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仍侃侃历史上发生的事,可现在他所看到的东西打破了他的认识,比如说最简单的士农工商的等级之分,在这里是士商工农。添丁瞪大眼睛看着哥哥许久,又掏了掏了耳朵,以确定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更别提他所知的“人之初”“三人行”的启蒙,在这里压根就没出现过。
添丁接受着新的全面的启蒙,所学的之乎者也,绕的添丁的舌头都不直了。王修柏看着弟弟的样子,不停的扶额,他现在还能记起四年前弟弟抓周时的样子,把官印给了他,把书给了父亲,把也不知谁放在桌上的账本给了妹妹,把他吃剩下的点心给了母亲,剩下的东西,全都堆在一起,然后弟弟直接往上一躺……睡着了。当时把在场上的人全都搞蒙了,从没见过这么贪心把所有东西都据为己有。添丁抓周的事,至今仍会被人点出来说道说道,当乐子听。
启蒙的添丁很认真,在古代能读书的人不多,家里供一个书生所需的费用够差不多够农家换好几十亩的上等良田。当然,如果能够获得秀才的资格,就会勉出家里几亩田地的赋税,中了举人呢,免税的地更多一些。如果能鱼跃龙门中了一甲,不管是多少名,熬个几年,分派出去做官,再混个几年,幸运的提上去,不幸的就做一辈子在下面呆着吧!也不是说只有一甲才有出路,能进殿试的,基本上都能有个官运,入了皇帝的眼,并且让皇帝印象深刻,说不定就平步青云了。
读书可以说是农家人首选之路,尤其是现在这样的社会结构下,农是社会最底层,农家更是想以养出个读书人提高地位。
添丁十分珍惜启蒙读书的机会,他需要以此多了解生活的社会,虽说他现在是个官二代,但也不能一辈子靠着父母生活吧,以后总得给自己寻个事干,他可不是靠父母养活的人。添丁喜欢这辈子的爹娘,可是之前的,准确一说是上辈子的生活,养成了他dú • lì的性格。现在趁着他没成长起来之前,他需要积累知识,本钱,还有想好以后做什么。为士,为将,还是为商。
后院并不是不知前边的事,就像现在,靠着母亲身边坐着的添丁就听到了,母亲小声的问着皇帝身体如何了,只见父亲摇了摇头。别看王大人是当朝宰相,可在这样的时候仍是担心。添丁没经历过王权更替,可也了解几番皇权的争夺,皇权不是皇帝留了遗言给了谁,谁就能握住,权利是非常吸引,即便坐拥天下,仍担心握着兵权的人会不会造反,还有什么藩王,什么大臣,做皇帝也不容易。
之后的日子,添丁有时会听到父母讲皇帝的身体,平时天天跟着哥哥启蒙,哥哥在跟先生读书的时候,添丁也会跟着。然后吧!添丁发现了个问题,他哥都二十岁,马上及冠,行冠礼了,他哥居然还没大婚,也没有个添房的。感觉好奇怪,添丁怀疑他哥是不是身体有问题,不然为什么二十岁还不结婚,在古代不是早早就结婚生子了吗?又不是新社会。添丁越发的搞不懂现下的社会了。添丁好奇啊,可是他又不能跑去问为什么不结婚吧!
幸福的生活永远短暂易失去的,就在添丁跟着哥哥学习的时候,丧钟的声音敲响了,皇上驾崩了,举国守丧。王家上下,全都换上素衣,扯下宅门上的红对,福字。添丁小朋友换好衣服跟着母亲身边,他感觉母亲似乎在紧张。想了想,添丁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母亲是在担心父亲。王权的变更,总会带着血腥的。
丧钟敲响之后,王大人一直没有回来,王宅表面很平静,私下却会小声议论纷纷。尤其是吴妈更是眼珠乱转,行动起来鬼鬼祟祟的,也不知在搞什么。添丁就瞧着几次,还偷偷的跟母亲说了一次,王夫人听着不由得皱眉,她清楚吴妈那点小心思,贪钱,还耍威风。自打小儿子出生之后,她就对吴妈越来越不喜,念着她是老人,又无依,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下府里正是在安稳的时候,却行为怪异,王夫人由黑了脸。
现在国丧,王夫人不想在家里弄出大事,没眯起眼睛,王夫人叫来管家,吩咐了两句,又叫来吴妈,“吴妈,到外面庄子帮我看一眼,我这最近总觉得心不安。”
“吴妈办事小姐放心,吴妈替小妈跑一趟。”吴妈立刻应下,她不会怀疑小姐,小姐心软着呢,尤其是对她,只要不踏到小姐的底线,小姐就不会与她计较。吴妈正想着把最近弄来的钱给儿子送去。吴妈对王夫人说了谎,她儿子并没有被收债的打死,若当初她若不说谎,家里无依无靠,也不会回到府里做事,还轻闲得不得了,还难贪到钱,给她儿子还债,反正老爷是宰相,来钱还不简单。王妈绝对不会想到,她此行,有去无回。
添丁不知他的一句话,要了一人的命,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多想,经历了末世的人,心都是冷的。
王宅的大门紧闭谢客,添丁在家里老实的跟着哥哥识字,听着让人头大的之乎者也,顺便也留心家里是不是有人搞小动作,可他发现他家的人,只有母亲有些不安,他大哥和姐姐都没有什么反应,姐姐养在后宅,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可以理解,可大他是家里的长子,怎么着也应该有个什么态度。托着下巴,看着对面照本宣科的读着书上内容的大哥,大哥是成熟冷静?还是书读太多读傻了?
