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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然后抬脚便往大哥的脚上便是重重的一下。接着去在医童那订好时间留下地址,甩袖子离开药铺,王修柏跟着脸色不愉的弟弟出来,他以为弟弟是气大夫,便仍说着指责大夫没医德之类的话。前面的添丁走了几步之后停下脚,转头看向大哥,“小弟以为大哥已然及冠当懂人情世故,当知适者生存,当晓事留三分,当自省其身。然,小弟却见大哥好高骛远,不知生活疾苦,不明适者生存,不会事留三分,更看不清眼前自己是何身份。”添丁一长串的话,也不知应不应古文,反正他也没学到什么,若不是被大哥气着,也不会说这些。

重重的喘了口气,添丁看着大哥一脸愕然的表情,有些恨铁不成钢,“咱家从京回村,不是荣归故里,也不是父亲辞官回乡,而是被那位不再用,就句不好听的,和顶着罪名回来,显得体面一些罢了。那位真如父亲所说的不是良君吗?他若真暴戾,那咱家现在只怕是一堆白骨,而不是父亲还有功名在身,村里的人也不会因为咱家可以免田税而高看咱们一眼。”添丁其实并不想跟大哥讲这些,只是身为长子的大哥,全然没有为长子而应当表现出来看担当。

“那他为何不用父亲。”

添丁被大哥的话气笑了,他不知该说父亲把大哥教得太好,保护得太好,还是当说大哥蠢,但凡是个聪明的,就不会问出这样的话。“大哥,就凭刚刚你问的问题,我劝大哥不要参加科举了。”添丁转身向约好集合的地方走,他要仔细想想怎么教导大哥,大哥必须参加科举,但之前他要怎样才能敲开大哥脑子,改变他思维。

王修柏愣愣的站在原地,他的先生也说过他不适合科举,而他每次参加科举名次都不好,但是现下,他参加科举可以说是全家唯一能够回到以前生活的方法,只因为他问的一个问题,弟弟却要阻止他参加科举,他问的有错吗?如果上位的不是那位,他们一家就不会过苦日子,母亲也不会生病,父亲不会郁郁不振,妹妹不用天天绣花,弟弟可以得到好的启蒙,他则……想着很多种可能,王修柏脸上悲苦,他寒窗苦读十几年,无功名在身也就罢了,二十几岁却无法撑起家,还要靠着妹妹养着,甚至被弟弟否决了他自傲的学识,他,还有何用。

望向弟弟挺直的小身影,王修柏使劲搓了搓脸,几个跨步追上弟弟,他没有说什么,走在弟弟身边,脑子里想的东西太多太多,他觉得弟弟小小的,身上却有着他所没有的东西,让他觉得弟弟很可靠,这个想法在脑子一晃而过,更让他苦笑不己,二十几岁的人,觉得年仅七岁的弟弟可靠,他当真无脸见人。

坐上牛车返回王村的一路上,添丁望着两边的风景发呆,王修柏脑子里全都是弟弟批评他的话,不停的反思自己。

家中的王琇芸站在院子里,不停的听着门外的声音,盘算着兄弟二人什么时候才能到家。

想了一路的添丁已经对生计有了打算,他准备做一种非常简单的面食——包子。据说某家的包子,因为领导人的莅临而名声大震。添丁是请不起领导人,但有吃食摊摆着,总会有达官贵人吃入口,到时就达到了免费宣传的目的,以高价将方子卖掉,赚取可供他做其他生意的基础资金。添丁没想长久做吃食生意,比起做吃食生意,添丁更想做的是南北通货,必须要承认,他是受了杂货铺的启发,巨大的利益让人心动。想要进入这行,除了资金外,还需要强大的后台。资金易赚,后台不好寻,这也是添丁为何一直想让大哥继续科举的理由。

王修柏回到家后,便一直将自己关屋内,添丁想起明天要开始修整房子,便跟着姐姐一起把屋里的东西归置一下,看着大哥关紧的门,添丁叹了口气,希望大哥不会像父亲那样,被指责几句便一蹶不振。

姐弟两人忙乎了一下午才把东西归置清,他们家东西不多,可收拾起来仍是麻烦。添丁想着北方的地龙和火炕,想着南方冬天虽暖和,可也有潮气,母亲的身体不好,自是不能受寒,地龙整起来麻烦,火炕相比要容易很多,也不知在梧县能不能寻到会搭火炕的人。

姐弟两人归置东西的时候,王琇芸提起今天有人过来拜访父亲,自称是父亲的同窗,她没给开门,跑去问询父亲,反被父亲骂了,且父亲反复说他的同窗是来看他笑话的。王琇芸脸上纠结,如果是在京城时,父亲说的话,她绝对相信,可自打回到王村,她对父亲的话,便有了些许的疑惑,回来的路上,每每和母亲提起父亲,母亲总说父亲有他的苦衷,现下仍是如此,而她已经很久没有和母亲好好说过话了。

母亲现在的样子,王琇芸一直很自责,如果在母亲第一次生病的时候,她能早些注意到,是不是就不会让母亲落下病根。而对父亲,王琇芸除了不信其言外,还对其有诸多怨言。一路上对父亲的所言所行,王琇芸怀疑,那位真的是她从小所仰望的父亲吗?

