认为不妥:“长孙师弟并不能代表药阁的实力。”
“不派长孙子钧。”易希辰道,“现在争得并非最强者,而是弱于不弱。那么就派出你们炼剑阁排名第五的的弟子和我们药阁排名第五的弟子,假若我们胜了,说明诸位师兄认为药阁不如炼剑阁乃是无稽之谈。倘若我们输了,或许门规确有疏漏之处,可以再议。”
炼剑阁的长老裘剑发声道:“可行。”
守剑阁长老林真亦连忙应声:“希辰此言确是可行之道。再相持下去,难免耽误了比剑大会的日程,不如就照着他说的做吧。”
别说第五比第五,就是第五比第十,他们也胸有成竹。易希辰提出的这个建议,简直是在为炼剑阁和守剑阁谋利。
修剑阁的长老万金忧心忡忡,着急的瞪着易希辰。就连药不毒也揪着自己的山羊胡子,不知自己的爱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刚才肖师兄也说了,我一个伪灵根都被选入药阁前五,可见我天资低微,药阁第五就是我。那炼剑阁哪位师兄与我一较高下?”
其实易希辰虽然天资不高,但他修行勤勉,在药阁中是仅次于长孙子钧的第二名。只是因为先前没有交过手,此事除了药阁弟子其他人并不清楚,也就不会提出质疑。
既然已经说了要比试,虽然肖魁摩拳擦掌恨不得亲自出马给易希辰点颜色看,但炼剑阁这点尊严也是有的,不至于以强比弱欺负人。裘剑道:“我炼剑阁排名第五的弟子是王青桥。”
王青桥立刻出列,器宇轩昂地握住自己的宝剑:“就由我来领教易师弟的高招。”
易希辰不慌不忙:“不急,我们先把规则说好。倘若我输了,比剑大会的规则可再议,倘若我赢了呢?”
王青桥不敢做这个主,将目光投向长老们。
玉英真人奇道:“你若赢了,自然大会照常举行。”
“这不公平。”易希辰道,“大会本就该照常举行,这几位师兄闹事,才又横生事端。我若赢了,就说明我们药阁弟子并非不如其他几阁的师兄,希望掌门也能酌情考虑平日分给我们的分例是否应当修改。”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第十四章双修
从天剑门创立之初,四大阁的弟子得到的分例就是不同的,但并非谁多谁少,而是各有侧重。灵石与强化的仙材更多的被分给炼剑阁与守剑阁,而其他属性与机巧的仙材则更多分给修剑阁与药阁,只是后来,越来越多的东西被两大强阁分去,药阁的弟子各个都成了穷光蛋。
玉英真人不是不知道这些事,只是在他看来,理所应当。作为掌门,他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私心,并不是更偏向于哪一位长老或是哪一个弟子,他认为强就是天理,剑就是天道。所以易希辰的这个要求他听完后虽然诧异,但也并不抵触,因为这也是靠实力说话。
“可以。”玉英真人道,“你作为药阁第五,若当真能胜过炼剑阁第五,那我作为掌门,确实应该重新衡量四大阁的分配。”
眼看此事就定下了,王青桥和易希辰摩拳擦掌准备立刻大战一场,没想到此时肖魁又跳了出来。
肖魁道:“掌门,诸位长老,既然是比剑大会,那就应当以剑fǎ • lùn高低,是否应该规定比剑之时不可使用旁门左道的术法?”
这话正中玉英真人的心坎。他把剑视作高于一切,向来看不起其他术法,立刻颔首:“应当。”
这下易希辰可真急了。天资上的短板,绝非光靠勤勉就可以弥补。他敢出来挑这个大梁,并非因为他的剑有多强,而是因为他足够灵活。在他看来,炼剑阁的弟子只知强攻,许多人都练成了朽木疙瘩。真正比试的时候,手段百出,他有的是办法。他平时找陆子爻比试,十回里也能占两三回胜。陆子爻是仅次于天灵根的三阳之体,炼剑阁最强之弟子,易希辰拿陆子爻作为参考,认为自己赢下炼剑阁第五并不算太难,才敢出这个头。可如今这条规矩一定,相当于扼住了他的手脚。
这不合理,也不公平!天底下并非只有剑修,难道在外遇上魔头,还能与对方讨价还价用剑比高低吗?倘若其他门派来攻,也都是硬碰硬地拼出一个你死我活吗?别说比剑大会上历来允许药阁弟子使出百般手段,甚至更早之时修剑阁弟子是可以众人齐上用剑阵佐攻的!比剑大会的目的,是让弟子在实战中积累经验,互相吸取长处,而不是给只会用剑的朽木疙瘩排名!
