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严老太太很严厉地瞪了她一眼:“不许胡说!”
祁良秦本来也要笑的,看到严老太太那么认真严肃,忙低下头去。严松伟开车,严柏宗坐在副驾驶上,靠在那里,似乎睡着了。
“老大昨天睡的很晚么?”老太太问。
严柏宗也没回头,躺着说:“昨天跟王朋他们聚了一下。”
“王朋那小子回来了?”
“回来半个多月了。”
“他也有三十了吧,结婚了么?”
“没有。”
严媛笑说:“以前不都说,朋哥是最不可能结婚的人么。我看他朋友圈里女朋友每次都不一样,还没收心呢。”
“他婚虽然没结,孩子却老早就生了。前几天看见王太太带着孙子玩,小孩子都三岁了吧,长的真是漂亮,像是混血儿呢。”
老太太说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有点大声,还有点长,显然是叹息给他们听的。严氏三个都装作没听见,严老太太就看向祁良秦,笑眯眯地问:“小秦喜欢孩子么?”
“喜欢啊,”祁良秦不假思索地说:“小孩子都可爱。以前我家邻居的小孩,跟我特别亲,有时候光看到他照片,我都能笑出来,觉得实在太可爱了。”
“是啊,孩子多可爱,喜欢小孩子的,心地都不会差,不像这三个,见了孩子跟见了鬼似的。”
严媛忙说:“我也是喜欢小孩子的,只是我喜欢别人家的小孩子,要我自己生自己带,我不敢想。”
“松伟和大哥都不喜欢小孩子么?”
“小孩子闹腾的要命,有什么好喜欢的,”严松伟一边开车一边说:“我将来有了孩子,也不会自己带。”
“不需要你带,你负责生就行了,”老太太说:“你大哥我是不指望了,他再婚不知道猴年马月呢,妈就全指望你和小秦了。”
“不结婚也能生孩子啊,像朋哥。”严媛打趣。
严老太太冷哼一声:“我倒希望老大像王朋呢。”
严老太太真的有一种强烈的想要抱孙子的心,而且从不掩饰她的欲望。
碧霞山下有个酒店,他们就在那里下榻。到的时候是上午十一点多,天气已经十分炎热。祁良秦进了空调房就不想出来,却见严松伟换了一身衣服,又拎了个手提袋,要出门。
“你干什么去?”
“跟大哥一起去玩漂流,你要去么?”
漂流,祁良秦只在电视里看过人家比赛。严老太太说:“你当然得去,媛媛也跟着去,你们年轻人就该玩年轻人玩的,别总跟着我。”
叫上他们小两口,就是要他们多相处,就算祁良秦不愿意去,她也会命令他去的。
碧霞山往里走,有个千峰峡,是南城周边玩漂流最好的地方,漂流全长两公里,两岸就是参天古树和悬崖峭壁,溪流急且险,几乎不用自己划,非常惊险刺激,是漂流爱好者钟爱的漂流胜地。
祁良秦穿好救生衣,坐上了鸳鸯筏。他和严松伟一起,严柏宗和严媛兄妹俩一起,一前一后下了水。
别看严媛是个女人,却也是玩漂流的老手了,而且显然不是头一回来,完全都是享受的状态。但是祁良秦就不一样了。
祁良秦不会游泳,这溪流虽然不算深,他也穿了救生衣,但是那溪流太急,坡度太陡,旁边都是大石块,他还真有些怕。
但他不好意思露出胆怯的意思,也不好意思学周围那些女孩子一样尖叫,于是紧紧抓住了手里的桨,抿紧嘴唇看着严松伟。
水花溅湿了全身,还是有些冰凉的,他一把抓住了严松伟的小腿,生怕自己会被掀下去。皮划艇都不用划就一路飞速而下,祁良秦闭紧了眼睛,心里在一直想他为什么要跟着坐上来,真是自讨苦吃。
严松伟哈哈大笑,说:“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我不会游泳啊。”
“没事,穿着救生衣呢,再说了,不有我的么。”
“这……这不会撞到石头上去吧。”
“哈哈哈哈。”严松伟笑着搂住他,皮划艇划到一个险滩,几乎是直接掉下去,吓得祁良秦脸都白了,抱严松伟抱的死紧死紧。水花铺洒下来,将他全身都浇透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皮划艇的速度降下来了,他才赶紧腾出一只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却看见前面严媛划着桨朝他笑:“你们俩也不用抱这么紧吧!”
