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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垄断了,青岛的要好喝一点,这个是本地产的。”严柏宗将手机装进口袋里,似乎如释重负一般,吐了一口气,说:“咱们回去吧,你吃饱了么?”

“饱了,”祁良秦说着便站了起来,严柏宗去付账,他在旁边等着付完钱,就往酒店的方向走,结果走了没几步,路灯突然一下子亮了。

“偶,”祁良秦发出轻微的惊讶声,看到全世界仿佛一下子明亮起来。

祁良秦走在后面,注意力忽然被严柏宗落在地上的影子吸引住了。

那影子比严柏宗本人要瘦长,看着甚至有几分单薄。

他记得以前看过一个电视剧还是一个来着,里头说人的灵魂会附着在影子上,踩住一个人的影子,就踩住了这个人一辈子,不会离开你。

夏日的街道,树木是多么葱郁,被暗黄的灯光笼罩着,充满了夏日温热气息。路上很安静,没有什么人。

祁良秦偷偷走快了几步,踩了一下严柏宗的影子。

踩完后发现严柏宗没有发觉,便又上去踩了几下,最后索性每一步都踩着他的影子走。如果踩一下会跟一辈子,那这一回严柏宗估计生生世世都要跟他在一起了。

到了酒店之后,严柏宗并没有直接回房,而是跟着他站到了他和严松伟的房间门口。

他敲了敲门,严松伟便过来开了门,冲着他们笑了笑。

“妈呢?”严柏宗问。

“回房间去了吧,你们才回来啊?”

“你出来一下,我跟你说点事。”

严松伟看了看祁良秦,便跟着严柏宗出了房间。祁良秦关上门,换了鞋,穿着一次性拖鞋往里走,他发现窗户是开着的,夜风徐徐,但这季节在山区里的房子开窗会有飞虫进来,他赶紧关上了窗户,自己便去洗澡了。

等到他洗了个澡出来之后,发现严松伟依旧没有回来。他裹着浴袍往床沿上一坐,把自己的包捞了过来,从里头拿出一套新衣裤。

幸好准备的充足,衣服多带了一套。他在穿衣服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特别的气味,有点腥甜。

身为男人,这气味他是很熟悉的,他朝床上看了看,又朝周围看了看,他十分敏锐地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两个用完的套套,里头还是黏糊糊的。

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看来趁着他们上山的功夫,严松伟搞了一炮。只是对象是谁呢,是谭青青么,还是某一个yī • yè • qíng对象?

他倒是不伤心,只是不知道严老太太她们怎么想。看来是严松伟乱来的时候,被下山的严老太太和严媛撞了个正着,所以严柏宗才接到了那样一个电话,然后请他吃东西,显然是在拖延时间,等到这边都处理干净了,才让他们俩回来。

严松伟从外头回来的时候,脸色果然讪讪的,祁良秦盘腿坐在床上,“啧啧”叹息了两声,一直盯着严松伟看。

严松伟笑:“你都知道了?那刚才大哥还让我瞒着你。”

“跟谁啊,”祁良秦问:“青青来了?”

严松伟笑,有些窘迫,往床上一躺,吁了一口气:“搞完就睡着了,没想到忘了时间,你不知道妈再外头敲门的时候,我都吓傻了。”

“青青人呢?”

“被轰走了啊,你可不知道我妈有多凶。”

严老太太本来就是有些凶的女人,如今遇到这种事,气的晚饭都吃不下。

“妈你别气了,那女的不是让你已经轰走了么?”严媛劝说。

“我刚在山上给娘娘许愿,想他们两口子和和美美地过日子,结果下山就撞见这种事!娘娘不怪罪,我自己都臊得慌!”

外面传来了敲门声,严媛赶紧起身去开了门,严柏宗进来,老太太看见他就气冲冲地问:“小秦回来了么,这事他不知道吧?”

严柏宗摇头:“我嘱咐松伟了,没人告诉他。”

严老太太气的都要掉泪了,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给大儿子听:“我这刚在庙里许的愿,希望他们两口子好,这下山就被打脸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我问老二,他也不大好意思的样子,零零碎碎说了几句,我也懒得问他,就教训了他两句。”

“我跟妈回来,妈不是担心二哥受伤了在躺着么,想去看看他怎么样了。结果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妈还担心二哥出事了呢,赶紧叫我打电话,结果电话打过去没人接,门倒是开了。我跟妈进去一看,就看见房间里乱糟糟的,一股味。妈也是的,当没看见不就行了,结果还满屋子找,最后在洗手间找到个女的,就是那个跳舞的,叫什么青青的。”

严老太太气冲冲地说:“这种妖精,我见一次打一次!都结了婚的男人,她还不要脸地往上凑!她是想干嘛?!”

