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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很多种说法,让六家人不打要回去的主意。就像老六说的,村里修整需要不少钱。

王老六看着两儿子,“就这么简单的事,推来推去,成何体统。”说完后,王老六背着手进屋了。院子里的兄弟两互相看了一眼,然后耸了耸肩,他们本就没想拿钱啊!可是村长毕竟是爷爷辈,他们能怎么说。

后继的解决办法简单粗暴,直接招集了各家各户的男丁去了祠堂,村长直白的言明,让六家赔钱一事,内里有些误会,现下多出五十两,老六家不收,但想着必须给六家教训,他和几位族老商量过,钱被扣上,秋收后修理祠堂,把村里的路也修理一下,余下的钱,来年买蟹苗,分给各家。以后村里都养上了螃蟹,就会有很多人过来买螃蟹,村里的路修好了,过什么车都方便。

修祠堂大家没意见,掏了五十两的六家心里急,那叫五十两,都够建好几个了。没拿钱的人,其中肯定有那么一两位想余下的钱会被村长和族老贪下。至于村里修整路,不论是哪边都觉得没啥必要。而当是后一点提出来,再没人说修路没用了。

“村长,修祠堂和路是从村里雇,还是找外村的人?”

“村长,此事不需外人,咱村的事,当得村里人忙乎。”

“对,对,我们不用外村的人帮忙。”

众人对此事有着空前的热情,站在后面的王修晋看着四周的人,还有那六家人的脸色。

“村长如何能保证蟹能卖出去。”那六家人里不是全都被大饼砸到,聪明的人立刻转过心思,钱怕是要不回来了,可也不能听风就是雨,村里现在养螃蟹的就只有六爷爷一家,他们能把卖出去的路告诉他们?

有人提出不同意见,其他人便也冷却了几分热情,是啊!若是卖不出去怎么办?虽然蟹苗不用他们自己花钱买,可若想养好,得花不少的心神,他们没有钱雇人夜里看管,就只能自己家人顶上,白天还得有人在地头看着,若到时卖不出去,他们不是白干了。

有些人的视线不停的往王修柏兄弟俩身上飘,王修柏只是皱了皱眉,却没言语,而王修晋望着天没言语,又不是他俩让他们养,卖不卖出去,跟他们有毛关系,虽然他是想等成功之后,给够拉动村里人种些蟹稻,便省他再置地,还要请人白天夜里的看管,而他日后想要开的粮店,也需要一些稳定的供“特等”米的户农,但他收也仅限于粮,跟螃蟹没任何关系。再说,他们家的螃蟹还没卖出去,看他们有什么用。

“养螃蟹的事,完全是自愿,不是强迫大家一定要跟着养,想养的呢,村里会出蟹苗,至于不想养的,也别想着分得同等钱的好事。”村长笑眯眯的开口,没被抛出的问题难倒,“没有路子,咱们可以摸出路子,梧县里买买,再往运到湘城去,螃蟹味美,还愁卖不出去。”村长说完笑眯眯的特意看向那个提起话头的人。

“毕竟是来年的事,也不用立刻下决定,大家可以慢慢的想。不过……”村长意味深长的冲着六家笑了笑,接着脸色一板,“今儿早衙役过来提徭役的事,似乎少了一人,谁家的没去!”

第32章

徭役有人没去,立刻让村民们议论起来,要知道有人没去服徭役,全村的人可都是要跟着受累的。他们村因为老六做官,去徭役的人数比别村的少很多。往年村里都是轮着去,分派的工也很轻松,他们清楚是受了老六的恩,如今老六回来了,他们村并没有因为老六丢了官而改变,大家伙心念万幸,不管是因为县令忘记了,还是老六的余威仍在,他们都不能出岔子,让衙役寻到借口,肥规矩改了。

这么一想,村民对那六人更气了,如今村里能过上好日子,全是托了老六的福,他们倒好,偷谁家的东西不好,偏偷老六家的,如今族里已经宽恕,只是让他们赔银子,去服徭役,之前跑去老六家闹不说,居然还不去徭役,不行,必须把人找出来,抬也得把人抬去徭役。

“找人,必须把人找出来。”

“对,村长,衙差可说了是哪个没去,大家伙去他们家寻人,若是没藏在家,便去亲戚家找,翻了个天也得把人找出来。”

“对,对,对,必须找!”