祁良秦抹掉脸上的水看过去,却看见严柏宗要笑不笑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整个人躲到严松伟怀里去了,这才赶紧松了手,感觉自己像是被捉奸,真是奇怪的感受。
到了坡度平和的缓流区,水面也宽了,严松伟这才也松开了祁良秦,开始划桨:“你也太瘦了,该增肥了,骨头硌得慌。”
“本来都长到115了,可是上次病了一场,又瘦下来了。”祁良秦也跟着划,但是不得要领,严松伟说:“你放着吧,我来划。”
“咱们俩齐心协力,看能不能超过大哥他们。”祁良秦摩拳擦掌。
两个人磨合了一会,节奏渐渐合拍,皮划艇这才走的快了一点,严松伟笑着说:“看看咱们再前面那个险滩之前能不能追上他们。”
“两个大男人,还追不上他们?”祁良秦热血沸腾,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情愫。
他想要超过严柏宗他们,想要在严柏宗跟前出风头,想让严柏宗看自己。
暗恋的人,好像总是害怕自己被注意,又渴望自己被注意,有时候莫名而起的突然的兴奋冲动,细究起来都分不清因何而起。他头一次玩这个,就知道使蛮力,但很管用,两个人齐心协力,在眼瞅着即将到险滩的下坡之前,一下子超越了严柏宗和严媛。
“行啊,你们挺厉害的!”严媛笑喊。
严柏宗提醒说:“前面是险滩,小心点!”
严松伟玩这个玩惯了,十分得意地说:“我们在后面等你们!”
两艘皮划艇一前一后进入跌水区,船身往下倾斜,祁良秦兴奋地举起桨“欧欧欧”地叫了两声,皮划艇就顺势而下,白色的浪花扑打在他脸上,他嘴没来得及闭上,被灌了一大口水,或许那浪的冲击力太大了,他手里的桨往后一甩,就朝严松伟脸上去,吓得严松伟赶紧身体往旁边一倾斜,谁知道这时候祁良秦也是往那边倾斜的,再加上水力一冲,皮划艇登时就被掀翻了。
后面的人发出一阵惊呼,祁良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水给淹没了。这一下他可真是吓傻了,又被灌了一大口水,他好像倒立过来了,下半身还在皮划艇里没掉出来,嘴巴里进了泥沙,在激流中被撞来撞去,他拼尽全力从被水冲的到处摇摆的皮划艇里挣脱出来,猛地从水中蹿出头来,只看到模糊的人影和雪白浪花,还没来得及吸口气呢,人就被激流卷着往下冲了。
好像加起来也就几十秒的时间,他撞到了一块大石头上,但是也没觉得疼,刚想要抱住那大石头,发现却是枉然,不过停留了几秒钟,就又被冲下去了。就在这时有人抓住了他一条胳膊,他几乎想也不想就抱住了那个人,身体虽然还在朝下滑,但是速度减缓了许多,就听头顶那人喊道:“抱住头!”
可能是说了这话那人才意识到他的双手在搂着自己的腰,于是便将他搂到怀里,好像又撞击了几下,但似乎撞到了搂着他的那个人身上,身体被撞击的震动感异常明显,两个人掉入缓流区的深潭里,那人才松开了他的头。
祁良秦惊魂未定地抬头,看见湿漉漉的一张英俊的脸,挂着一道血痕,喘息着看着他。
祁良秦说不出话来,严柏宗喘息着问:“你没事吧?”
祁良秦摇头:“没事。”
严柏宗一条胳膊夹着他,一边朝安全员的船上游。大概他也是有些乏力了,一直在大声喘息,水还在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滴,祁良秦这才回过神来,他想自己是不是太沉了,严柏宗带着他会不会很吃力,于是他尝试着蹬了蹬腿,却听严柏宗说:“不要动。”
他就老实了,安全员开着船过来,严柏宗将他托起来,他爬上船,赶紧趴着去拉严柏宗。
严柏宗抓着他的手也爬了上来,往他身边一倒,显然已经有些脱力了。祁良秦这才想起严松伟来:“松伟呢,他……”
“他没事。”严柏宗喘息着说。
严松伟是老手了,熟悉水性,虽然撞伤了头,但他攀住了一块大石头。不远处险滩上专门看护的安全员及时拉住了他。
倒是祁良秦这个蠢货,跟待宰的小鸡似的扑腾了几下,就被激流冲着往下去了。严柏宗想也不想,就跳下去了。
第39章
严柏宗毅然决然地跳下去救祁良秦,未必是出于爱意,祁良秦自己也清楚,但是严柏宗救了他的命,他却没办法不感激。救命之恩遇上爱情,那简直是火上浇油,祁良秦爱的更深了。
救命之恩,本男子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睡梦里他这么想着,醒过来怔了半天,空调温度开的高,出了薄薄一层汗。