严柏宗想一想那场景就觉得好笑,严老太太发起威来,那可是谁都拦不住,也不知道那谭青青是怎么被撵走的。

“我妈平生最厌恶破坏人家婚姻的小三……”这边房间里,严松伟挠着头在跟祁良秦讲述事情的经过:“我觉得我跟青青算是完了,我妈对她那是彻底厌烦了,恐怕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了。”

祁良秦听见这话,心里有些忐忑,问:“你妈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啊?”

“我爸年轻的时候有一两年不大老实,可把我妈气的不轻,这也是她不喜欢青青的原因之一,凡是她觉得像狐狸精的,她都不喜欢。”

狐狸精……那他算狐狸精么。祁良秦羞愧地想着,低下头来。

“你怎么了,不高兴了?”严松伟问。

“啊?没有。”祁良秦抬头说:“那可怎么办啊,我还想着过一段时间跟你离婚呢。”

严松伟很是吃惊地样子:“离婚?你都想着离婚了?”

“我们不是总要离婚的么?”祁良秦说:“我等得了,青青也等不了吧,她老催。”

“本来就是个长期任务,如今出了这事,我看咱们俩也不用离了。”

“要是你妈已经彻底对青青关上了严家大门,我倒是觉得可以随时离了,反正我跟你结婚也没什么用了。你早日恢复自由身,也好找更好的对象。不过我也不是要催你离婚,就是告诉你,你想离了,随时都可以。”

“你这么想离开我们家?”

祁良秦笑了笑:“那怎么可能呢,不过我也知道,早晚都是要离开你们家的。我看得很开,一切听你安排。”

“还是继续呆着吧,我跟青青一时半会也断不了。唉,都怪当初想了这么个蠢主意,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

“你要不要去安慰安慰她啊,她现在下山了么?”

“她哭着打车走的,我没拦住。”

大概也不大敢拦吧。严松伟还是很畏惧老太太的,那时候老太太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他哪敢忤逆她。

“你不会看不起我这种男人吧,”严松伟看他说:“觉得我怂么?”

祁良秦笑了笑,开玩笑一样,伸手指比划了一下:“一丢丢。”

“我就是不想让我妈生气伤心,”严松伟说:“女人多得是,妈就一个。”

这算是渣男么。祁良秦想,但是严松伟再渣,也总有女人往上贴,说起来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床还能睡么?”祁良秦回头看了看被子:“老觉得怪怪的。”

严松伟爬起来:“我给前台打个电话,让他们换一套。”

严松伟这个男人,肯定不如严柏宗,他没有严柏宗英俊,没有他高大,也没有严柏宗严谨有责任心,只是生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和一个好的家世。他是典型的那种本性不坏,但小缺点一堆的富二代,他对祁良秦也是这样,一开始多少有些颐指气使的,比如语气不算好地叫他打地铺,当着他的面和青青接吻,并不在意他的感受。但他偶尔也有些很贴心的举动,比如看他在车里睡着了,会开小一点音乐,也尝试着慢慢把他当亲人来看。

人不就是这样么,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没有谁是完美的,在女人的眼里,他或许是个渣男,但在严家人的眼里,他又何尝不是一个好儿子。

比如严媛,就知道替他说话。

“二哥算是不错的了,也就花心一些,你看你一发火,他不就立即让那个女的走了么?”

“那是他让走的?我看他还舍不得呢”

“他那是尴尬呢,你当时生那么大的气,说的那么难听,他在那女的面前哪还有脸面。幸好这事算过去了,二哥也发誓说绝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你要是一直生气,再被良秦看出什么来,到时候他们两口子要是闹起来,家里又要不消停。”

严老太太沉着脸沉默了一会,才说:“小秦这孩子,我一开始真是不喜欢,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是撇去性别不讲,单和你二哥从前处的那些女人相比,他的性子真算是最老实本分的了,这相处久了,我还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你二哥啊,他……”

严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沉默了一会才说:“年轻的时候不懂事,以后就会知道,这感情债,迟早都要还的。”

她说着抬起头来,看向严柏宗和严媛:“你回去歇着吧,也累了一天了,晚饭吃了么?”

