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瞪了一眼,他只好低下头闷笑,严媛说:“我看你是想挨揍了。”
祁良秦心里暗暗将这两个兄弟相比较,他觉得严松伟比较适合谈恋爱,做朋友,因为他年轻有趣,严柏宗比较适合做结婚对象,因为他踏实可靠。
因为牌技本来就不好,再加上心不在焉,祁良秦输的非常惨,最后算账的时候,他发现他输了一万多。
吓得祁良秦差点没瘫软在椅子上,非常羞愧地扭头看向严松伟。他没有这么多钱。
“你别看我,你是替大哥打的,找他去报销。”
严柏宗已经不在院子里了,好像是回房里去了。祁良秦心慌意乱地站起来,严媛看到他几乎要哭出来的一张脸,笑道:“良秦,可别小气,赶紧拿钱,今天我请大家出去吃。”
“我没想到打这么大的……”祁良秦嘟囔。以前他看他表兄弟们打麻将,一场打下来不过百十块钱,那还是全场输的最惨的了。他忘了这是严家,不拿钱当钱的。
严松伟将麻将收了,对严媛说:“就属你赢得多,就该你请客。妈,咱们好好宰她一顿!”
严老太太说:“我知道一个地儿,保准她把赢的钱都吐出来,叫上春姨,咱们几个一块去,还有你大哥。”打完牌严老太太心情不错,笑着看向祁良秦:“我说小秦,快拿钱啊。”
祁良秦只好进了房间,等严松伟进来换衣服的时候,他赶紧抓住说:“我钱包里没有那么多钱,怎么办?”
“这钱你干嘛自己出,说了你是替大哥打的,赢输都算他的。他不在乎这点钱,找他去要……不好意思?要不我帮你去要?”
祁良秦臊的脸有点红:“你也不差钱吧……要不你替我出……”
“这可不行,妈知道了会不高兴的,本来打麻将就是图个乐子,如果因为是一家人就不算清楚,那打牌的时候岂不是就很没意思?总要定个输赢下次再打才带劲。你不用不好意思,都是小钱,家里没人在意,你只管去跟大哥说一声,就说输了多少,他自己就会拿钱给你的。”
祁良秦有些心急,听了严松伟的话又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出门,走到严柏宗门前敲了敲门。
“门没锁,进来吧。”
祁良秦推门进去,这还是他头一回进入严柏宗的卧室,只觉得里头的装潢跟严松伟那边很不一样。他觉得有点冷,色调冷,家具装潢也有点冷,也很简约,不像是结了婚的人住的地方,倒像是单身贵族。
“输了?”严柏宗坐在书案前直接开口:“输了多少?”
“一万零三百块……”
“这么多?”
祁良秦一听脸就臊的更红了:“对不起,我不会打,不该替你的……”
严柏宗笑了笑,说:“没事,一家人随便玩,输了谁都是进自家口袋。”他说着大声冲着严媛问:“你要现金还是转账?”
严媛的声音透过客厅传过来:“当然是转账了,大哥,别小气,凑个整数,给个万一挑一吧。”
严柏宗笑了笑,掏出手机将账转了,祁良秦尴尬地站在那里,觉得自己不能再站下去了,就闷不声地从他房间里出来了。
他以后再也不跟这家人打麻将了,一万多,也太多了,就算不是他的钱,他也很难受。
祁良秦记得他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他上大学的时候,那一年毕业,他和几个要好的女同学去一家餐厅里头聚餐,他这人平时很节俭,可是特别要面子,因为去的一群女同学,结账的时候,他就自告奋勇要自己去结,不好意思跟女生AA,结果餐厅的服务员说:“九百。”
他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九百?”
服务员笑盈盈地看着他:“我们这里人均一百五啊帅哥,你们是六个人。”
什么火锅要一人一百五,他原来也吃过不少火锅的啊,都是一个人三四十,最多也不超过五十块,四川火锅遍地是,哪有这么贵的火锅。
他脸色白了白,说:“我没带这么多现金,这附近有取款机么?”