有一个起头的,立刻就有应声的,事关自身,要知道在老六没做官之前,每年只要是单立的户,就得出壮丁去徭役,若是不想去,就得拿钱,那钱可就不是小数目了,贪钱的开口就是三、四两,没钱只能去徭役的,分派的工,也不似现在,能寻个轻活。

没去的那户人家心虚着,他们不是不想让儿子去,奈何伤得太重,且还是伤在那个地方,如今连拿东西的力气都没有,真若去徭役,怕是会死在外面。他们也想过让别的儿子顶上一顶,可几个儿子,都不愿意,他们也不好强迫人去,以前就知道不能指望总惹祸的儿子,现在儿子这样,就更不能指望,可到底是身上掉下的肉,还是有不舍其再受苦,便想能逃一日便是一日。若是没赔那么多钱,他们倒想用钱买个不去徭役,可十两一出,哪里还有闲钱。刚刚听到钱不对时,他们还想着若能要回来,可以拿出钱免了徭役,可这心还放下,便被村长之后的话戳破愿望。

有眼利的人,立刻看出是哪家,不等村长开口便吼着人往那家去,那家的人也没有拦着的,惹事的父母倒想拦,却被其他儿子扯住,当初父母说拖一拖时,他们便觉得不妥,现下好了,等下若是被抬出来,以后他们是不能在村里抬头了。

没一会儿,那人便被抬了出来,那人的父母看着儿子的样子,若不是被孩子们扶着,怕是会瘫在地。被抬出来的人,脸上挂着泪,哭嚎着叫爹娘,叫错了,叫着再也不敢了。那爹娘听得心都快碎了,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挣开儿子儿媳的手,便冲到老六身上跪下,“六叔啊!都是我们没教好,你饶了他吧!”一边说一边磕头。

有些人见了,觉得不忍,可想想那人以前干的事,又是气得不行,可逼着父母跟着又跪又磕头的,他们只能别开头,谁也没开口,若是那人不去,谁替他服徭役?

老六的性格也是个狠的,若不然怎么能让还是小孩的儿子起早趟黑的卖包子。对跪在眼前的年龄比他还要大上一些的夫妇,老六连看都没看一眼,“今天可偷物,明日便敢偷人,后日便敢shā • rén,若不教训狠了,怎能记下今日之痛。且此事求不得我,谁下的惩罚当寻谁。也莫要怪我,要怪也只能怪你们自己,当他第一次犯错时,你们若是给了他教训,他怎敢有第二次,又怎敢一次又一次。”

正磕头的夫妇僵住,连嚎哭的声音都没有了。

“若你们心疼,大可替你儿去受徭役之苦。”老六连头都没低,“修柏,修晋,今儿,爹把话放在这儿,若他日你们敢做偷鸡摸狗的敢,爹便你们的手指敲断。”

“是。”两人垂下头恭敬应声。

老六挥着袖子转身便走,兄弟二人跟在父亲的身后离开。至于后继如何发展,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还是想想回家吃什么。

“今日为父心情不好,你们进城去打点酒,再捉两只蟹给为父下酒。”快要走到院门口时,老六停下脚步,未回头交待了一句,便抬步进了大门。留下两儿瞪大眼睛,这又是酒,又是蟹,父亲要干什么?虽说他们家不差酒钱,也不差两只蟹,可对父亲张张嘴皮就点菜的态度,两人心里怪别扭。

“就当是今日父亲为我们解决了麻烦的犒劳。”王修晋叹了口气,“晚上吃饭时,得跟父亲说明白,若是三天两头要两只蟹,咱家的蟹也不用卖了,待收成时,怕是被吃没了。”

王修柏摇了摇头,心里满是无奈。问了弟弟需要带点什么回来,王修晋想了想,便写了两张单子,让大哥进城时拿到杂货铺,先问问有没有第一张单子上的东西,若是没有,或是不全,便把第二张单子,给吴掌柜,让他交能他们东家。王修柏看了一眼两张单子,“这是做蟹的方子?就这么给出去?”

王修柏不舍,包子的方子,弟弟说是当还那少东家主动提价的人情。做鱼的法子,给了同村的后辈也就算了,还主动给了杂货铺,也没见对方给钱,现下又给方子,王修柏便有些不愿意。

“大哥若是不愿白给,问吴掌柜要钱便是。”王修晋乐了,以前大哥可不是这样的人,现在被他带成这样,到底是好是坏。

“不是大哥小气,只是未见那杂货铺能给咱们带来什么好处。”王修柏把方子收好。

“大哥觉得我为何如此做为?”王修晋和大哥一同往外走,大哥进城,他便去捉蟹。

“是为与杂货铺交好?”王修柏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

“是了,我们起步做生意,没有什么人迈,你我均猜那杂货铺的东家有些背景,他们能在梧县安稳营生,除了此地没有恶霸之外,便是因其后台过硬。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想要开铺,也需有个过硬的后台。”王修晋为大哥做了说明,“就拿包子的方子来讲,若是当时那几家想要硬来,我们也只是前宰相的儿子,直跟他们对上,也只能乖乖的将方子交出去。”