旁边的严松伟还在睡着,头上的白纱布十分显眼,还有淡淡的药水味。
如果不是严柏宗救了他,他大概还是惊魂未定,心里想的只有溺水的恐惧。但如今爱情填满他的心,他心里想的就只有严柏宗救了他这件事。
祁良秦起来喝了一杯水,外头天色已经蒙蒙亮。他洗漱完毕穿了衣服便出去了,山里空气格外清新,薄雾中鸟鸣声清脆,树木葱郁,大部分人都还没有醒来。地上湿漉漉的,好像是昨夜下了一场小雨。
酒店的西南角,有一处工地正在施工,如今天色刚亮,只有一个大灯照着,却没有人。他看见一只白头翁落到了前面的一个沾满水泥的水缸上啄水,便悄悄掏出手机,想要拍下来。
结果刚要拍,就隐约听见了跑步声,那只白头翁被惊到,扑棱着翅膀飞上了电线杆,祁良秦寻声扭头看去,就看见严柏宗跑步回来。
怪不得严松伟说他是有毅力的人,这出来游玩,还要跑步。
严柏宗只脸上被刮伤了一道,伤口说深不深,说浅不浅,清理了一下,贴了个创可贴。祁良秦微微鞠躬,朝严柏宗示意,叫了一声“大哥”。
严柏宗喘着气停下来,“嗯”了一声,径直朝酒店大门走。祁良秦站在原地看了一会,便朝严柏宗刚才来的方向走,那是一条下山的路。
严柏宗走到酒店门口,却回头看了他一眼,祁良秦并不知道,他是走到拐弯处才回头朝酒店门口看了一眼,严柏宗早已经进去了,他只看到一对情侣从酒店里出来,也不知道那男人说了什么,女人大声笑了出来,笑声在这寂静的清晨分外清脆。
他漫无目的地沿着下山的路走,路边树木葱郁杂乱,野花一路都是,空气湿润而清新,他想住在这地方也不错,延年益寿。
走了大概半小时,他便往回走,走到半路的时候,看见了先前的那对情侣,偷偷躲在树林里接吻。
祁良秦吓得赶紧躲了起来,心里也有几分龌龊,偷看了两眼,那男的不光亲,还揉女人的胸,直看的他心急火燎的。
这还是他生平头一次看到真实的人亲热,从前只在电视看过,也不觉得有什么,如今现实里看到,只觉得热气上涌。这还是在树林里,简直回归大自然的节奏。
看了几眼之后,他反倒不好意思往前走了,怕自己尴尬,也怕那对情侣尴尬。于是他就在山石后面躲了好一会,再探出头来看,那对情侣竟然已经往树林深处走了。
这是要……
祁良秦开始浮想联翩,一张脸都红了,不过他也不敢跟过去看,于是便跑回了酒店。
严松伟正在刷牙,看见他回来,从洗手间探出头来,一边刷牙一边问:“起这么早,干嘛去了?”
“我出去散步了,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祁良秦很是激动。
“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一对情侣在小树林里亲嘴,后来他们就往里面走了,拉拉扯扯搂搂抱抱的,肯定去草丛里野战了!”
严松伟笑的喷出牙膏沫来:“他们去野战,你兴奋个什么劲,你怎么没跟过去看?”
祁良秦臊臊地说:“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情侣亲热呢。”
“那我跟青青就不叫情侣了?”
祁良秦才想起来严松伟和谭青青当着他的面舌吻过呢,到现在他都记得那水腻声:“对啊,我都忘了。不过你们跟他们不一样,我看你和青青亲热,只觉得尴尬,看他们……”
“看他们,你就兴奋了?”
祁良秦坐到床上:“就怪怪的啊。”
“我看你是饥渴了,看人家亲个嘴你都激动成这样。”
早晨在大厅吃了早餐,他们就去爬山。碧霞山以早霞和晚霞最为知名,最高峰落霞峰,是游人必游之地。严老太太本来想着借着爬山的功夫让严松伟和祁良秦两口子多一点相处时间,但是严松伟受了伤,想躺酒店里休息。一家人既然已经来了,没有因此就不爬山的道理,再说老太太还要去庙里拜神呢,于是嘱咐严松伟好好休息,她和严媛,严柏宗,祁良秦四个就上山而来。
老太太到底有点年纪了,爬了没多久就有些气喘吁吁了。碧霞山有专门抬着竹椅送游客上下山的轿夫,祁良秦问严媛:“怎么不让妈坐着轿子上山,她年纪大了,爬上去还能走路么?”
“妈不肯坐,她说一步一步爬上去的心才诚呢,菩萨才能看到。”
倒是个很有信仰的老太太。
“你们爬你们的,不用管我,我有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