肖魁虽然没与易希辰正面交过手,但他因一向关注长孙子钧,对于易希辰也打听了不少。他知道易希辰手段诸多,此次敢主动出头,就说明他有把握,所以才故意作梗。看到易希辰脸色变了,他立刻得意起来——吃了这么多亏,这回可算扳回一城了!
易希辰正待据理力争,忽听耳畔传来一个声音:“可行。”
他不由一怔,侧目望向长孙子钧。——是长孙子钧正在与他灵犀传声。
只论剑的高低,别说王青桥了,炼剑阁随便找出一个弟子,易希辰也未必打得过。这一点,他有自知之明。可长孙子钧笃定的两个字,竟让他平添几分自信。
他犹豫片刻,长孙子钧给了他一个笃定的眼神。
玉英真人已经发话,易希辰知道自己就算据理力争也未必能说得动他。于是他一咬牙,决定赌了这一把:“好。”
玉英真人道:“其他弟子退出练剑坪,由他二人决出胜负吧。”
长孙子钧再次灵犀传声:“延后一日。”
易希辰对长孙子钧的信任是日积月累生根心中的,他便依着他的话道:“今日天色已不早,弟子还需准备一番,请掌门允许我们明日再试。”
原本明日就该是前二十名的弟子依次对决了,可眼下看来原定日程必然是要延后,玉英真人想了想也无不可,眼下就比确实有些匆忙,便道:“也好。明日午时练剑坪,易希辰与王青桥对决。今日到此为止,散了吧。”
一场闹剧暂时落幕,有的人踌躇满志,有的人茫然不安,有的人急怒交加。
炼剑阁的弟子虽不明白易希辰哪来的自信主动请战,但当肖魁的提议被玉英真人采纳时易希辰的那片刻犹豫已被众人看在眼里。炼剑阁弟子向来自负,王青桥也决不信比剑自己会比不过易希辰。
守剑阁的弟子看了场热闹,明天还要继续看热闹。本来不管谁输谁赢,对他们而言也就是一两个名额的差异,于是他们便宽心地散了。
药阁的弟子虽然急,但他们无可奈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易希辰的身上。
而最着急上火的,却是修剑阁。他们被迫和药阁捆在了一起,压根不信任易希辰,也不同意把赌注押在易希辰的身上。只是先前话赶话,并没有他们插嘴的余地。几名修剑阁弟子商议一番,决定明日先看一看比试的结果,易希辰赢了当然好,易希辰若输了,他们就撇开药阁再闹,就说药阁的输赢与他们无关,总之要想办法保住修剑阁的五个席位。
易希辰默默地跟着长孙子钧回了房间,关上门,他立刻问道:“你清楚王青桥的实力?他打不过我?”
在此之前,易希辰从未和王青桥有什么交集,但既然能排进炼剑阁前五,肯定不是等闲之辈,跟他比剑,易希辰心里难免犯嘀咕。
长孙子钧道:“只比剑,如今的你恐怕不行。”
“我也觉得不行,他若是连我这个伪灵根都不如,炼剑阁的长老和弟子全都瞎了才会给他提名。”易希辰烦躁地抓抓头发,“那你为何让我应下?”
“你不是伪灵根。”长孙子钧道,“你是变异灵根。”
“什么?”易希辰顿时愣住了。
他当了十多年的伪灵根修士,为此吃尽苦头,可现在,长孙子钧告诉他他根本不是伪灵根,而是变异灵根?这是他心底深深的痛楚,虽然明知长孙子钧现在经常说胡话,可他却迫不及待期望这是真的。
“你……你怎么知道。”易希辰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你又妄想了吧!”
长孙子钧微微摇头:“我能报出十五人的名单。”
易希辰略一迟疑。这一点他也很奇怪,长孙子钧不可能未卜先知,也不可能做事先偷看了名单却来诳他的事,这件事确实无法解释。
长孙子钧道:“我也不知我究竟患了何病,我的记忆确实出了差错,但我觉得,并不是错得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