七天,死人去世的头七,先帝在这一天出灵下葬。从皇帝驾崩到现在,整整七天,王大人一直没有回府,王夫人嘴里起了好几个泡,面上仍是一脸的平静。王夫人等着,盼着,就等今天过了,老爷能够回来。王夫人从早晨一直等晚上,可一直没有等到人。
“娘。”清早添丁就跑到娘的房里,看着王夫人一脸苍白,添丁吓得不行,忙过去握住娘的手。“娘,是怎么了?”
“添丁乖,娘没事。”一夜没有合眼的王夫人摸了摸儿子的头,咬着牙强装镇定,她有种十分不好的预感,皇上下葬后当是新皇登基,可到现在也没有新皇的消息,他们家老爷也没有回家。
添丁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人,他现在也担心父亲的情况,他不清楚古代王权交替时,大臣会是什么样,但他觉得不应该到下葬之后也不会回府看看吧!而且哪位皇子登基,也没有消息传来,但是添丁又不担心,宰相是什么官,就算父亲年轻,也不是轻易能动的吧!默默的靠着娘身边,添丁只能用这种无声靠近安慰忧心的母亲
皇帝驾崩的第十天,王大人终于回来了,一脸的疲惫,苍白,感觉人像是老了十岁的样子。王大人回家后,王夫人终于松了口气,而添丁则在心里叹了口气,人在哪里生活都不容易。王大人回来之后,十分的沉默,没有提宫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将自己关进书房。
第二天子时刚过,王大人才从书房出来,在外面守着的王夫人忧心的想要开口,王大人摇了摇手,扶着妻子进了书房,两人在书房里说了什么,外面等着的三名子女听不清,王小姐靠着身边丫头身上打瞌睡,王修柏手里还拿本书,抬头望月背着什么。添丁站累了便蹲下,他有种家里要出事的感觉。刚刚父亲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他看到父亲头上的字条中的廉不见了,变成了:由盛到衰……
添丁看向书房,父亲应该是猜测要出事,和母亲关上门说的话无外乎这些,如果真要是出事……添丁的脑中过了过自己的东西,似乎只有五亩地有用,其他好像都是废品。他得把地契找出来藏好。
书房的门再见打开,王大人挥手让孩子们去休息,添丁回房的第一件事就是地契找出来,一同翻出来的还有老家的房契,添丁没多想便将两张契折成最小塞进挂在脖子上的百岁锁里,拍了拍百岁锁,添丁抱着枕头睡觉。
朝上,还没有把辞官回乡的话说出口的王大人,被言官先一步的参了一本,接着便是几位大臣跟丰附合,新皇直接下旨罢了王宰相的官,抄家。又道要为先皇积福,留了王宰相一家的命。
第5章
王宅,前院的石路上跪着王家主仆所有的人,拿着圣旨的公公站在高高的石阶上,宣读新皇的旨意。跪着的王夫人听完之后差点没晕过去,老爷已经猜到了新皇上位,怕是容不下站到皇太子的宰相,已经打算要辞官回乡养老,可仍是晚了一步。
添丁听完圣旨后,只有一种想法,做古人真累,而皇权真的是至高无尚,难怪人人都想做皇帝,看宰相不顺眼,就有言官参本,不让其死反倒让人感恩戴德。随着母亲给圣旨磕头,他要感激新皇帝,至少还留了他们一家人的命。
宣旨的公公挥了挥手,进来一帮人,有太监还有一帮带着武器的,不知是兵,还是宫里的侍卫。没一会儿官兵搬出不少东西,物品多以书居多,其次是布料,女人用的首饰,上好的家具,还有几张地契和银票,散碎的钱却没有被收走,公公看着银票上的数额,这也太少了。王大人是当朝宰相,怎么就这么点儿钱?王家私藏了?有密室?似乎也不太可能,跟着他来抄家的人,可是抄过家的主,他们哪个回去不是说在抄家时的见闻,收出多少价值连城的东西,封了多少箱珠宝,缴了多少钱,单是银票就有多么厚。可看着手上薄薄的几张纸。公公不知当说些什么了。