“跟小祁一起吃了,不怎么饿,你们吃吧,我回房了。”

严柏宗从房间出来,严媛却跟着一块出来了,在走廊里小声问:“咱们俩要不要去看看二哥他们?”

“你二哥哄人的功夫,还用你操心,回去多陪陪妈吧,她心思重,估计晚饭也吃不下了,你去叫点水果拼盘来吃吧。”

严柏宗说的没错,老太太果真气的晚饭都没吃,只喝了个水果粥就洗洗睡下了。第二天一早启程回城,她也没跟严松伟说一句话。

经历了这件事之后,严柏宗便对自己的弟弟多了一分留意。这人啊,就怕细心观察,一细心观察,他就发现许多他从前没有注意的事情来。

他发现严松伟并没有和那个女人断了联系,他会在一家人吃饭或者看电视的时候偷偷摸摸地看手机发短信,或者去稍远一点的地方打电话。而转眼看祁良秦,似乎一无所知。

一家人都知道严松伟不安分,唯独身为严松伟爱人的祁良秦不知道,大凡这种事,蒙在鼓里的那一个,才最可怜。

这个可恨之人,原来也有可怜之处,祁良秦不靠谱,他那个弟弟又何尝靠谱。倒像是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

这么一扯,也算是扯平了,真是荒唐。

严柏宗不理解这对夫夫,在他眼里,婚姻虽然未必和爱情有关,却是神圣的,应当为此负责任,这是男人的底线。他和沈訸这些年婚姻平淡,甚至当年沈訸为了嫁给他,隐瞒了自己患有心脏病的事实,他事后知道也并未过多责备,甚至帮她瞒着老太太,后来他们感情疏离,沈訸不说离,他也从不说,他也不会故意冷淡逼着沈訸开口,正相反,他一直很努力地经营和挽救着这段婚姻。他是很理智的人,从小早熟,爱情并不是婚姻的必备因素,他一直都知道,但即便没有爱情的婚姻,也该有一定的责任心。他从不觉得偷情有任何的刺激,他反而排斥这种事情,他觉得一个人的品质要远比相貌和身体更重要。

这一对荒唐夫夫,双双不老实,又都是亲人,家务事最是扯不清,他不管也罢。

但是这种扯平的感觉,随着日子的流逝,渐渐地发生了偏斜。

因为严松伟的“不老实”还在继续,他甚至有次在街上看到严松伟抱着谭青青亲昵地说话。他让司机把车子停下来,本来想要把严松伟喊过来教训两句,叫他收敛一下,可还是忍住了。

自己的弟弟,从小一起长大,其实仔细去看,他知道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要严松伟成为一个负责任的本分的男人,很难。

但是祁良秦却在改变。

这个曾经像毒蛇一样吐着信子要毒杀他的男人,像是突然变了一样,浑身散发着春日里刚刚抽出的绿芽一般的清新温暖,脱去了曾经艳丽颜色,变成了柳梢一抹鹅黄。

祁良秦每天的日子安排的很满,平日里不是读书学习就是学绘画,周末就跟着严媛学陶插花学陶艺学瑜伽,他也会每天很早起来,比他起的还要早,每天他出门,祁良秦就已经跑步回来。

他们每天见面的时间也不多,他最近有意减少了回家吃饭的次数,经常早晨出去,深夜才回来,偶尔工作忙了,就会在外面的公寓住下。他和祁良秦见面最多的时候,也就是大部分的早晨,他跑步出门,在路上碰见跑的气喘吁吁回来的祁良秦,冒着汗跟他打招呼。

“大哥早上好。”祁良秦会很有礼貌地半鞠躬地点头,然后两个人擦肩而过。

他有时候会回头看,看着祁良秦渐行渐远的身影。但祁良秦从不会回头看他。

祁良秦好像真的从良了。

但是自己的弟弟严松伟却依然如故。慢慢的,看惯了这样温和而有距离的祁良秦,好像就忘记了他曾经是多么肆无忌惮恬不知耻地撩拨自己。

一个人犯了错,而后幡然悔悟重新来过,即便那错误是抹不去的黑历史,是否应该被原谅,给他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而他作为旁观人,能否去除掉曾经的鄙夷厌恶,重新看待这个人。

严柏宗看似无情冷漠,但心肠却是热的。在这个戾气横行的社会,他显然比大部分人更包容镇定。祁良秦隐约也能意识到这一点。

如今和严柏宗的接触机会屈指可数,他不是不着急思念。

思念,百度百科上说,“即想念。往往指情人、家人或朋友分离一段时间后产生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