“法理何在?”王修柏听完弟弟的分析之后,脸色相当不好。

“权,钱,狠均是理。”王修晋乐了,“大哥,现在可明白弟弟为何劝参加科举,若大哥有权,弟弟便可在一方安稳,大哥的权越大,弟弟的营生就会越好,而相对的,弟弟所赚的钱,也可为大哥铺路。”王修晋之前暗示过很多次,这次却说得非常直白。

“此事……”王修柏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

王修晋没再多说,讲太多,大哥也未必会觉得是对,只能经历了,才知如何。

王修柏一路都在想弟弟说的话,不论是送方子,还是让他去科举,均为“借势”,至于弟弟说以钱为他铺路,王修柏只觉好笑,父亲没给人送过钱,不也位高至宰相,虽说如今落到此,也只因其站错了位。王修柏不忍打击弟弟的积极性,便不会和弟弟辩解。也幸好此时王修柏没有跟弟弟气壮的说,日后若为官,用不到弟弟出钱铺路。

吴掌柜看着方子上的东西,不停的摇头,“我这儿只有三种,其他闻所未闻。”

王修柏只能将第二张方子按着弟弟的要求给了吴掌柜,吴掌柜接过法子,看着上面的名,便知是一道菜名,心里也有了谱。王修柏将方子送出后,先去看看铺子的修整,然后才去打酒,酒自然没买最好的,挑了中下的买了小壶,只够倒三四杯的样子。

做蟹的方子被快马送进了京,皇子拿着方子,看着上面很多没见过的东西,这都是些什么啊!招来御膳房的大厨,皇子指着上面的东西,“这些可都有?”

“这……”大厨看着方子,眼底闪过精光,可随后又摇头,方子上的东西,很多是他没见过的,“奴婢有很多未见,倒可以试上一试,只是不知味能否对得上。”

皇子手指敲了敲桌子,刚刚宣御厨时,李菻善便道御厨在外面都是有铺子的,若是让大厨看了方子,皇子定是能吃到,但很快皇外的人都能尝到,就拿鱼来说,现在京里已经有不下十种做法。都是知如何去鱼苦味和鱼腥之后,厨子们琢磨出来的,而其源头便是从宫里传出去的。

李菻善提醒皇子是有原因的,他隐约的猜到,方子很有可能是他的小未婚妻送来的,不管是未婚妻家的,还是未婚妻自己想出来的,都不能白吃亏。

皇子在听到外面不下十种鱼的做法时,心里便觉又亏了王修晋,而且他吃过的做法也就两三种,还不如宫外之人,这哪行。现下皇子准备好好敲打一下大厨。

王村,王修柏带着酒回来,遇到村长的大儿,立刻跳下车行礼打招呼,对方笑呵呵的应声,简单的说了几句今日祠堂后继之后,对那家的无赖行为摇头,难怪能养出一样无赖的孩子。

老六家三口离开之后,那家的人便扯着村长打滚,要么退钱,要么免徭役,另外五家也跟着要钱。钱,村长自然不会退,倒不是贪钱,而是差了面子。之前已经想好修路的其余人家也不干,他们不同意把钱退了,不管明年养不养螃蟹,钱怎能退回去,这会儿哪里还有人同情那打滚的人家,直说没跟他们要以前的赔偿便是仁义,莫要再哭闹,送人去徭役才是正理。随后便不管他们同不同意,就抬人送进城了。

王修柏没有接话,若是按他想,钱应退回去的,但是堂爷爷一直偏帮着他们,他们也不好驳了堂爷爷的面子。又讲了几句,王修柏匆匆赶回家,把酒给了刘姐后,便寻弟弟把事讲了一遍。王修晋在捉蟹的时候就知道了,此事不能单单用对与错去评说,他们能做的只是沉默。“大哥可是觉得堂爷爷做得不妥?”

王修柏只是摇了摇头,只是沉默。错了吗?是有错,不应该以已推断。可那人也着实可恨,若没发现,他们家的蟹就有可能会被偷光,他们是花钱买回来了,虽说现下有了些钱,可也不能让旁人败了吧!

见大哥没有回答,王修晋便没多讲,问了方子的事,听到送给了吴掌柜,王修晋有些失望,倒不是没钱赚,而是今天吃不上。

晚上又是酒又是螃蟹的老六,吃得并不开心,原因是两儿子讲了,从现在到螃蟹真正成熟之前,一家每半个月方能吃上一次,一次也只有三只。而且酒也不能和螃蟹一起吃,只能选一样。老六吃得不痛快,可也不能反对,刚刚夫人已经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