看着被抬出来的东西,添丁的想法和公公的恰恰相反,他觉得自家挺有钱的,那怕他父亲头上之前顶着“廉”字,也是有钱人。偷偷的望向大哥,大哥的原本也没标有多少钱,现在钱数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姐姐亦是如此,但是添丁明显看到哥哥眼里的悲痛,顺着大哥视线望去,添丁悟了,大哥是心疼被收走的书。添丁满脑子的问题,他觉得自己不了解古人的思维,这是新皇开恩,没要了父亲的命,若新皇想开杀戮,那么他们一家都得去见阎王。
不自觉的往母亲身边靠了靠,对未来,添丁有些惆怅,家被抄了,住的地方也没有了,他们要去哪里?回乡?老家至少他们还有住的地方,还有五亩地,之前家里给老家捐了几亩贡田,老家的人应该不会欺辱他们,说出来的话可能会不太中听,但大多是没有恶意。这样的地方,适合他们一家吗?靠着母亲,添丁默默的叹了口气,还好他是小孩子,这种头疼的事,不用他操心,有父母顶着。
公公带人抬一箱接一箱的东西,搬不走的东西待封门时一起封在院子里。等人走后,王夫人摊坐在地上,脸色堪比白布,府宅内冷冷清清的,王修柏起身过来扶起母亲,王琇芸拉着弟弟的手,之前还有些懵懂的大小姐,这会儿似乎才明白他们没有家了。添丁只是看着母亲,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会儿一定要注意不能被家里的下人钻了空子。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大哥指望不上,姐姐的样子……也不是能撑事的主,期望父亲能快些回来。
添丁完全忽略了封建社会的阶级体制,下人进府做工,基本上都是有卖身契,主人好心,就给几钱的工钱,抠点的供吃供住便给了天大的恩德。主人有变卖下人的权利,下人想要私逃,被打死也不会有人跳出来说什么,反倒会说逃跑的人不知福。什么下人趁着主家落难,卷跑最后一些银子的事,少有发生。
忧心的添丁紧盯着大门,就怕错过父亲回来的身影。
王大人是被侍卫“送”回来的,进门后见到夫人,王大人长叹口气,摇了摇头,新皇怎能容下站在皇太子那边的臣子,几位支持皇太子的臣子都清楚,可谁也没有料到新皇连一天都忍不了。今天被摆官的不止他一位,连阁内三老也都被摆了官。王大人问心无愧,却累及家人跟着受苦。握着夫人的手,王大人纵有千言万语,也只是化成了一句,“苦了你和孩子了。”
“老爷说的是什么话,我十八岁嫁进王家,那时老爷还未进京……”王夫人咬了咬下唇,未将话说完,接着又道,“现下怎能言苦。”
王大人拍了拍夫人的手,“哪里还是什么老爷。”王大人摇了摇头,他们今日就得搬出府内,要处理的事太多。为官,王大人已然心恢意冷,未来如何,王大人也是没有主意,只是想着回老家,至少还有个容身之处。
父亲回来,添丁紧绷的弦才算松开,靠着姐姐,没一会儿便睡着了,熬了一夜未眠,刚入睡就被叫起跪下接旨,折腾了一出又一出,才五岁的添丁哪里受得住。忍住现在才睡,已经很不容易了。王修柏抱着弟弟,羡慕幼弟的无忧,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能熟睡,他们已经无家可归,今年的科举,他怕是不能下场考试,他空有才子之名,却无科举之功,每次落榜,先生便为他可惜,想要复王家之兴,谈何容易。
王大人夫妇是仁义的主,到年龄婚配的,已经婚配的,他们便将契还给对方,又给了他们一些钱财,让他们自谋生路,或是回去婚嫁。而未到年龄了,便让管家带他们去正经的人牙那里寻个好人家做事。归还身契的人,没有人收下钱,他们在府里做工时,老爷夫人待他们不错,从不打骂他们,月钱给的还足,他们怎么能要老爷落魄时的钱。这些人拿着身契便悄然的离开了。
准备回老家养老的管家,也没有拿钱,老爷一家回老家,一行数百里,一路艰难,用钱的地方太多,且没有人护着,还带着妇孺,路上的艰辛可想而知,没钱是万万不行的。王大人目送老管家离开,心里感慨万千,只是时间不容许他再多加停留,带着长子匆忙的套上马车,把整理出来的行李搬上车,被褥什么的全都用铺的铺在车厢内,一来省地方,二来也能