“出门左转,美特斯邦威旁边有个农行自动取款机。”
祁良秦飞快地跑出去,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是个炎炎夏日,十字路口车来人往,热气吹在他脸上,叫他头昏脑热。他取钱回来的时候,满心就只有痛惜。等付完款他进去又吃了很多,同行的女同学惊讶地笑说:“你好能吃。”
祁良秦就嘿嘿笑,走的时候还关了好几口红酒。跟他要好的女同学说:“这家餐厅挺贵的,要不我们还是AA吧。”
“不用不用,该我请你们的。”说完这句话,祁良秦感觉自己都要哭了,可还要装大款,手插在裤兜里,迎着夏日的热风。他这个人性格上有太多的弱点,而抠,是他不愿为人知,但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的缺点。
后来他一个人生活,就更抠了,毕了业之后更加知道柴米油盐的艰难,经常对比永辉超市和楼下小摊贩卖的菜哪家更便宜,肉也要周末才会买,只有给家里人买东西和同事聚会的时候才比较大方。
这下好了,本来只是玩玩的,居然一下子输了一万多,导致他整个午饭都吃的非常没有滋味。虽然不是他的钱,可他就是难受,看到严柏宗,心里更是愧疚。
他总是想着一万多可以做些什么,够他几年的买衣服,如果按他一趟超市四五十块来看,够他去几百次超市,而他一般三四天才去一趟超市,那也就意味着够他吃好几年,如果换算成馒头,那就是一万多个馒头,够他吃更多年。
“你怎么闷闷不乐的,”严松伟轻声问:“因为输钱了?”
祁良秦点头:“没想到输那么多,我再也不玩了。”
“你怎么变的小气起来了。上次去医院还坐公交,车都不舍得打?”
“我又没有你有钱……”
“我给你的钱不够花么?”
祁良秦眼睛一亮:“你给我的钱在哪儿?”
严松伟说:“我怎么知道你放哪儿了。你的钱我可从来不过问,咱们说好的互不干涉互不过问。”
祁良秦打算回头好好找找自己的钱。他在路上想这件事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当初叫严松伟替他出这一万多块钱很好笑,严松伟是他什么人,严松伟并不是他真正的爱人。他和严松伟是契约婚姻,按道义上来说,严松伟也不应该给他除了契约要求之外的一分一毫。正因为是契约婚姻,金钱上更应该分明,这对大家都好,他不是严松伟的爱人,也不是他的情人,他只是契约执行者。
严松伟不傻,倒是他傻了。
他回到家就翻箱倒柜,把祁良秦的卡都找了出来,可是他却不知道密码,他还翻到了他和严松伟的婚姻契约,大概看了看,最后重点看了看金钱的部分。
严松伟一次性支付他一百万。
一百万,祁良秦简直沸腾了!他穿成了小富婆诶。他臊臊地想。
第16章
祁良秦在上高中的时候,梦想着自己可以成为千万富翁。
后来上了大学,他觉得能成为百万富翁就很不错。
等到毕业之后,工作上蹉跎了几年,才意识到一年能存两万块也很不容易,要想买了房子买了车还能存一百万,好像还有很长很长的,几乎看不到头的一条路要走。可悲的是,越是意识到钱的难赚,他越是意识到钱的重要性。
身为基佬没有钱,人生几乎没有希望。这个群体比异性恋更需要钱来度过很多难关。没有钱的基佬想要获得幸福,多么可笑而不现实,所以他工作一向卖力。可他省吃俭用地过日子,从二十四岁工作到二十八岁,手上攒的钱刚够买个卫生间。
如今他一下子有了一百万,他可以买一套房子,再买一辆车!如果他回老家买,还能有剩余!
等到他有房有车,应该会有男人看上他吧,就算看上的只是他的钱,那也很好啊,只要不让他知道,他也可以享受到被爱的感觉。
也不知道这一百万在哪一张卡里,大大小小的卡有七八个。不知道密码也不要紧,可以去银行查。
于是祁良秦便拿着证件去查密码,查一张心凉一分,最后零零总总算下来,居然只有两万多。
那就是多万到哪里去了?
祁良秦回来之后又是一番翻箱倒柜,但是什么都没找出来,小说到底是有限的,并不会将祁良秦生平所有啥都告诉他。于是他就旁敲侧击地去问严松伟他原来住在什么地方,拿了钥匙便直往自己的租房而去。
那是一个筒子楼,里头住的全是打工仔,看惯了严家的恢弘典雅,再去这样的地方,只觉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怪不得小说中的祁良秦拼了死也要往上爬。
“小祁回来啦。”房东抱着孩子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可有日子没回来了,去哪儿了?”