“姐姐没开门是对的。”添丁为姐姐的机智而感到欣慰,不论对方过来目的为何,在家中男人不顶用,还外加两位妇人在,门绝对不能轻易的开。姐姐是未嫁女,还未订亲,现下是农村不是京城的深宅大院,很容易传出些闲话,母亲的身体不好,万不能再受打击。

王琇芸笑得开心,“大哥进城是遇到了什么事吗?”

添丁摇了摇头,让他怎么说?说他把大哥教育了?说了姐姐大概也不会相信,只希望大哥能想通。“晚上煮些米汤,再拌些野菜。”至于他带回来的东西,添丁准备清醒后,先淹上明天再卤,然后放着慢慢吃。

晚饭的时候,王修柏并未出来吃饭,王老爷提都没提,一口一口的喂着夫人进食,添丁和姐姐坐在一侧,两人都注意着母亲的状态,期盼母亲能够早些好起来。王夫人看着儿女,虚弱的笑了笑,心情却是复杂的,夫君待她好,让她不忍就此离开,小儿还未长大,大儿尚未娶妻,女儿未嫁人,她怎能撒手人寰。不放心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活着是在拖累家人,现在家中的情况,不是不过问便就不知,夫君不问事,只在房中呆,大儿是什么样,她比谁都清楚,女儿还未跟她学习如何持家。看着年幼的小儿,王夫人眼中湿润,压抑着不让眼泪流下,以免儿女担忧。

添丁提起从城里请来大夫,为母亲诊治。王夫人强撑着笑点头,直道孩子们辛苦了。人精的添丁怎么能看不出母亲眼底复杂情绪,装着没有看到,低头把米汤喝完,说了句吃完了,便带着自己的碗筷下了桌。

进了厨房,便见大哥蹲在灶前,添丁愣了一下,心提了起来,大哥不会是要干什么蠢事吧!“大哥,可是饿了?今日是在父亲屋里用的饭。”王修柏并未回声,动作也没变。添丁小心绕到前面,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不记得在哪看过,人在爆发时,会干出一些惊人之举。转到大哥的前面,添丁松了口气,还好没毁容,“大哥?”

“脚蹲麻了。”

第14章

去一趟集市之后,便等着大夫上门,还有修葺房屋的事。添丁想添地龙的事也跟村长提了提,在这边地龙少见,也不是没有。添丁也只是提一提,他现在不敢说一定要弄地龙,如果钱不够,就得改地龙为火炕,且还只能装一个。村长想想便知是何原由,怕是囊中羞涩,村长每次想到王老六,便觉不痛快。

大夫过来为王夫人诊了脉,说了一些添丁完全听不懂的话,开了方子嘱咐了几句后便离开了,对比之前的方子,换了几味药,再去抓药时,发现比以前的方子便宜了不少,添丁便没了顾虑,跑去找堂爷爷,请他帮忙找人,修地龙。早修晚修都是修,且现在听着全下来还不足一两,那就更没有必要拖。

修葺之前,王修柏连所需的钱给村长送去,一共一两二十钱。村长再三保证多退少补,王修柏才放心的离开。家中就那么点钱,当真不能再乱花,等修葺之后,他必须要寻个生计做,既然弟弟说他不适合参加科举,他就好好寻个活计养家。

添丁若是知道大哥的想通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大概会不停的拍额头。王修柏非常艰难的做出了决定,不过为了弟弟妹妹,他觉得自己的牺牲是值得的。

此时添丁在家里正盘算着如何出摊的事,他准备做包子生意,除去秘制馅料之外,还需要不少的东西,如果在家蒸好拿去城里卖,就简单了,只需要准备一个大箱子,里面放好能够保温棉被,将蒸好的包子分开装好就行。只是箱子不好弄,这里可没有最简单的泡沫箱,当真搬个木制箱进城,单是箱子的重度就不是他能抬起的。如果是直接撑个摊,那需要的东西就更多了,蒸包子的工具除外,最起码也要有一套矮桌椅,还要额外弄个炉子煮汤或粥。