“朋友家里住着呢,”祁良秦不敢多说话,赶紧拿钥匙开了门。
房间里一股霉味,大概已经有一个冬天没住人了。他在屋子里站定,觉得这个祁良秦原来可能还没有自己住的好。
自己起码还住在单身公寓里,条件还算可以。这个比他初中住的宿舍还要差一些。
他卷起袖子将屋子收拾了一番,心里想着说不定以后自己还会来住。大概归置了一下,他就开始翻抽屉和床铺。
结果就在床底下找到一个纸箱子,他翻出来,里头有很多照片和个人资料,他看了看,才知道这个祁良秦是专科毕业,学美术的,他看了祁良秦画的很多素描,还挺像那么回事。
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个房产证和一系列手续资料,上头有一套房子,六十五平米,一室一厅,花了九十多万。在南城这样的城市,九十多万也就只可以买到和他住的单身公寓差不多的房子。
祁良秦坐在地板上,翻来覆去又看了几遍。
这是他的房子没错,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原来那一百万,祁良秦都用来买了房子。他按着上头的地址找过去,在南城北郊的一个新区看到了他买的房子,在九楼,靠着江边,视野很好,是个江景房,已经装修个差不多了。
看来这个祁良秦也不算啥,知道这世上有自己的家最重要,不用担心没地方去,趁着有点钱就买了房子做投资。他坐在地板上,看着对面的江景,江面宽阔,上面有很多轮船,江岸上杨柳依依,对岸就是南城的主城区,高楼大厦林立,还有低矮的山峦起伏。
这房子他很满意,视野开阔,还有这么大的落地窗,就是窗帘的颜色不好看。祁良秦是个爱大红被子的俗货,窗帘选的也是大牡丹。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等他以后有时间了慢慢收拾。
他觉得非常感慨,且满足。男人对他来说在这一刻都是不重要的,什么都不重要,他有自己的家,这最重要。即便他将来和严松伟离了婚,即便他将来找不到男人爱,他也不用怕了,他可以自己养活自己,自己爱自己。有了这个房子好像人生都有了底气。
他在新家呆了一整天,回去的时候哼着歌,满心欢喜。
“你去哪了,一整天不见你,妈找你呢。”
祁良秦说:“我出去转了转,妈找我什么事。”
“三缺一,来,打麻将,天黑之前还能来两局。”
祁良秦赶紧摆手:“我不打了,我不打了,我没钱。”
严媛看了他一眼,回头冲着麻将室喊:“妈,良秦说他没有钱。”
祁良秦臊臊的,却听里头传来春姨的声音:“我也没有,放心吧,这次咱们玩小的。”
有了春姨在,大家的筹码都小了很多,严老太太这次完全就是为了打发时间。祁良秦只好落座,陪着打了两圈。这一次没有严柏宗指导,他老出错牌,胡打一通,倒是闹出了不少笑话,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连老太太都十分高兴。
傍晚的时候春姨就去做饭了,他们三个坐在麻将室里喝茶,看着外头的夕阳。院子里春花荼蘼,严老太太问:“松伟每个月给你生活费么?”
祁良秦赶紧点头,说:“给的。”
“那怎么看你还缩手缩脚的?我知道你原来经济条件不好,可是如今嫁到了我们家里,也别太小家子气了,叫朋友笑话。钱嘛,都是身外之物,赚那么多,不就是为了享受。”
祁良秦老实地点头。
其实他撒了谎,严松伟并不会每个月都给他生活费。这也很公平,不过是假结婚,又不碰他,他又是个男人,当初能给一百万那么多,就是为了省事,契约中已经说明了,除了这一百万,一分钱都不会给他,将来离婚,也不会再给他一分。
契约婚姻就该是这样最好,不然零零碎碎地这给或者那不给,容易产生纠纷,一次付清,永绝后患。
他现在只有两万多,得省着点花,而且他不能光想着省钱,他得想办法去赚钱。
他如今是家庭主夫,一分钱收入都没有的,两万块虽然不算少,可是到底是坐吃山空,严家人花钱又大手大脚的,万一有谁过个生日什么的,他的钱流水一样就都没有了。
于是晚上的时候,他问严松伟家里人的生日。严松伟说:“你问这个干吗?”
“家里人过生日,我总不能不知道吧,总要买个生日礼物什么的。”
他很想说生日礼物这份钱是不是该有严松伟来出,但是不好意思张口。严松伟大概心粗,想不到这一层,只说:“妈的生日是十一月十一,我的是九月初六,小妹的是三月四,已经过了,我当时没告诉你,她人也不在国内。”
“那你哥的呢?”
“他十二月初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