添丁更倾向后面的,相对的麻烦太多,他一个人是不可能撑起摊。若是前面那个倒也不错,正好他也不想让大哥出面。扯了扯头发,添丁还是下不了决定。除了出摊之外,家里的地要翻,种子要提前育苗,添丁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发现不论是他想出摊,还是大哥想去寻生计,还需要再等等,比起这些,种地才是家里的大事,也是家里的难事。

别看添丁想法很多,实际上也是纸上谈兵,上辈子特别艰苦的时候,他也没种过地。理论和实际有差别,添丁清楚,眼下却没有时间让他想更多,种地,哪怕再多的想法,最重要的一点体力就不是他们家人所具备的。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看能不能在播种前,弄出可以减轻体力劳作的工具。

对农具的认知,添丁还要感谢末世,如果没有在末世生存几年,他怕是不知道播种除了机器之外,还有很多工具。在末世,人们尝试种地时用了很多种方法,最开始大家还奢侈的用着机器种地,机械收割,可最后产量非常低不提,种出来的东西呆几乎全带病毒,人类吃完就一点点的消瘦,直至死亡,没死挺过去的,身体倒是会变得强壮一些,可能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之后人类尝试抛开机械化,进行种植,那时添丁才知道,除了机器,还有很多选进的,木制,铁制等等农具,让添丁略感遗憾的就是,他知道这些家具怎么做,只是见过成品。

除了农具的问题之外,还有育种,添丁只知种子可以提前育好,然后再种到田里,只是育苗需要多长时间,如何有效的育苗同样是个问题。扯了扯头发,书到用时方恨少,以前对这句话没什么感觉,现下添丁算是真正的体会到了。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添丁直接摊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的白云,一朵接着一朵的飘过。现在想那么多做什么,路一点点的走,船到床头自然直,计划再周全,也赶不上变化来得快,谁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听着外面小孩嬉闹的声音,添丁小朋友一点儿都不羡慕,他盘算着房子修葺的时候,父母要怎么安排。

王修柏从村长家回来,便见弟弟坐在井边发呆,院子里的井是父亲中举之后打的,在他们家没有搬到京城之前的记忆中,他对井的印象最深,村里不少人特意跑到他们家打水,说是要沾沾喜气,搬走之后,还有没有人过来打水,他是不清楚,只知他们回来之后,再没人过来打水。许是怕沾上晦气吧!现在村里有三口井,除去他们家的外,一口井在村口,一口在村中祠堂边,村口的那处井很古老,祠堂的那口井是这两年打的,听说是从贡田的收益里匀出来的银子。

“大哥,堂爷爷怎么说?”添丁收回心思,望向大哥。

“堂爷爷帮忙找人,后天就开始修葺。”王修柏坐在弟弟身边,从上次在厨房里脚蹲后,便觉得在弟弟面前丢人,他和弟弟的相处便别扭几分。

“修地龙时,爹娘要怎么办?”添丁侧头看向大哥,“还有姐姐,我们倒好说,随意搭个地方挤挤没什么问题。”添丁本想说父亲也可以挤挤,但想到父亲的官架子,立刻否了。

王修柏拍了拍额头,“我去问问堂爷爷要怎么修,如果需要数日,便问问看哪里有空屋,借住几日,若是一日便能修好,便将娘抬出来便是。”

也只能如此了。

王修柏又跑了一趟,带回来个好消息,他们可以搬到村长家旁边的屋子里住两日。添丁点点头,看来修葺只需要两日便能完工,然后添丁望向大哥,“谁去和父亲说。”娘的意见可以忽略,他们到时只需抬着走便是,关键是父亲,添丁怕父亲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王修柏苦笑,只能由他去说,他和弟弟一样,担心父亲会拒绝。自打父亲回到村里后,他便觉得父亲一日比一日消沉。回来的路上还不见父亲如此,为何到村里之后会这般?“难道是父亲和村里相克?”

添丁嘴角抽了抽,他实在是佩服古人的脑洞,只要想不通的事,就能扯到神鬼相克上。“父亲可是从村里考出去的,怎么会相克,大哥想得太多了,父亲就是落差太多,不适应罢了。”以前虽不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也能称上是“重”臣,不说一句话能让全国颤三颤,但是开个口也能让满朝文武颤三颤。如今是什么样?落差感,不是谁都能适应得了。

“回来的路上,父亲还提起过回村之后如何安排。”王修柏毕竟年长,和父亲聊的次数多一些,他坚定的认为父亲是非常坚强的。

添丁侧目看向大哥,再想想,父亲计划过回村后的事,也不是不可能,但那时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